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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厅灵异档案——烈焰骷髅、书里鬼、蛇咒……

档案卌一 烈焰骷髅 






  “发现那副骷髅的时候,我因为怕会惹上麻烦,所以没有报警,谁知道最后竟然招来更大的麻烦,还几乎要了我和老王的命。”说话的是一名姓许的果园主人,他被一具来历不明的骷髅弄得焦头烂额,不但果园被烧,差点连性命也保不住。在向我们讲述事件的经过时,他壮硕的躯体仍不时颤抖—— 



  我在不少地方做过生意,也做过很多不同的生意,后来在这里开了个果园,到现在已经营了好几年,生意还算不错,所以就想把隔壁那块空地也租下来,扩充果园。那块空地从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就是闲置的,一直都是杂草横生,租给我起码能收点租金,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可是那些村民很反对把空地租给我,说是什么风水宝地。我花了不少功夫,才让村委会那帮大爷点头,把空地租给我。 




  把租地的事情办妥后,我多请了几个工人,马上就展开工作,先把空地的杂草除去,再把泥土翻松,然后就是挖树坑准备移植新果树。那天大概是下午四五点左右吧,工人突然全都跑过来找我,说挖坑时挖出一副棺材。我马上就跑过去看,在一个挖了一半的树坑里面真的有一副棺材露出来。 


  当地的村民本来就反对出租这块地,要是让他们知道挖出了棺材,肯定会把事情闹大。所以,我叫工人千万别把事情张扬出去,先把棺材弄出来再说。棺材似乎已经埋了不少年头,棺木薄得像纸一样,里面是一具完整的骷髅,寿衣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其它陪葬的物品也好不到那里,基本上都认不出原来是什么样子,惟独一只翡翠手镯还保全完好,而且碧绿通透,用手一摸,感觉就像摸在丝绸上一样,滑不溜手。我一时贪心,就把手镯拿出来,洗干净后就戴在手上。 




  为了不让村民知道此事,我没有报警,而是叫工人拿来了一大堆枯干的树枝,浇上汽油后,把骷髅连带棺材一起烧掉。棺材一下子就烧成灰了,但里面的骷髅却怎么烧也烧不掉,我和工人不停地浇汽油添柴枝,但骷髅就像钢铁一样,越烧颜色就越红,烧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还没把它烧成灰。 


  我正郁闷这副老骨头怎么烧这么久也烧不掉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抬头一看,满天乌云,似乎快要下雨了。果然,没过多久就落下滂沱大雨,工人都躲进房子里避雨,这样子没办法把骷髅烧掉,只好先放下不管,明天再作打算。 




  那场雨很大,下了一个晚上才停。第二天一大早,工人就把我叫醒,说出了乱子,叫我快出去看。我赶紧走出房子,走到昨天烧骷髅的地方,只看见地上有一堆还没烧完的柴枝,灰烬则被雨水冲刷一地,而那副被我们烧了半天的骷髅却不见了。 


  我也算是个跑江湖的人,炸尸的传闻多少也有听说过,但一副连一点皮肉也没有的骷髅也会炸尸吗?或者说,这算是炸尸吗?我不知道,我的工人也不知道。 

  那几个新请的工人很害怕,连工钱也不要,立即就收拾行装,像逃难似的逃跑了。原来的工人也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请辞,虽然我对他们这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表现感到很气愤,但也不怪他们,毕竟没有什么能比性命更重要。 


  工人几乎都走掉,只有老王愿意留下来。老王虽然每个月都领取我发的薪水,但他跟着我天南地北跑了十多年,感情非常好,好得像亲兄弟一样,所以在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时,他不但没有离开我,反而留下给予我支持。他劝说我报警,我想一报警,这事就通了天,肯定又会有村民跳出吵着要收回我刚租下的地方。也许租金还能退回来,但花在村委会那帮大爷身上的钱,肯定就没了,而且我还定购了一批果树,这些损失加起来可不少啊! 




  我跟老王说,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清楚,也许刚下雨的时候,骷髅就已经烧化了,灰烬被雨水冲走而已。其实,我和老王心里都明白这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想法,但至少现在还没发生什么大乱子,所以我们就打算先等几天,看情况如何再作打算。可是,没想到就在当晚便出事了。 


  那晚,我和老王在房子里一边喝酒一边谈招聘工人的事情,我打算再过两三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就招些工人回来。住在果园附近都是些本地人,他们是不屑于来果园干些脏累活的,所以招聘工人这事得费点功夫。 


  我们聊到很晚,虽然如何招聘工人的事情已经大致谈妥了,但我们还是无没完没了地聊着些闲话,一点睡觉的意思也没有。我们之所以久久不睡,是因为害怕半夜会出乱子。果然,让我们的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地处偏僻,加上天上乌云闭月,所以窗外一片漆黑,只能看见模糊的树影,犹如一群张牙舞爪的怪物。大概凌晨一点钟左右,窗外突然出现红光,我和老王立刻就拿起锄头铲子冲出房子外面看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一出来就吓呆了,因为许多果树都着火了,而且燃烧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大,马上就会让整个果园都烧起来。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老王突然大叫一声,伸手指着远处说不出话。 


  我顺着老王所指的方向看,竟然看见一只浑身冒着火焰的怪物,它正利用身上的火焰把果树点燃。老王的叫声似乎引起了怪物的注意,使它向我们走来,我被吓得双脚像长了根似的,一步也移动不了。 


  当怪物走近时,我才看清楚,它是一副被火焰包裹的骷髅。老王惊叫着把手中的铲子向怪物掷过去,也不管是否掷中就拉着我逃回房子里,并把门锁上。我们背靠着铁皮做的门,心跳得比打鼓还响,老王闭着眼睛双手合十,不断念着南无阿弥陀佛,我心里乱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就跟着他一起念。 

  突然,我觉得背后的铁门越来越热,几乎要烫掉一层皮,老王大概也一样,我们几乎同时往前弹开。回头一看,铁门中间出现一个红点,并渐渐扩散,不一会儿整道铁门都变得通红,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会融化掉。 




  我想打电话向外求救,但老王说来不及了,等人来到只能帮我们收尸。他边说边搬动家具挡住门口,我也跟他一起把能搬的东西都搬到门口。汗水如雨点般落下,也分不到底是运动产生的汗水,还是因为惊吓而冒出的冷汗。 


  就在我们用家具把门口塞得水泄不通的时候,突然听见大风吹动窗户的声音,心中不由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窗户全都是打开的,而且没有安装防盗网,怪物能从窗户爬进来。 


  我们像发疯似的分别扑向不同的窗户,把它们逐一关上,幸好怪物似乎还没注意到窗户。但当我们把窗户关上后,立刻就听见敲打窗户的声音,而且不单只一个窗户,几乎所有窗户都同时发出响声。 


  我们急得团团转,两个大男人竟然抱在一起发抖。突然,窗外一片光亮,随即响起一声贯穿天下的惊雷。这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敲打窗户的,不是门外的怪物,而是雨水。纵使如此,我们的恐惧也没有丝毫减轻,依旧抱在一起发抖。 




  不知道是否因为下雨的原因,原来像烤箱一样的房子一下子就冷下来,但这样反而让我们觉得阴风阵阵似的,虽然房子里面根本就没有风。门外除了风雨声外,似乎再没有别的动静。老王的胆子比较大,搬开挡住门口的家具,发现铁门已经回复原来的颜色。我们壮着胆子把门打,发现怪物已经消失了,果树上的火焰也被大雨浇灭。 


  老王一拍大脚,恍然大悟地说,那只怪物怕水,一下雨就逃跑了。因为怕停雨后,怪物又再次出现,所以我们就冒着大雨开摩托车向村里逃,希望村民能帮助我们。 



  因为已经是深夜,村里的人大多都已经入睡,只有治安队还亮着灯,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虽然待在治安队里也不见得安全,但总比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果园要好,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呆了一夜。 




  天亮后,陆续有治安队员来上班,我们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开始的时候并不相信,但当我们带他们到果园看见果树被烧的痕迹后,他们就推搪说这种事情不该由他们处理,有些胆小的治安队员甚至偷偷溜走。 


  我见治安队的人都靠不住,就去找那个收了我不少好处的村委会主任,谁知道他也推搪说无能为力,叫我自己想办法。我缠了他很久,他才打电话跟市政府的上级联系,但是因为地处偏僻,公安厅的派出的人最快也要第二天才能赶到。 


  能救命的人要第二才到,如果晚上再受到怪物袭击该怎么办?主任跟我说在果园附近有个面积不小的湖,湖中央有个人工岛,是以前开发度假村时弄出来的,岛上还有间小平房。后来发展商倒闭了,度假村的计划也就搁置了,所以小平房就一直闲置着。他说既然怪物怕水,你们到那里躲一晚就是了。 


  我们实在想不出其它办法,只好听从主任的建议,各拿着一把铲子当武器,带了一些食物和日用品就往他所说的湖那里走。在湖边有几艘破旧的小艇,我们挑了一艘比较完好的,就往湖中央的人工岛划去。人工岛上的小平房虽然闲置多时,但尚算完好,能挡得住风雨,可是不通水电,要是在这里呆一晚还没什么所谓,日子长了还真是种折磨。不过,为了活命,就算要住上一辈子也只能认命了。 


  夜里,我和老王点了几支蜡烛,在空旷的小平房中呆坐,时不时就走出房外看怪物是否会出现。老天爷似乎想耍我们一样,一连下了几天雨,但今晚却没有半朵乌云,月亮像等着看好戏似的,高高地挂在天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渐渐接近昨晚怪物出现的时间,我们的心跳也随之加快。突然,对岸出现一点红光,很快就靠近湖边,要来的终于也来了。我和老王都不断祈祷怪物会掉进湖里,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可是,怪物并没有像我们想像中那样,直接走进水里,而是登上湖边的小艇,向我们划过来。 


  这回真的把我们吓破胆了,正想登上小艇逃走的时候,却发现怪物身上的火焰把它脚下的小艇烧着了。我们不由精神一振,朝着它大骂脏话,诅咒掉它永远躺在湖底。可是,怪物划艇的速度越来越快,看样子能在小艇沉没之前就能划到人工岛。 


  这时候想逃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我们冲回小平房各拿出一把铲子,准备和怪物拼命。有了拼命的决心,反而不再觉得害怕,心想就算要死也得先把这只怪物砸个稀巴烂。 



  怪物果然在小艇沉没之前就爬上了人工岛,我和老王一起咆哮着冲上去。怪物身上冒出的火焰,温度非常高,我稍微靠近就感到汗毛被烧焦了。老王块头大胆子粗,也不管烧不烧焦,举起铲子就劈下去,硬把怪物的右手手骨打下来。但怪物竟然没有理他,反而向我扑过来。 


  老王从后拍了怪物几下,但怪物依然追着我,我举起铲子还击的时候,突然看见手腕上的翡翠手镯,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怪物为何只追着我,它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于是我连忙把铲子扔掉,迅速把手镯脱下来,使劲地往湖里抛出去。 


  正如我所料,怪物没再和我纠缠,朝手镯的方向冲过去,直扑到湖里。怪物一下水,身上的火焰立刻使周围的湖水化成气雾,但当它完全没入水下时,气雾就瞬即减少,只有少量汽泡冒出水面,片刻之后便回复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在了解情况后,我向上级要求派出三名潜水员支援,在许先生所说的湖底搜索,但并没发现人体骸骨,甚至连他所说的翡翠手镯也没找到。而被老王打落的手骨,在我们到达后也不翼而飞,只是在原地却留下一些疑似骨灰的粉末。天书认为,许先生发现的骷髅也许因为埋葬于灵气聚集之地,并通过拥有灵性的翡翠手镯吸取地脉的灵气,化成了白骨精一类的妖怪。在被烈火焚烧的过程中,它吸收了大量热量,改变的自身的属性。之后的大雨使已变成以火属性为根基的它本能地逃走,但逃走之后,它又对被许先生拿去的翡翠手镯念念不忘,所以就在半夜返回放火焚烧果园,一为报复二为夺回手镯。然而天不作美,在最危急的关头再次下起大雨,使许王二人逃过一劫。 


  从骷髅怪物最后为夺回手镯而放弃攻击许先生这一点看来,它的本质并不邪恶,如果不是许先生的一时贪念,它也许在逃避大雨之后,就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藏起来,而不是再次返回果园。至于它后来命运如何,也许如佛祖所说那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进化到另一个层次,也许一切重归于零,化作尘土。不管它的命运如何,我想如果没有人能找到那只翡翠手镯,它应该不会再现于人前。


档案卌二 油锥 




  “我们从事保险业的,工作压力非常大,所以我听从朋友的建议,抽空去钓鱼减压。没想到,第一次钓鱼回来就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说话的是一名姓梁的保险经纪,他第一次钓鱼就钓得三条类似鳝鱼的怪鱼,带回家食后,他和他的父母皆夜夜受恶梦困扰,醒后更是腹痛不止—— 


  保险界有一句名言,“星期一到星期七——多劳多得”,单从这句话就能够知道,我们当保险经纪的几乎是没有假期,要赚钱就要全年无休地工作。虽然我在这一行已经工作了好几年,有一定的经验,但也是危襟正坐。因为同行甚至是同事之间的竞争也很激烈,身边笑脸迎人的某位,很可能在你转身的一刻,在你背后插上一刀。 

  处于这种环境下,每一根神经时时刻刻都像拉紧的弓弦。在公司里,我得带着假面具与那些每时每刻都想把我拉下来的下属谈笑风生,在外我必须对每一位客户或者每一个可能成为客户的人百般奉承。每月下旬,又得为当月的业绩而烦恼,要是还没完成指标,就得疯狂地翻阅电话簿,拨打任何一个有可能让我签成一份保险的号码。就算那个月的业绩很好,我也会担心别人的业绩会比我更好。 


  在巨大的压力下,我总是觉得很疲惫,我指的不是肉体上的疲惫,而是心灵上的疲惫。一回到家,除下脸上的假面具后,我就会像个泄气的气球一样,总有一种浑身无力的感觉。上床睡觉时,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与工作有关的事情,使我久久不能入睡。 


  我知道自己的工作压力太大了,就约了几个知心的好友出来喝酒聊天。谈到我的状况时,他们建议我去钓鱼,说能调整心态,舒缓压力。我在城市里长大,从小到大都没试过钓鱼,印象中钓鱼是种很浪费时间的活动,与我那份时时刻刻都得风风火火的工作截然相反。 


  我听从了朋友的建议,买来了鱼竿等钓鱼工具,在清晨四五点的时候驾车来到一个僻静海湾。因为白天的时候,随时都可能有客户打电话给我,所以我选择了这个大部分人仍在梦乡的时间。而选择偏僻的垂钓场所,是因为我是初次钓鱼,怕被人看见我出丑。 


  清晨的海风让人感觉很舒服,能使人把所有烦恼都抛诸脑后,但僻静的环境却让我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我事前就在网上看过一些关于钓鱼的资料,所以虽然是初次,但也没有手忙脚乱。整理好钓鱼的工具后,我选了个能观看日出的位置坐下。 


  我之所以这么早就来钓鱼,原因之一是为了能够看到日出。处身于大都市之中,终日被钢筋混凝土所包围,要看日出几乎是天方夜谈,但在宁静的海湾却能轻易看到,只要你愿意为此付出一点时间。 


  在挥动鱼竿的一刻,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此地如此僻静,就算是杀人藏尸也不会被人发现。心念致此,不由感到一阵寒意,打了个寒颤,随即四处张望,确定没有能威胁到我的安全的事物后,才安心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和安逸。 


  不知道过了多久,鱼竿终于出现动静,我兴奋地拉起鱼竿,出尽一身力气想把我的猎物拉上来。可是,出尽力气换来的结果却是人倒马翻——鱼线经受不了拉扯,断开了。 


  我躺在凹凸不平地面上,揉着撞得生痛的脑后勺,不禁笑出来。我来钓鱼的目的是减压,但当有鱼上钓时,我就不自觉地变得急躁了。我闭上眼睛慢慢地回想在网上看到垂钓心得,钓鱼是不能急的,欲速则不达…… 



  我带了不少后备鱼钓和鱼线,所以这次垂钓没有因为我的急躁而草草收场。再次挥竿时,脑海里又再出现这里可能会有危险的念头,不禁东张西望,周围很安静,除了我之外,再没有其他人,甚至连野狗也没有一条。 


  我没理会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继续专心垂钓。过了一会,鱼竿又有动静了,这次我没有猛然拉起鱼竿,而是按照在网上看到的心得那样,先让上钓的鱼在水下挣扎一会,就像放风筝一样时拉时放,等到它的力气耗尽时才拉上来。 


  毕竟是初次钓鱼,虽然我已经尽量按照别人的经验来控制鱼竿,但最终还是把鱼线拉断了,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人倒马翻,也算是有进步了。第三次挥竿时,让人不安的念头再次在脑海中出现,而且这次我竟然有种失去平衡的感觉,仿佛随时都会掉进海里似的。 




  奇怪的感觉来多了,也就变得不奇怪,所以我也没在意,继续沉醉于垂钓的乐趣之中。这次很快就有鱼上钓了,有了之前的经验,我终于把鱼钓上来。把鱼放入水桶时,我已经满头是汗,汗水不是因为运动而冒出的,而是因为紧张、兴奋等情绪而冒的。 


  看见水桶里那条有点像鳝鱼的海鱼,我有种想大叫的冲动,我想让所有人知道,我成功了,我终于钓到第一条鱼了。但是我最还是没有像个傻子似的叫出来,而是继续钓下一条鱼。我开始明白钓鱼为何能减压,因为漫长的等待与成功把鱼钓上来那种兴奋之间反差很大,大得让人能忘记所有烦恼。 


  在日出之前,我一共钓上三条鱼,三条都是同一种鱼,看上去有点像鳝鱼,我对鱼的种类及特性认识不多,心想大概是这附近聚居了大量这种鱼吧!看完让人感到朝气蓬勃的日出后,我大有满载而归的感觉,不但觉得浑身轻松,今晚的晚餐也有着落了。 


  收拾好东西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装鱼的水桶里有几条头发,不由摸摸自己的头发,心想自己的头发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掉光吧,脑袋光光的可不好看。提起水桶往车子那边走时,突然觉得背后好像有人叫我,但回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我把鱼带回家放进厨房,父母已经起床了,交代母亲今晚做顿全鱼宴后,匆忙地洗个澡,又开始忙碌的一天。但这一天显然与之前不同,愉快的心情使我的工作事半功倍,就连平日最让我厌恶的那几个同事,现在看起来也顺眼多了。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平时很少回家吃晚饭,所以母亲除了把我钓到的鱼做成几碟美味的菜肴外,还做了不少我喜欢吃的菜。一张桌子放得满满的,过节时也没这么丰富。 


  也许因为我很少回家吃饭,所以这顿饭吃得很愉快,母亲不停地给我夹菜,父亲的话也多起来。吃完饭后,我饱得快动不了,洗完澡早早就上床睡觉。 


  半夜里,我做了个怪梦,梦见在早上那个海湾钓鱼,钓竿突然有动静,但钓到的似乎是条大鱼,我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把鱼竿拉起。我把鱼竿往后一拉,被拉离水面的竟然不是鱼,而是一个身体被水泡得发胀发白的男人,他向我扑过来,把我扑倒在地上。他的身上不断有水流出来,把我的衣服全沾湿了,他似乎想说话,但一张口就吐出很多水,全落到我的面上。他似乎知道自己说不了话,就闭着嘴坐在我身上,用双手挖开我的肚子…… 




  腹部的剧痛使我从梦中惊醒,醒来立刻就听见隔壁父母的房间传来声音。我捂着肚子走出房间,父母也同时走出来,他们和我一样捂着肚子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梁先生一家三口转了好几家医院也检查不出身体有何不妥之处,但是三人皆腹痛如绞,而且每晚都会做恶梦,梦见被一个在海里泡得发胀的男人跳出来挖开他们的肚子。 


  省人民医院对此也无能为力,便视之为感染不知名病毒,对他们隔离治疗,同时通知了公安厅,我们因而接手调查。 




  刚踏入病房,鬼瞳就看出梁先生三人腹部残留着破碎的灵魂,在询问的过程中发现他们所吃的鱼似乎是“油锥”。天书说:“油锥鱼性情凶恶,喜食腐肉,如果在同一地方钓到三条油锥鱼,那里肯定有尸体。” 



  我们赶紧去到梁先生所说的海湾,当走近他垂钓的位置时,灵犬立刻就闻到腐尸的气味。在海上派出所的同僚帮忙下,果然打捞出一具泡得像猪头一样的尸体。 


  事后调查得知,死者是一名钓鱼爱好者,他像梁先生那样独自在海湾垂钓,也许因为失足而坠海,在挣扎的过程中,脚被石头夹住了,因而葬身海底。 


  也许死者希望能得到梁先生的帮助,使遗体能得到妥善处理,无奈阴阳相隔,他的意志无法完整地传递给对方。而梁先生钓得的油锥吃了死者的部分身体,他们一家吃下油锥后,等于吃下了死者的尸体。死者感到求助无希,又被对方吃下遗体,因而迁怒于他们一家,使他们患上奇疾。 




  在与死者的家属取得联系,并把死者的遗身火化后,梁先生一家的怪病便不治而愈,但梁先生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到偏僻的地方钓鱼了。


档案卌三 真可怜 






  “这么年轻就去了,真可怜!”说这话的是刑侦科的小刘,而地点是某大学的女生宿舍内。 


  小刘是个新人,进入刑侦科后处理第一宗案子就惹上麻烦了,他无奈地向我讲述事情的经过—— 


  那天接到报案,大学的宿舍里有人自杀,几个师兄带我过去处理。死者是一名大二女生,就躺在寝室的床上,左手手腕有割脉的痕迹,床下有一片染血的刀片,枕边有一封遗书,床铺被单都被鲜染红。 




  很明显,死者是割脉自杀的,她的室友说,她前几天与男朋友分手,之后情绪一直都很低落,周末也没有回家。然而,周末过后,室友返来寝室就发现她已经自杀了,于是立刻报警。 


  案子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遗书证实了室友的猜测,死者是为情自杀的。拍下照片,做完笔录,再把死者的尸体交给法医检查一下,如果没什么发现,那就能结案了。可是,看见死者这么年轻就轻生,我不由地说了句“真可怜”。在场的师兄立刻就训了我一顿,说我不该在死者面前乱说话。当时我还没在意,但很快我就知道师兄说得没错。 


  回到警察宿舍后,我想马上就去洗澡,毕竟与死人打过交道,不洗个澡心里不舒服。脱鞋子的时候,竟然发现鞋子里面有少量血迹,但我的脚并没有伤口,我想大概是刚才无意中沾上死者的血液吧!当时我没有在意,但现在回想起,却怎么也想不通,因为鞋子只是里面有血迹,外面却没沾上。 


  当晚睡觉时,感觉怪怪的,好像有人睡在我旁边,但是因为太累了,所以也没怎么在意。睡到半夜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一只很柔软又很冰凉的手在摸我的脸,打了寒颤就惊醒了。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苍白的脸,是个女孩子,她正对着我流泪。 


  因为刚刚醒来,意识还有点模糊,但很快就完全醒过来了,因为我记起眼前这个女孩就是自杀死去的那个。我吓得大叫一声,整个人弹起来,与此同时,女孩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直至完全消失。 


  虽然被吓了一大跳,但我毕竟是当警察的,绝不能被这样的事情吓倒,安慰自己那只因为工作太累而产生幻觉罢了。可是,刚闭上眼继续睡,马上又感到有人躺在我身旁,我突然来火了,猛然一挥手臂打在床上。期间我好像听见一声女生的叹息,睁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之后,整晚也再没怪事发生了。 


  第二天晚上,我要值夜班,半夜里坐椅子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人在替我按摩肩膊,感觉很舒服。但马上我就觉得不对劲,怎么会有人替我按摩呢?而且,对方的手很柔软也很冰凉。我惊醒过来,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回头看却什么也没看见,问师兄有没有人进来过,师兄也说没有。 


  之后几天的情况也差不多,女孩的鬼魂似乎一直都跟在我身边,当我想睡觉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我不是胆小的人,如此几天之后,我终于忍不住要跟她摊牌。那晚,我躺下床不久,又感觉到她躺在我身边,我没睁开眼睛,只是说你干嘛老是缠着我。 




  我没听见对方回答,只是听见女生的哭泣声,我忍不住睁开眼睛看。我看见她在的在流泪,样子楚楚可怜的,让人于心不忍,但我还是态度强硬地叫她不要再缠着我。 


  她的脸色突然一变,由原本的楚楚可怜,变得狰狞可怕,双眼流出的也不再是泪水,而是鲜血。她对我说,你们男人都是负心汉,接着扑到我身上,不停撕咬我的身体……我被吓醒了,吓得全身都被汗水湿透,原来只是做梦,但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醒来后身体还像隐约感到痛楚。 




  之后,她依然每晚都出现,但不再是以往楚楚可怜的模样,而是变得穷凶极恶,仿佛想杀死我一样…… 


  听完小刘的叙述后,天书说:“其实,割脉是最笨的自杀方法,因为割脉的人不管是一时冲动,还是真的生无可恋,在割脉后都一定会后悔。人在割脉之后,血液会不断流失,但一时半刻是死不了的。在这段时间里,割脉者会不断回忆往事,想着想着就不想死了。可是,等到不想死的时候,已经流失了大量血液,别说到医院治疗,就连打电话求救,甚至叫救命的力气也没有。接下来的时候,如果没被别人发现,割脉者就只能在后悔中等待死亡。 




  “因为在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时间里,对生命有着无尽眷恋,致使死者的灵魂难以接受死亡的事实。如果在这时候有人说‘真可怜’、‘太可惜’之类的话,很容易会使死者的灵魂误会,以为能从说话的人身上得到帮助,因而缠着对方。 




  “小刘你现在的状况就是这样,那个女孩的灵魂在肉体死亡后,变得迷茫而混乱,可你偏偏在这个时候对她说真可怜,她便以为你喜欢她,当然会缠着你。而她缠着你的方法就是鞋子里的那点血迹,她是因失血过多而死的,灵魂会随着血液离开肉体,要缠着你,就要让你沾上她的血液,这样你去到那里,她就能跟到那里。” 


  小刘问天书解决的方法,她说:“狠一点把鞋子烧掉,让那个女孩魂飞魄散,善良点就把鞋子送到女孩家里或寺庙。” 


  小刘最后选择把沾有血迹的鞋子送到寺庙,毕竟让人家魂飞魄散也太狠了,而在这个时候打扰对方的家人也不太合适。之后,他就再没受到女孩的鬼魂骚扰,当然他再也不敢在死者面前乱说话。 


  事后,天书告诉我,其实很多常见的自杀方式都是很笨的,比如服食大量安眠药。一次过嗑掉一瓶一百片的安定片,也不见得会立即死掉,只会让人睡得很沉,如果三天内被人发现,并送院救治的话,通常都能救活。不过,醒过来后,起码要头痛半个月以上,那可是比死更难受。




档案卌四 书里鬼 




  一位姓张的大学心理系教授向警方求助,说大学的图书馆里发生无法以常理解释的事情。既然无法以常理解释,当然得由我们小队来处理。 




  张教授是个“聪明绝顶”的老头子,虽然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条头发,但还是以发蜡梳理得很整齐。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是在给我讲课一样,只是课题比较诡异而已—— 


  前段时间,图书馆装修了一遍,并添加了大量书籍,但装修过后,就不断有学生声称听见一种尖锐的叫声。这些学生认为自己心理有问题,所以出现幻听的现象,纷纷向我求助,但我给他们做了很多测试,并没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就算真的是心理上的问题,也不可能这么多人都出现幻听,除非是“集体癔症”。 


  我在图书馆里待了几个晚上,甚至在里面过了一宿,并也没听见学生们所说的尖锐声音,但期间我却亲眼目睹好几个学生受这把音声困扰。经过多晚的观察,我发现听见幻听的学生的共通点,就是他们都是平时不认真学习的大四学生,都在为毕业论文而弄得焦头烂额,而且他们都是在写论文时出现幻听现象。 


  我怀疑是这些学生是因为担心不能顺利毕业而给自己施加过大的压力,并且听见相关的传闻而出现集体癔症,就像在食堂里,少数学生吃了不洁食物而出现呕吐等中毒反应,其他没有中毒的学生也会因为目睹这种情景而怀疑自己中毒,并出现类似的中毒反应。 




  要证实学生们出现幻听是否集体癔症所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人来做实验。我找来几个成绩较差的大四学生,在告知集体癔症的相关资料后,让他们各自在图书馆里写论文。然而,实验的结果是他们相继声称出现幻听,无一例外。 


  实验的结果让我怀疑之前的推测,也许我比较顽固,所以我想亲自做一次实验。我花了几个晚上在图书馆里写论文,传闻中的尖锐音声并没有在我耳中响起,因此我肯定学生们的情况是集体癔症,并通常校内广播把情况告知所有学生。本以为此事就此结束,谁知道幻听事件仍然继续发生,这让我感到很迷茫。 


  我决定再做一次实验,我让一个成绩较差,但是家境富裕,不用为能否毕业而担忧的学生和我一起在图书馆里就集体癔症这个课题写论文。下笔约一个小时后,这个学生突然跳起来,脸色变很难看,跟我说有一把很尖锐的叫声在他耳朵里面响起,有点像老鼠的叫声。 


  因为这个学生当时表现得很惊慌,所以我没有勉强他继续留下写论文,让他先行离开。他走后,我就拿他的论文与我写的对比,希望能从中得到线索。 




  不看还好,一看就气得我头顶冒烟,这篇论文实在是狗屁不通,错漏百出。气愤之余,我突然有个想法,就是我和这些学生们之间,最大的区别除了心态之外,就是学术水平,如果我也写一篇狗屁不通的论文,会不会就能听见奇怪的声音呢? 


  虽然我是个无神论者,认为一切鬼神之说,都是由于人的心理变化而产生的幻想产物。但此刻,我心里却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一方面想证实学生们的幻听是集体癔症,另一方面又想亲身体验这种“幻听”。 


  虽然那位学生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图书馆里已经没多少人,再过一会还会关门。但我还是决定留下写一篇狗屁不通的论文,于是我和管理员打个招呼,说我今晚会留在图书馆里过晚夜。管理员跟我是老熟人,把钥匙交给我,再说些不要太操劳之类的客套话就离开了。 




  我开始动笔的时候,图书馆里除了我,就只有三两个学生,而且他们在不久之后就陆续离开了。寂静的环境、阻挡视线的书架以及诡异的传闻,这些负面的心理暗示都能构成心理压力,让人感到恐惧,那怕像我这样的心理学教授也会感到不安。然而,这种不安正是我想拥有的,越是感到不安,就越容易出现幻觉幻听等病态精神现象。 




  我在不安的心理状态下,思考如何写这篇狗屁不通的论文。老实说,要我写一篇狗屁不通的论文,比写一篇权威性的论文还要难,只写了开头部分,就写不下去了。于是我闭上眼睛,回想那些学生交上来的论文,然后把最荒谬的写出来。说来也好笑,我竟然要抄袭学生的论文,而且还是那些气得我破口大骂的论文。 


  我把从学生的论文中看到错误观点写进这篇论文里,写着写着突然觉得有人站在我身后。对此我并没有感到害怕,因为我知道这是正常的心理现象,人在独处时,尤其是深夜,警惕性会在不知不觉间提高,因此会出现一些捕风捉影的心理现象。但是,这一次我的判断也许是错误的。 


  我没有在意自己异常感觉,继续回忆学生的论文,把错误的论点写出来。突然,尖锐的叫声在我耳朵深处响起,在寂静的图书馆里,那叫声仿佛是在耳朵里爆炸的炸弹,吓得我整个人跳起来。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从心底升起,各种从影视作品中见过的妖魔鬼怪瞬间从脑海中掠过。 


  我不由自主的东张西望,以确定周围有没有可怕的事物能威胁到我的安全。虽然图书馆内一切如常,但此刻每一个书架背后,每一个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在我眼中都是鬼怪隐藏的地方。虽然心中感到恐惧,但我还是坚持一切也能以科学角度解释的观念,因而怀疑自己也受到集体癔症影响,所以产生幻听。 


  要证实我是否也产生了幻听,最好的方法就是继续写这篇错漏百出的论文。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先克制自己的恐惧情绪。于是我走向一排排的书架后面,走向所有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走向一切我认为有可能隐藏着可怕事物的地方,还顺便上了趟厕所。 




  当巡视完所有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确定自己的安全不会受到威胁后,我换了个背靠墙壁的位置坐下,闲目静坐,调整呼吸频率以稳定情绪。确定自己的情绪已经得到平复,我才继续写论文。 


  当我再为论文添上一个荒谬的论点后,尖锐的叫声又再响起,我强迫自己把心底的恐惧压下去,继续为论文添加错误的论点及论据。然而,每当论文中出现错误时,叫声就会响起,次数多了,心理压力自然就会减轻,到最后我甚至期待叫声的出现,就像一个发现新奇玩意的小孩子一样。 


  一晚过去了,我的实验也该结束了。通过这次实验,证实了我和学生们所听见的尖锐叫声并非集体癔症的产物,但也并非真实存在的声音,因为我的录音笔并没有录到那任何特别的声音。因此,我怀疑叫声是由超声波引起的,也许图书馆在装修后,某些地方形成了狭窄的管道形态,当气流穿过的时候就会形成超声波。在写论文的时候,人的精神比较集中,在超声波的刺激下出现幻听并不稀奇。但是,为什么只有论文中出现错误时才会产生幻听,又为什么所有人都出现同样的幻听呢? 


  超声波的假设有不少疑点,因此我必须再做一次实验。我借来了一些能检测超声波的仪器,分别在图书馆不同的位置做检测。忙了一整天,得出的结果是什么也没测出。 




  之后我还提出了好几个假设,但经过实验证明都是错误的,因此我不得不作出最不可思议的假设——图书馆闹鬼了。这就是我向警方求助的原因,虽然我知道警察不是法师神父,不会捉鬼驱魔,但为市民解决困难是警察的责任…… 


  张教授果然是位出色的心理学教授,说了一大堆废话后,掉下一句“为市民解决困难是警察的责任”,就能冠冕堂皇地让我们去抓鬼了。 




  在张教授的带领下,我和鬼瞳来到了图书馆,这是一间普通的图书馆,除了还残留着装修的气味外,没什么特别之处。然而,鬼瞳刚步入图书馆就悄悄跟我说,她发现了奇怪的东西。她说“看见”一个很奇怪的灵体,虽然细小,但却能发出耀眼的光芒,可能是快成精的猫狗灵魂。 




  我对张教授说:“这里之前有养猫狗之类的小动物吗?” 


  张教授脸露疑惑之色:“图书馆里怎么可能会让人养宠物呢?不过,之前这里的确有不少‘小动物’。其实图书馆之所以会装修,是因为之前闹鼠患闹得凶,不但把书咬烂了,连书架也被咬坏了不少。学校用了很多方法都不能把鼠患清除,于是就干脆把图书馆的所有东西拆掉,把老鼠抓出来打死,再重新装修。可是把东西拆掉后,只抓出一个大得像猫一样的大老鼠。” 


  我和鬼瞳耳语几句,一致认为搞鬼的就是这只大老鼠的灵魂。可是,一只大老鼠,那怕是只快成精的大老鼠,又怎么会看懂文字,甚至能指出论文的错处呢?这么专业问题,我想得找个“专业人士”才能解答。 


  这次我找来的还是诗雅的师姐方琴,她就在附近的一所中学任教,我打电话给她讲述了事情的大概情况,过了约半个小时,她就出现在我面前。她把图书馆里的所有人赶出门外,甚至连我们也不例外,然后关上门独自在里面不知搞什么玩意。 


  过了很久,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方琴才出来,她一出来就笑盈盈地说请我们吃饭。因为是我们请她来帮忙的,怎么好意思要她请呢?就问她原因,她说骚扰学生的的确是一只快成精的老鼠灵魂,刚才她在里面就是跟它交流。 


  原来这只老鼠在咬烂书本的同时,不知不觉间得到了书本上的知识,后来被人打死后,它并没有对人类产生怨恨,只是对无法再以“啃书”的方式得到知识而感到烦恼。于是,它只好退而求次,躲在学生身后看已经翻开的书本。 


  本来它这样做不会影响到别人,可是当它看见学生写的论文错漏百出时,就会觉得很生气,于是就“提醒”学生那里出错。然而,一般人是无法与它交流的,所以它的善意提醒,就变成了恶意骚扰了。 


  方琴与它详谈后,它意识到自己给学生们带来困扰,但要它看着学生写一篇狗屁不通的论文而一声不吭,它又难以做到。最后,方琴提议它以后跟着她,帮她处理教师的工作,它很高兴地答应了。她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书里鬼”。 


  张教授没有和我们一起去吃饭,他说他得花了时间想一个能让人接受“真相”,要是直接告诉大家搞鬼的是一只由老鼠变成的“书里鬼”,就算不被学校的领导送到精神病院,也会被踹出校门。 




  吃饭的时候,方琴不断跟我们说书里鬼如何学识渊博,如何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以后有它帮忙,工作就轻松多了。 


  听着方琴的话,我突然有个想法。佛祖说万物皆有灵,皆可悟出大智慧,成圣成佛。但是,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尽管占绝先天的优势,但又有多少人真正是为得到知识而用心学习呢?反观书里鬼,虽然它先天不足,但依然为追求知识却倾尽所能,在同样的条件下,人类能做到的吗?




档案卌五 蛇咒 




  一间大型制衣厂的工人宿舍,落成不足一个月,便在某天半夜里发生火灾。火势异常猛烈,消防队赶到的时候,整栋宿舍每一个窗户都喷出火舌,四辆消防车同时射水扑救,直至天亮才把猛火扑灭。 




  此次火灾出了十八条人命,全都是在宿舍里熟睡的制衣厂工人,上级对此非常重视,下令彻底调查。经初步调查后发现,火灾是由于制衣厂违规把布料、成衣等易燃物品存放在宿舍里而引起的,而且宿舍除了火灾报警器之外,并未安装其它消防设备,所以才会发生这宗惨剧。 


  简单的“违规”二字就把所有责任推给制衣厂的经营者,这是向来都是政府的惯用的技俩。然而,实际上真的就只是“违规”那么简单吗?这宗案子既然会交由我来调查,就已经说明了内里大有文章。 


  发生火灾当晚,大部分工人都加班到深夜才下班,其实每天都是这样,工人对此也很无奈。因为不加班就没有加班费,只有那点小得可怜的基本工资,要是能拿到还好,但通常不用加班就代表生意不好,生意不好就代表将会发不出工资。所以,虽然天天加班会把人累坏,但工人都希望能加班。 


  下班后,工人都回到宿舍洗澡睡觉,因为大家都很累,所以一躺下床就能睡着。半夜里突如其来的火灾,报警器发出刺耳的响声使工人从睡梦中惊醒,纷纷逃出宿舍。因为宿舍里共有工人三百多名,所以难免会出现混乱,但大数分人还是安全地撤离到宿舍外的空地。 




  宿舍是新建的,虽然没有安装噴淋系统等消防设备,但走火通道还是有的,所以就算突然发生火灾,在报警器的提醒下,工人也有足够的时间安全撤离。然而,在这次火灾中,竟然有多达十八人丧生,而且他们都是躺在上床活活被烧死的。难道火灾发生时,他们没有醒过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报警器的刺耳响声,及工人们慌忙逃走时犹如战场般叫喊声没把他们吵醒,当烈火烧伤他们身体的时候,总该醒了吧!但是他们还是没有离开自己的床铺,甚至没有挣扎过,像尸体一样躺在床上,直至变成真正的尸体。 


  我曾经怀疑这十八名死者,可能在火灾发生之前就已经死亡,甚至是有人在杀害他们之后,为掩饰罪行而纵火。但我很快就否定这个可能,因为死者分别住在十一间不同的房间里,要在短时间内杀死他们,而又不惊动其他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怕行凶者的人数不比死者少。除非,住在这十一间房间里的生还者都是凶手。 


  在我搔穿脑袋也想不出什么端倪的时候,第十九名死者出现了。这名死者叫小郑,在发生火灾后的第二天,他就离奇地死亡了。之所以说是离奇死亡,是因为他死亡的时候,脸色发黑、双眼反白、全身抽畜、口吐白沫,明显是因中毒而死。可是,法医并没在他的遗体中检验出毒素,而且他与工友同吃同住,事发前也没有单独外出,那他怎么会中毒呢? 


  小郑有一名同乡和他住在同一间房间,他给我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原来在火灾发生时,房间里所有人都往外跑,唯独小郑一人像死猪似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同乡见状当然不会掉下他不管,于是就把他背起送到安全的地方。 


  同乡说小郑当时像是在做恶梦,不时胡言乱语,说“不要咬我”、“别过来”之类的话,脸部表情甚为惊慌,冷汗把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同乡打了小郑几个耳光也没把他弄醒,以为他是吸入了浓烟才这样,就让救护车把他送进医院。 


  救护车把小郑到医院后,医生为他做详细的检查,并没发现他的身体有任何异样。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出现中毒的表现,医生还没弄懂是什么回事,他就已经死了。 




  在了解小郑的情况时,我发现原来还有一个工人与他的情况类似。这个工人叫小周,在火灾发生时,他同样是没醒过来,但他身室友把他救出来后,认为他是中邪了,就用掐人中、夹手指等方法强行把他弄醒。也许正因如此,他才能把命保下来。 




  我向小周了解情况,问他火灾当晚是否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他说:“别的没有,就是做恶梦,那晚我梦见自己被一大群蛇围住,它们不停咬我,身上几乎每一寸地方都被蛇咬住,还有很多小蛇从我的嘴巴耳朵钻进去。虽然说是做梦,但当时的感觉太真实了,害我到现在还分不清当时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 


  小郑和其他死者很可以跟小周的情况一样,在火灾发生时正做着使他们不能醒来的恶梦。可是,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同时做这种诡异的恶梦呢? 


  我让天书认真比较死者的资料,看能不能发现他们的共通点。性别、年龄还有出生地等等,费了半天,除了他们都在制衣厂工作了一年以上,都住在工厂宿舍之外,再没发现别的共能点。住在宿舍里的三百多名工人中,有一半以上是入职超过一年的,为何就只有他们才会做诡异的恶梦呢?他们还有什么共能点呢? 


  正当我感到一个头三个大的时候,接到了另一宗案子。一名姓卢挖土机司机在家中离奇死亡,被发现时已经死去多时。法医验尸后,推断其死亡时间与小郑非常接近,而且都是看似中毒身亡,但在尸体上却检验不出毒素。 


  经调查后发现,卢司机曾参与制衣厂宿舍的建筑工程,负责地基的挖土工作。得知这条重要线索后,我立即与小周联系,问他是否曾经与卢司机接触过。他开始时说不认识什么挖土机司机,当我出示卢司机的照片后,他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地说:“我记起了,他就是为宿舍挖地基的那个大个子。” 


  我问小周,他与卢司机、小郑以及被烧死的十八名工人之间,是否共同经历过某些事情。他想了很久才说:“大概大半前吧,那时候新宿舍刚开始动工,工地里就只有一辆挖土机在挖土。工地位于厂房与旧宿舍之间,所以我们经常都会经过工地。那天中午放饭时,我准备去旧宿舍的饭堂吃饭……哦,忘记说了,我们吃饭都是轮流去吃的,每次让二十人去吃饭。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天中午和我一起去饭堂的就是那些已经去世的工友。 


  “我们经过工地时,挖土机正在挖土,挖着挖着竟然挖出一条很胖的大蛇。那条蛇前后有小腿粗,中间却比大腿还粗,我当时还以为它刚吞了一只狗崽呢!当时大家都看见那条大蛇,虽然那几个娘们还有点害怕,但当发现它爬得很慢,而且似乎咬不了人,大家就不怕了,都在不远的地方观看。有几个哥们找来了木棒,想上前把大蛇打死,但怎么说它也是大得吓人,所以过了很久也没有人敢上去前。挖土机上的司机一直都用挖臂挡住大蛇去路,不让它逃走,也许是想让我们玩玩,但见我们都不敢上前,他就控制挖臂压在它身上。 


  “挖臂一压下大蛇的肚子,立刻就把它的肚子压破了,几十条小蛇从破裂的肚子里爬出来。原来大蛇不是吃了什么东西,而是怀孕了。可是,那些小蛇爬出来蠕动了一会就不动了,似乎都死了。蛇要是还活着,我们会有点害怕,但现在都死了,就不再怕了。所以,大家就上前用木棒对大蛇小蛇挑挑戳戳……” 


  听过小周的叙述后,我脑海不由出现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所有死者都是因为受到那条大蛇诅咒而死的。虽然我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个推测,但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到别的解释。天书也认同我的想法,她说:“蛇、狐、猫等动物都是非常有灵性的,尤其是蛇。在古代神话中,蛇是非常重要的角色,其地位仅次于龙。而现实中,一条生长了多年的大蛇,也具有一定的精神力,而且那条大蛇在怀孕期内被杀,它的怨恨很可能形成诅咒,诅咒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本以为,大蛇的诅咒将随着卢司机、小郑等二十人的死亡而结束,可是当制衣厂的宿舍重新启用的第二天,小周就被发现猝死于自己的床上,死状与卢司机及小郑一样,犹如中毒身亡。 


  佛祖教诲世人莫作杀生之孽,希望读者能从本档案中得到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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