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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的體驗(八)

二、中國禪的方法

中國禪宗的禪

二、禪機時代

六祖惠能之後,一變純樸的風格,棒打及喝罵的機用大行。所謂機用,是指因時地不同及師對弟子間的啟發方式不同而言,不講基本的佛教理論,也不談戒、定、慧的三原則,乃是直接用緊逼的方式,或揮拳、或腳踢、或毒罵、或用矛盾語、或用無意味語,來點出戮破修行者的我見──我慢、我貪、我嗔、我疑、我所知與無知等的心理障礙,以到達悟的境地。可見,所謂禪機,是靈活運用不拘一定形式的動作和語句,使得修行者,得到禪的功能──智慧的顯現。

禪機大行的時間,是從惠能入寂,以迄五代的末期(西元九五九年為五代的最後一年),大約二百五十年的期間,禪宗的大師輩出,由六祖門下的大弟子們,漸漸地輾轉相傳,形成了五家不同風格的宗派。迄近世仍在流行的臨濟及曹洞的兩派的禪宗,即是發源在這個禪機的時代。

在這期間,值得介紹的禪宗祖師,實在太多,本文僅能作一點抽樣性的敘述。

(一)用棒、豎拂、揚眉張目、示圓相、用喝之始

1.《六祖壇經》中敘述到惠能曾用拄杖,打了沙彌神會三下,問他:「我打你,痛不痛?」用來測驗神會,是否已懂了「無住」即是「本來」面目的道理。此為禪宗用棒之始。

2.《景德傳燈錄》卷五,「行思」條中,記述惠能的弟子行思,兩問其弟子希遷:「你從那兒來?」希遷兩答:「從曹溪來。」行思便豎起拂子再問:「曹溪有這件東西嗎?」希遷說:「沒有。」行思結語:「可不是嗎?曹溪和印度傳來的什麼心法,也都是沒有的啦!」此為禪宗用拂之始。拂子是用來拂除傢具上塵土及蚊蠅蟲蟻等的一種清掃工具。

3.《景德傳燈錄》卷四,惠能的弟子「惠安」條中,記述著惠安曾以眼睛的開合,回答有人問他:「什麼是達摩祖師從西方的印度,傳到中國來的東西?」這個問題。

4.《景德傳燈錄》卷五,「慧忠」條中說:「慧忠國師見僧來,以手作圓相,相中書日字。」同書卷四的「道欽」條中說:「馬祖令人送書到,書中作一圓相,師發緘,於圓相中作一畫,卻封回。」

5.《景德傳燈錄》卷六,「懷海」條中記述:惠能的法孫馬祖道一(西元七九─七八八年),與其弟子百丈懷海問答之時,曾大喝一聲,使得懷海耳聾三日。

也可以說,禪機之風,創始於惠能,大成於道一,盛行於第八、第九世紀之世。禪宗的真精神,即在此一時代,禪宗的偉大祖師們,也多活躍於此一時代,本文無法逐一介紹,僅能選取如下的數位祖師,作為一窺禪宗風貌的代表人物。

(二)祖師的禪風

1.石頭希遷(西元七─七九年)的禪──

(1)不論禪定:《景德傳燈錄》卷一四云:希遷一日上堂說:「吾之法門,先佛傳授,不論禪定精進,達佛之知見,即心即佛。心、佛、眾生、菩提、煩惱,名異體一。汝等當知,自己心靈,體離斷常,性非垢凈,湛然圓滿,凡聖齊同,應用無方,離心、意、識。三界六道,唯自心現。水月鏡像,豈有生滅。」

(2)自縛、自垢、自生死:《景德傳燈錄》卷一四又說:有僧問希遷:「如何是解脫?」他反問:「誰縛汝?」另有僧問希遷:「如何是凈土?」他反問:「誰垢汝?」又有僧問希遷:「如何是涅槃?」他反問:「誰將生死與汝?」

2.馬祖道一(西元七九─七八八年)──這是禪宗史上的一位奇人,他門下的法將,有一百多位。他的禪風,往往權變自在,應化無方。他主張心外無佛,自心是佛,佛外無心,不取善舍惡,不觀空入定,以平常心是道,行、住、坐、卧是道。一切法皆是佛法,不假修道,不用坐禪。他的禪機極多,例如:

(1)打著:僧問:「如何是祖師自西方傳來之意?」馬祖便打,並說:「我若不打汝,諸方笑我也。」

(2)畫地:有僧於馬祖前,作四畫上一長下三短,問卅:「不得道一長三短,離此四字外,請和尚答。」馬祖乃畫地一畫,說:「不得道長短,答汝了也。」

(3)蹋著:洪州水老和尚初參馬祖:「如何是西來的意?」馬祖說:「禮拜著。」水老和尚才禮拜,祖便與一蹋。

(4)馬祖道一門下的禪機:由於馬祖門庭廣大,弟子眾多,龍象輩出,所用禪機,也是層出不窮,例如道明禪師的吐舌,百丈卷掉馬祖面前的禮拜席,麻谷掀禪床,寶徹翹足,智常斬蛇,智常彈指,智常舉拳,普願斬貓等。

(5)馬祖道一的即心即佛:《景德傳燈錄》卷七云:「江西道一禪師,一日謂眾卅:汝等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若了此心,乃可隨時著衣吃飯,長養聖胎,任運過時,更有何事。」又於《馬祖道一禪師廣錄》云:「僧問如何修道?卅道不屬修,若言修得,修成還壞,即同聲聞;若言不修,即同凡夫。……自性本來具足,但於善惡事中不滯,喚作修道人。……一念妄心,即是三界生死根本……道不用修,但莫污染。……若欲直會其道,平常心是道。……如今行住坐卧,應機接物,儘是道。……不假修道坐禪,不修不坐,即是如來清凈禪。」

3.南陽慧忠(西元?─七七五年)的禪風──他批評馬祖的即心即佛義:「菩提涅槃,真如佛性,名異體同;真心妄心,佛智世智,名同體異。緣南方(道一等)錯將妄心言是真心,認賊為子。」(《景德傳燈錄》卷二八)

4.百丈懷海(西元七二─八一四年)的禪風──懷海是道一的弟子,機用也頗與道一類似,未創什麼新義。他對禪宗的貢獻,與其說是在於思想,毋寧說是在創立了叢林制度,使得禪僧脫離了律宗的寺院,仍能度其清凈的修道生活,建立了獨立的禪寺,並且以「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名言作為禪僧的生活標榜,此與律僧之不得耕種的生活方式,大異其趣。

5.南泉普願(西元七四八─八三四年)的禪風──他是道一的入室弟子,但他以為道一所倡的「即心即佛」之說,不過是一時間權巧之說,不過是空拳黃葉,用來止住嬰兒的啼泣之說。他主張:「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他以為:「大道無形,真理無對,所以不屬見聞覺知。」禪者的大事,便是如何悟入這個大道。

6.龐蘊居士──通稱龐居士,字道玄,他的生歿年齡不詳,他曾參訪石頭希遷及馬祖道一,均以「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的一句話請示,希遷用手掩龐氏之口,使之豁然有省;道一答以:「待你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你說。」使他言下大悟。他的女兒靈照,以賣竹漉籬為生活,一日,龐居士知死期已至,命女兒出戶看時間,女兒出去看了看,進門說:「日已中正,但有日蝕。」龐居士不相信,出戶觀看時,靈照卻坐上其父的座位,合掌端坐而亡。龐氏見狀,笑說::「我女鋒捷矣。」因此使他晚死七天。他的思想,是以空寂無相為宗旨,例如他說:「楞伽寶山高,四面無行路,唯有達道人,乘空到彼處。……一切若不空,苦厄從何度?」又說:「家內空空空,空空無有貨;日在空里行,日沒空里卧;空坐空吟詩,詩空空相和;莫怪純用空,空是諸佛座;世人不別寶,空即是實貨。」又說:「無貪勝布施,無痴勝坐禪,無嗔勝持戒,無念勝求緣。」「無求真法眼,離相見如來。」「任運生方便,皆同般若船。」這是從體悟了空理之後的身心活動,無一處、無一時、無一事,不是與戒、定、慧三學相應的無邊功德。他有一個男不婚、女不嫁、赤貧如洗的家庭,比如他說:「自身赤裸裸,體上無衣被。」「富貴心不緣,唯樂簞瓢飲,……飢食西山稻,渴飲本源泉,寒披無相服,熱來松下眠。」因此而能「更莫憂盜賊,逍遙安樂睡。」總之,龐居士是一位帶有濃厚的自然主義色彩的禪者。

7.葯山惟儼(西元七五一─八三四年)──這是石頭希遷及馬祖道一的弟子。有一天石頭希遷見他靜坐,便問他:「作什麼?」他說:「不為一物。」又問:「怎麼可在此閑坐呢!」他答:「若閑坐則為了。」希遷再問:「你說不為,又不為個什麼?」他答:「千聖亦不識。」

又有一次惟儼在打坐,有僧問他:「兀兀地思想個什麼?」他回說:「思量個不思量底。」僧又問:「不思量底又如何思量?」他說:「非思量。」可見惟儼的禪風,相當孤峻。

惟儼一日正在看經,僧問:「和尚尋常不許人看經,為什麼卻自看?」他答:「我只圖遮眼。」僧再問:「像我這樣的人能夠學和尚嗎?」惟儼的開示是:「一般人只向紙背上記持言語,多被經論惑,我不曾看經論策子。」可見他是反對對經論作入海算沙式的研究的人,他是把一切經教當作自家藥箱中物的人。

後來中國的宋明理學家中,陸象山與王陽明,多少均與禪思想有關而傾向於佛教,其主要淵源是李翱參訪了葯山惟儼,作《復性書》三篇,大旨與禪同調,給了後來的儒家學者很大的影響。李翱初訪惟儼,即問:「何謂道耶?」惟儼不說話,只以手指上下,然後反問李翱:「會嗎?」李翱說:「不會。」惟儼告訴他:「雲在青天水在瓶。」這是用的平常話,說的平常事,卻使李翱獲益良多。

8.圭峰宗密(西元七八─八四一年)的禪思想──宗密是華嚴宗第四祖清涼澄觀(西元七三八─八三九年)的弟子,故被稱為華嚴宗的第五祖,但他又是禪宗第七代祖荷澤神會的門下傳人,所以他既是一位博通經典教義的大學問家,也是一位禪的大實踐家。他將禪的修行,一分為五等:

(1)外道禪:帶有異端邪見思想而修,並且有欣求向上,厭棄向下之心者。

(2)凡夫禪:正確地相信因果,也以欣上厭下之心而修者。

(3)小乘禪:悟得我空之理,出生死界而修者。

(4)大乘禪:悟得我空及法空之理,既入涅槃而又不厭離生死者修之。

(5)最上乘禪:若頓悟自心,本來清凈,元無煩惱,無漏智慧之性,本來具足,此心即是佛,畢竟不異,依如此心境而修者,為最上乘禪;又名為如來清凈禪、一行三昧、真如三昧,乃是一切三昧的根本。若念念修習,自然漸得百千三昧。他說:「達摩門下,展轉相傳者,是此禪也。達摩未到,古來諸家所解,皆是前四禪八定,諸高僧修之,皆得功用。南嶽(慧思)、天台(智顗),令依(空、假、中)三諦之理,修三止三觀,教義雖最圓妙,然其趣入門戶次第,亦只是前之諸禪行相,唯達摩所傳者,頓同佛體,迥異諸門。」(《禪源諸詮集都序》卷上一)

宗密又將禪的流類,區分為三宗:

(1)息妄修心宗:遠離憒鬧,閑靜處坐,心住一境,止息妄念,若妄塵盡,即可明鑒佛性。他說此如北宗諸禪師,以及牛頭法融、天台智顗等所修的方便之門。

(2)泯絕無寄宗:一切諸法,本來空寂,法不須修,佛不須作。本來無事,心無所寄,方免顛倒,始名解脫,此如石頭希遷等,皆示此理。

(3)直顯真性宗:此又有二門:一切言語動作、善惡苦樂等,皆是佛性。本來是佛,天真自然。道不須修,惡不須斷,任運自在,方名解脫。妄念本寂,塵境本空,空寂之心,靈知不昧,即是真性,寂知、知寂,無念是宗。此二門皆是會相歸性,故同一宗,如荷澤神會的禪即是。宗密也著有〈坐禪法〉一種,收於《圓覺經修證儀》卷一七、一八。大致是與智顗的《禪波羅蜜次第法門》及《小止觀》相似,別無創見。

宗密的思想,與《圓覺經》及《大乘起信論》有密切的關係,故以唯一的真心為萬法的總體和根本。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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