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傷在村莊邊上的青花瓷

這是農曆八月十七的下午。剛剛過去的中秋，並沒有讓這個村莊生動起來。籠了許多鉛雲的村莊，仍然荒涼在我的恍惚里。

在街上走著的時候，我突然就沒有了方向。我不知道是去打撈陳年的事，還是要撫慰現在的心。這讓我恍惚。但我還是順從了腳步的意念，輕輕扣開了那扇印滿了綠苔的門。於是，所有關於過去的回憶，和散落在現在的疲累，又一次憂鬱了我的眼睛。

坡下的路邊，先是有個地洞的出口的。我曾經和夥伴們一次次爬進去，用手摸索那光亮的方向。當有一次，我高舉的即將燃盡的膠皮的灰燼突然掉入了一個夥伴仰著的眼中，我一下子懵了。慌不擇路的奔出，讓我的額頭滿是烏青。入夜了，當那家大人嚴厲的呵斥與母親喚我回家的聲音依稀出現時，淚水溢出了我少年孤獨惶恐的眼睛。此刻，當我的目光又一次遊離在被垃圾填補了的記憶的出口時，我迷惑的是，莫非是那綿延的洞疏散了原本生動的村脈，讓風雨飄搖了二十多年的村莊依然貧窮？

村莊的邊上，那條嘩嘩淌過的小溪，現在流向了哪裡？記憶中，小溪的水永遠是清澈的。游弋在水中的小魚兒，常常害我濕了打著補丁的褲角。溪的盡頭，一片樹林子云一樣氤氳著。每當樹梢綠了的時候，此起彼伏的柳笛的悠揚，每每讓枝頭鳴囀的鳥兒也羞了樣。可是現在，什麼也沒了，溪沒了，樹沒了。留下的，只有我失卻了神採的空洞的眼睛。

那個坐在門口石階上的姑娘，如今去了哪裡？你繚繞在家門口的清香，一次次牽扯了我的腳步，在我心裡濺起了懵懵懂懂的漣漪。你那個回望的眼神，至今還憂鬱在我的心底，讓我對那個季節充滿了一生的怨艾。你就那樣走了，從此空曠了一條街，也傷感了一顆少年青澀的心。

還有那條河。還有那些人。還有那些事。但是我突然就失了興趣。我知道我已經和這裡隔膜，我知道這裡已經不屬於我，我知道我該走開了。

簾外芭蕉惹來的驟雨，給門環抹上了銅綠。打江南路過的周杰倫，終於暈開了結局。沒有了自顧自美麗的你，伏筆也不再飄逸。男人周杰倫的悒鬱讓我有了打個電話的渴望，但是這個念頭很快就熄滅了。嫣然的一笑終究不屬於我，那人的美永遠飄散在我去不了的地方。那就將初春的韻味私藏吧，我到底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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