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高原尋訪綠絨蒿
文:山鷹
巴朗山埡口,遠處是四姑娘山
很多年前的一個下午,在成都南郊的一座歐式小區里,我窩在叫獸家的沙發上,盯著牆上的投影,看著一張張照片滑過眼前,手裡提著的啤酒很久都忘記去喝一口。
那一組照片是叫獸打算拿去參加一個國際野生動物攝影大賽的,彼時的我連一台單反相機都還沒有。我印象最深的是一隻在月光下奔跑的野豬,因為那種狀態下肯定無法對焦,所以畫面有一種倉惶的野性之美,真實又神秘。
曙紅朱雀
那年我第一次接觸到西南山地朋友們,他們是一群活躍在中國西南的野生動植物攝影愛好者,就像我喜歡觀鳥一樣,都是業餘愛好,但又玩得夠專業。
叫獸的片子忽然變得明亮起來。川西高原明朗的天空之下,雄渾開闊的山谷之中,一朵朵碩大、飽滿、艷麗的花兀地出現在畫面上,至今我依稀還能記得當時從眼睛到腦海所感受到的閃電般的衝擊。我忍不住爆了粗口,帶著無比驚嘆的崇拜。
叫獸告訴我這便是綠絨蒿,全世界有四十多種,主要都生長在中國的青藏和雲貴高原,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將它們都收入鏡頭裡。叫獸說的時候語氣緩緩的,手裡拿著保溫杯,我不知道裡面有沒有泡著枸杞。
每一個中年人都有夢想。一眨眼我也是不折不扣的大叔了,儘管內心是拒絕的。然而有什麼能對抗時間呢?如果有,那就是讓自己和大自然一起老去吧。
一別多年,微博上還是有聯繫,我卻好多年再沒見過叫獸,直到去年,在成都再一次與西南山地的朋友們火鍋相聚,一切似乎都沒變——一桌依舊四川人為我叫了一個鴛鴦鍋底;只是當初聯繫用的QQ號碼紛紛改成了微信好友。我沒有問叫獸是否已經拍完了所有的綠絨蒿,但我自己卻真的渴望在野外見到這種被稱為「高原女神」的花兒。
其實很多年前我就看過綠絨蒿。當時在則岔尋找斑尾榛雞未果,沮喪之際偶然被路邊的一朵紅艷艷的花兒吸引住——它就像掛起來的一簇紅領巾,帶著露水,鮮艷欲滴。本能讓我對著它按下了卡片相機的快門。在叫獸家的那個下午,我知道它的名字叫紅花綠絨蒿,是唯一的紅色綠絨蒿。後來我覺得它更像是一團火焰,一直在我心底燃燒,將去尋找綠絨蒿的夢燒得令我輾轉反側,寢食難安。
直到今年7月,巴朗山用無邊的綠意將這團火焰隱去了。
紅花綠絨蒿在山坡上依舊風姿卓越,但是那一抹赤紅已不再是孤芳自賞,甚至也無法做到璀璨奪目,因為這綠草如茵的山坡上嵌著太多的色彩——黃、紫、藍、白、粉等等;紅,不過是其中一種。在上天的調色盤面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俯下身來,不,是跪下,是趴下;將自己的視角放得低一點,再低一點,然後感受著天與地的偉大。
紫色的是長葉綠絨蒿,藍色的是總狀綠絨蒿,還有黃色的是全緣葉綠絨蒿,再加上紅花綠絨蒿,四種綠絨蒿在海拔四千米的大山之上,迎著呼嘯的風,透過迷茫的白霧,開得大氣奔放、自由自在、桀驁不馴。沉浸在這怒放的生命之花編製的夢境里,不禁喜極而泣。
我曾在喀納斯的森林裡看到美艷動人的芍藥,也曾在洛陽的鄉間遇到過墮入凡塵依然王者之氣彰顯的牡丹,但是它們都缺少綠絨蒿的仙氣。守著高原千萬年的寂寒,綠絨蒿修鍊出來的這份真情和孤傲,只需投來微微輕顫的一瞥,便足以讓我像猶如初戀時心頭撞鹿。
黑胸歌鴝
不惑之年的我本早已不在乎什麼女神,甚至已經忘記自己將愛情弄丟在哪個角落;幸運的是,不知不覺間大自然已成了最好的情人。這不,善解人意的她,正邀請一隻黑胸歌鴝跳上矮杜鵑的枝頭,在紫色的花間為我唱起動人的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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