《曖昧不明關係研究學會》喜歡和愛的分別，像極一程單向的戀情

文/伍脊六獸特約作者：bb。

一向擅長分析人類情感的女性導演麥曦茵拍過一部講「曖昧」的電影，叫做《曖昧不明關係研究學會》，作為香港電台獅子山下系列的一部分，這部電視電影並沒有為了討好挑剔的電視觀眾而降低品質，反而附帶強烈的個人風格，雖然有些地方過於MV化，配樂也太過密集，但作為一部聚焦於都市男女情感的影片，這種處理保證了形式上的呼應，與華麗的攝影相得益彰。

現代社會裡的真感情似乎早就變成一樣很奢侈的東西，多數人喜歡耍曖昧，用最小的努力來獲得最頂級的滿足。你可能同時打開五六個聊天窗口跟五六個人調情，動不動就把「我愛你」掛嘴邊，以至於它早就不代表你愛一個人的程度。

戀愛的過程急劇縮短，愛情發酵發芽的速度趕不上更換伴侶的速度，甚至，拍拖都變成一件只是解決生理需要的充滿機械化的事情，文藝青年才談愛，更多的人只要暫時填滿空虛寂寞即可。

同樣的，《曖昧不明關係治療協會》也刻畫了曖昧，但它最特別的地方在於，它所表達的曖昧完全不同於我上面所說的那種低級曖昧——只要能夠滿足動物本能便OK的曖昧；它是不敢開口的情感，因為害怕一旦說出來就會失去，所以只好在安全地帶兜圈，若即若離，痛苦著，也享受著戀人未滿的快樂。

它高級，是因為它付諸了感情，雖然有時迂迴得讓你忍不住大罵真孬種。可愛情就是這樣讓人恨得牙痒痒卻欲罷不能啊，而曖昧則是進階到戀人前最美妙的時刻，彼此心照不宣，卻未夠膽說出我中意你。

廣告音樂人林逸民和廣告助理李寧曖昧了整個學生時代，這種微妙的關係一直保留到了現在。他們簡直就是翻版的李大仁&程又青，做了除牽手接吻ML之外情侶會做的所有事情：一起為學校戲劇表演做準備、租房一起看房、一起喝酒開杠、一起睇戲、工作上互相幫忙而不必擔心以後如何還人情，等等。

但這種在外人看來已經無限接近情侶的關係持續多年也未往前踏出一步，女生矜持不愛主動可理解，作為男生的林逸民明明對李寧有好感，卻寧願被動等待也不願表白，這就有點硬撐過頭了。

終於李寧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煎熬的局面，成了那個願意改變的人，她打算去英國念藝術。在她離開的那個下午，粗心的林逸民才發覺自己忘記李寧的航班時間，在好朋友的堅持下，他才起身準備追去機場。從這個細節就完全看出來了林逸民的性格：懦弱，溫吞，沒擔當，想法有是有，但都沒有勇氣去實踐跟實現。

就像他整天抱怨廣告商給他提出的鬼要求，大罵那些廣告歌曲全都是垃圾玩意，但他只是說說，從沒有做出過任何建設性的動作去改變這一切，他無法割捨掉這份職業，縱然有一堆抱負又有什麼用呢？在愛情上，這種縮頭烏龜式的性格更是暴露無遺，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撥通李寧的電話，只是說你可不可以不要去英國，電話那頭的李寧在等，等他說出那句話，但林逸民不敢，他的挽留是那麼蒼白無力，只會讓一個苦等他一句「我中意你」的女孩徹底絕望。

或許林逸民根本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愛李寧，說穿了，無限期的曖昧就只是喜歡，而不是愛，打一個不那麼恰當的比方，李寧就像股票，林逸民很想買，但總覺得應該會有更好的（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來），不買嘛，又覺得不甘心，畢竟真的很喜歡。

一拖一拉，一收一放，觀望卻不佔有，就像他自己想的那樣「自由只是一個說法，你是在期待更好的選擇」，最終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錯過。

李寧的二號追求者李彩華也很悲催，他愛李寧，李寧心裡卻有第二個人。但專一的他沒管那麼多，仍然守護在李彩華身邊，不離不棄，即使心裡明白只能是當備胎的命，也默默付出著。他的愛很樸實，不求任何回報。李寧則完全狀況外，或許她對林逸民投入了太多，已經完全隔絕了其他的愛波。

每次她又受到來自林逸民的打擊，就跑到理髮店找李彩華，彷彿後者是她的避風港。每次她找上李彩華，就再次勾起李彩華的信心，你知道人就是這麼犯賤，明知道事情無望，感情也強迫不來，但對方對你的一點點好，所謂無心製造出的曖昧，都會讓你幸運鬼附體，以為對方其實也對你有好感。

結尾，李彩華在馬路上擁抱了李寧，他表白了，還提出了一套wifi理論：「我就像蹭網的鄰居，密碼試了N次都錯曬，但還是會一直log in（登陸），但是收不到訊號就是收不到訊號。」隨後還向沒晃過神來的李寧扮了個鬼臉。她愛他，眼淚為他而流；他愛她，只為討她一個笑臉。聽起來好悲傷，但能找到愛的人，就算愛不到，也蠻幸福的。

除了這兩段關係，電影還涉及了其他的曖昧：李彩華唯一的兄弟何葉一直掩藏的對李彩華的同性情感；林逸民乾妹妹江嘉敏對契哥超越兄妹關係的好感……整部電影里的人都困在愛情的迷霧森林裡，不停同自己作鬥爭，把愛說出口還是默默愛下去？他們似乎都選擇了後者。

曖昧是一種虛偽嗎？不是的，所謂虛偽是你根本沒動過真情，而電影里展現的曖昧，更多的是一種選擇。人性是有軟肋的，我們總會給自己想好退路，或是披上一層保護殼，讓之後的傷害不會來得那麼凶。不是所有人在面對愛情時都能做到單刀直入的，我們總會需要一些緩衝和鋪墊，緩解自己的恐懼和不自信。《曖昧不明關係研究會》將曖昧說得是那麼透徹，它敘述了曖昧的好幾種形態，也改變了我們對曖昧的片面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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