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九年陪跑諾獎,村上春樹就是都市裡孤獨的你和我
「
最令人心情沉重的,莫過於大家都來安慰我。一旦落選,就有許多人趕來看我,對我說:『這次太遺憾啦。不過下次絕對能得獎。下部作品請好好寫啊!』。
對方這麼說是出於好意,我心裡也明白。可是每當有人這樣說,我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落得心情複雜兮兮的……
——村上春樹《我的職業是小說家》
今年1月份,村上春樹出版自傳性作品《我的職業是小說家》,在談到文學獎時,村上如是說。
既然村上都這麼說了,那麼連續九年被提名諾貝爾文學獎,並且又一次與之擦肩而過,頒給日裔英國作家石黑一雄也不選擇村上春樹,我們也不必太過惋惜了……
去年諾貝爾頒獎前夕,日本著名文藝評論家、早稻田大學教授高橋敏夫接受媒體採訪曾直言不諱:
「村上春樹今年拿不到諾獎,以後也得不了」。
因為在他看來,村上並不符合諾獎評判標準。
對於歐洲以外地區的文學作品和作家,諾獎崇尚民族與傳統。
川端康成之所以獲得諾獎,是因為他的《雪國》《古都》《千羽鶴》中體現了日本人思維的精髓、日本獨有的美的意識,代表了日本文學的傳統。
鮑勃迪倫去年能獲諾獎,是因為他雖然是一名民謠歌手,但他創作於1960年代的許多知名歌曲如《答案在風中飄揚》、《變革時代》,都成為了美國反戰和民權運動的「國歌」,包含了政治抗議因素,反映了美國現實問題,足以代表美國。
曾獲諾獎的莫言,以及今年諾獎熱門候選閻連科,他們所寫的則是一部中國農民的苦難史、救贖史、心靈史。
今年的諾獎獲得者石黑一雄,則是一名日裔英國作家。1954年出生在長崎,1982年獲英國藉。他的第一部小說《群山淡景》,影射了長崎的核爆災難和戰後恢復。《浮世畫家》則通過一位日本畫家回憶自己從軍的經歷,探討了日本國民對二戰的態度。
而村上春樹,他的作品並沒有日本獨有的特點。
甚至可以說,他和生活在紐約、倫敦、東京的其他人一樣,和北上廣深的我們一樣,都是這個繁華都市裡的一名孤獨客。
1974年,25歲的村上,討厭進公司就職,不願向體制搖尾乞憐,他用東拼西湊的錢加上銀行貸款,在國分寺車站南口開了一間爵士樂酒吧,白天提供咖啡,晚上做酒吧。就這樣一邊經營小店,一邊讀書聽音樂。
聽起來很浪漫,歲月靜好,現世安靜。但事實上,生活相當艱辛。
村上當時既沒有電視也沒有收音機,甚至連一隻鬧鐘都沒有。家裡沒有取暖設施,寒夜裡只好摟著家裡養的幾隻貓睡覺(村上的店名就取自他養的一隻貓的名字),小貓們也使勁往他身上貼。
每個月都償還銀行貸款,有一次怎麼也籌不到錢,村上和太太低著頭走在深夜的路上,大概是冥冥中的某種指引,竟然在路上撿到掉在地上的皺巴巴的鈔票,並且恰好是需要的金額。
如果第二天再還不上貸款,銀行就會拒絕承兌了,簡直是撿回一條小命。
4年以後一個下午。村上到神宮球場看棒球賽,是那一年日本中央棒球聯盟的揭幕戰。在看球的間歇,一個念頭毫無徵兆,也毫無根據地陡然冒出來:
「對了,沒準我也能寫小說。」
於是每天夜深時分,結束了店裡的工作後,村上就坐在廚房的飯桌前開始寫小說。除了天亮前那幾個小時,他也幾乎沒有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就這樣,半年以後寫出了第一部小說《且聽風吟》,從此開始寫作生涯。
就算成名以後,村上也比較遠離日本文壇,一直安居在個人化的領域,書籍、音樂、電影的世界。
就是因為對大學功課毫無興趣,沉浸在爵士樂之中,村上春樹才決定從早稻田大學休學,在爵士酒吧、唱片行、咖啡館到處打工。
這樣的經歷,完全反映在了他的作品之中。村上筆下的主人公大多是一些小人物,有著宿命般的孤獨。他們獨坐一隅,靜靜聽著爵士樂,默默啜飲啤酒,他們沒有大喜大悲大起大伏的故事,也不願與這個世界做過多接觸。
(跑步是一項孤獨的運動。1982年秋,33歲的村上開始跑步。至今已參加多次馬拉松,1991年,村上春樹用3小時27分跑了自己的馬拉松最佳成績)
《挪威的森林》里自閉空虛的渡邊淳、矛盾逃避的直子,《海邊的卡夫卡》里在15歲生日前夜獨自離家出走的少年田村卡夫卡。《1Q84》中性格謹小慎微、過著碌碌無為生活,喜歡在艱深的數學公式中流連忘返,拋棄複雜外界的數學老師天吾。
可以說村上春樹本人,和他的一批與這種精神氣質相通的讀者,都是孤獨的城市人。
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就算不被諾獎認可,但一名作家只要作品有人讀,有眾多讀者和粉絲,有作者能懂我們在這個世界的孤獨和疏離。
就已經是這世上最開心的事。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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