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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的體驗(九)

二、中國禪的方法

中國禪宗的禪

二、禪機時代

9.黃檗希運(唐宣宗大中年間,西元八四七─八六年歿,年齡不詳)──他是百丈懷海的弟子。有一日,百丈懷海問希運:「你從什麼處來?」希運回說:「大雄山下采菌子來。」懷海再問:「見到老虎么?」希運便作虎嘯聲;懷海拈起斧子作砍狀,希運便給懷海一掌,懷海吟吟而笑,即歸。上堂開示說:「大雄山下有一虎,你們諸人也須好好注意,我百丈老漢,今天親被咬了一口。」他雖未見到馬祖道一,但於道一的大機大用,已經領會,所以懷海非常器重他,他說::「縱然有人雖見解齊於你,亦減你德的一半。」裴休在《傳心法要》的序中,評希運為:「其言簡,其理直,其道峻,其行孤。」這也正是禪者的風範。

(1)希運提倡「一心即佛」之義:《傳心法要》中說:「諸佛與一切眾生,唯是一心,更無別法。此心無始已來,不曾生,不曾滅,不青不黃,無形無相……。超過一切限量、名言、縱跡、對待,當體便是,動念即乖……。但是眾生,著相外求,求之轉失,使佛覓佛,將心捉心,窮劫盡形,終不能得,不知,息念忘慮,佛自現前。」又云:「如今學道人,不悟此心體,便於心上生心,向外求佛,著相修行,皆是惡法,非菩提道。」又云:「世人不悟,秖認見聞覺知為心,為見聞覺知所覆,所以不睹精明本體,但直下無心,本體自現。」又云:「學道人,若欲得成佛,一切佛法總不用學,唯學無求無著;無求即心不生,無著即心不滅。不生不滅即是佛。」又云:「迷自本心,不認為佛,遂向外求覓,起功用行,依次第證,歷劫勤求,永不成道,不如當下無心。」

(2)臨命終時的用心法:希運為裴休說有臨命終時的用心方法,與修凈土法門者略異:「凡人臨欲終時,但觀五蘊皆空,四大無我,真心無相,不去不來。生時性亦不來,死時性亦不去,湛然圓寂,心境一如,但能如是,直下頓了,不為三世所拘系,便是出世人也。切不得有分毫趣向:若見善相,諸佛來迎,及種種現前,亦無心隨去;若見惡相,種種現前,亦無心怖畏,但自忘心,同於法界,便得自在。此即是要節也。」

(3)希運目中無禪師:希運批評馬祖道一的門下,雖然號稱有八十四人,但以希運看來,僅三、兩人得到馬祖的正法眼,故又曾對大眾說:「汝等諸人,儘是 酒糟漢,恁么行腳,何處有今日,還知大唐國里無禪師么?」並且批評牛頭法融,縱然是「橫說豎說,猶未知向上關棙子」。因為法融的禪,墮在「空」里,尚難有大機大用的作為。

10.德山宣鑒──他是龍潭崇信的弟子,崇信則是天皇道悟的法嗣,道悟乃是石頭希遷的法嗣。宣鑒悟道的經過是這樣的:

有一晚,宣鑒侍立在崇信的室內,崇信說:「夜已深,怎麼還不下去?」宣鑒捲簾向外,見外面黑暗,又折回來說:「外面黑。」崇信點亮了紙燈給宣鑒,正當宣鑒用手接燈,崇信便把紙燈吹熄,宣鑒因此大悟,便作禮。

又有一日,宣鑒去見溈山靈祐,來到法堂,從東至西,從西到東,看了一遍,便說:「無也、無也!」便走出去了,到了門口,又折回來說,不得如此草草,當具威儀,再入相見。才跨進門,提起坐具,便喚「和尚」,靈祐擬取拂子,宣鑒便是一聲喝,拂袖而出。溈山於當晚便向大眾宣稱:「此子已後向孤峰頂上,盤結草庵,呵佛罵祖去也。」

(1)無心無事:宣鑒的確非同常人,他多以棒打接引後學,並以菩薩比作擔屎漢,喚佛為老胡屎橛。反覆地宣說他「無心、無事」即是禪的主張,例如他曾開示大眾:「諸子,莫向別處求覓,乃至達摩小碧眼胡僧,到此來,也只是教你無事去,教你莫造作,著衣、吃飯、屙屎、送尿。更無生死可怖,亦無涅槃可證,只是尋常,一個無事人。」

(2)訶佛罵祖:這是一種破除經教名相、知見執著的方法,試看宣鑒的用語,極盡鋒厲之能事。

比如他說:「這裡佛亦無,祖亦無,達摩是老臊胡,十地菩薩是擔屎漢,等妙二覺是破戒凡夫,菩提涅槃是系驢橛,十二分教是鬼神簿、拭瘡疣紙,四果、三賢、初心、十地,是守古冢鬼,自救得也無,佛是老胡屎橛。

仁者,莫求佛,佛是大殺人賊,賺多少人,入淫魔坑;莫求文殊、普賢,是田庫奴!到處向老禿奴口裡,愛他涕吃,便道我是入三昧,修蘊積行,長養聖胎,願成佛果。如斯等輩,德山老漢見,似毒箭入心。

諸子!老漢此間無一法與你諸子作解會,自己亦不會禪,老漢亦不是善知識,百無所解,只是個屙屎、送尿、乞食、乞衣。」

(3)一切放下:宣鑒教人用功的方法是:「莫用身心,無可得,只要一切時中,莫用他聲、色,應是從前行履處,一時放卻,頓脫羈鎖,永離蓋纏。一念不生,即前後際斷,無思無念,無一法可當情。」

11.臨濟義玄(西元?─八六七年)──義玄是黃檗希運的法嗣,是臨濟宗的第一代祖師,他的門風,與德山宣鑒非常類似。

(1)義玄吃了三頓棒:他依止黃檗希運,經三年,便受第一座陳尊宿勸告,去向希運請問:「如何是佛法的大意?」但是他的話聲未了,便挨希運一頓打,陳尊宿令他再去問,結果又挨了一頓打,如此,問三次,挨打三次。他覺得和尚打他,必有深義,但他自恨障緣太重,不能領悟,所以向希運告辭他去,希運告誡他,只許到馬祖道一的嫡法孫大愚禪師處去。他問大愚:「我義玄三度問佛法的大意,三度吃棒,不知我義玄有過無過?」大愚聽了,便對義玄說:「黃檗恁么老婆,為汝得徹困,更來這裡問有過無過!」義玄聽了,便於言下大悟,而說:「黃檗佛法無多子。」大愚問他:「見了什麼道理?」他竟在大愚脅下擊了三拳。回到黃檗希運處,說明了經過情形,希運說:「大愚老漢饒舌,待來痛與一頓(打)。」義玄則接著說:「說什待來,即今便打。」隨後便給希運一掌。由於這樣的開端,使得義玄的宗風,活用禪機,棒喝並行,大有龍騰虎賁的氣象。例如《天聖廣燈錄》卷一關於義玄,有如下的記載:

師問僧:「什麼處來?」僧便喝。師便揖坐,僧擬議,師便打。

師見僧來,便豎起拂子,僧禮拜,師便打。又見僧來,亦豎起拂子,僧不顧,師亦打。

其他,義玄訶佛罵祖,抨擊諸方宗師無禪可學,主張無事休歇等點,均與宣鑒雷同。

(2)臨濟四喝:常說德山的棒、臨濟的喝,他用「喝」的道理也各有不同:

師問僧:「有時一喝如金剛王寶劍,有時一喝如踞地金毛師子,有時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時一喝不作一喝用。汝作么生會?」僧擬議,師便喝。

可知一喝之中,有死有活,有擒有縱,何止是寶劍與獅子,應該是有喝有用,千喝千用。如是瞎眼禪師,東施效顰,胡喝亂用,便要被義玄罵為「不識好惡的惡禿奴」了。

12.洞山良價(西元八七─八六七年)──良價及其弟子曹山本寂(西元八四─九一年),曹洞宗的創始者。良價的禪風,雖不行棒,卻能以一句話將人問殺;雖不放喝,卻能以一言破眾魔之膽。他以體用宛轉,事理雙明,森羅萬象,而見古佛之家風,坐、卧、經行,蹈絕對之玄路。以潛行密用,如愚如魯的主中之主,為其修行要訣。他參雲岩山的曇晟,聞「無情說法」之義而大悟,悟後有詩:「也太奇也太奇,無情說法不思議,若將耳聽終難會,眼處聞聲方得知。」良價的思想,見於他的〈玄中銘〉及序,序中有云:

竊以絕韻之音,假玄唱以明宗;入理深談,以無功而會旨,宛轉偏、圓,亦猶投刃揮斤,輪扁得手,虛玄不犯,回互傍參。寄鳥道而寥空,以玄路而該括。然雖空體寂然,不乖群動。於有句中無句,妙在體前;以無語中有語,回途復妙。是以用而不動,寂而不凝。清風偃草而不搖,皓月普天而非照。

銘文極具文藝手筆,道出他的所見,比如「太陽門下日日三秋,明月堂前時時九夏。」「露地白牛牧人懶放,龍吟枯骨異響難聞;木馬嘶時何人道聽,夜明簾外古鏡徒耀。」「舉足下足鳥道無殊,坐卧經行莫非玄路。」「先行不到末後甚過,沒底船子無漏堅固。」等句,均是極高禪境的表現。

良價嘗說:「我有三路接人:鳥道、玄路、展手。」鳥行於空,所以其道無跡可循。玄路是指玄中之玄(〈玄中銘〉序有言:用而無功,寂而虛照,事理雙明之意謂之玄),主中之主的向上一路。展手是展開雙手接引學者,直入不生不滅的甘露門。可見其宗風,與臨濟義玄頗不相同。

13.趙州從諗(西元七七八─八九七年)是南泉普願的弟子,自幼出家,沙彌時代即受普願器重,八十歲,始住山東直隸的趙州城東觀音院,生活枯淡,住院四十年,未嘗有一封信將他的清苦告知檀信。

(1)三種態度接見訪客:《景德傳燈錄》卷一載,有一天真定府的元帥王公來訪,從諗坐在禪床說:「自小持齋身已老,見人無力下禪床。」王公更加禮重。第二天王公令其部將前來傳話,從諗卻下禪床來接待。等傳話的人走了後,侍者問他:「和尚見大王來,不下禪床,今日將軍來,為什麼下禪床?」從諗答稱:「這不是你能知道的,第一等人來,禪床中接待;中等人來,下禪床接待;末等人來,三門外接待。」

(2)不二之大道:據《古尊宿語錄》卷一三所載,有如下數條,可以見到從諗的思想:

問:「如何是佛,如何是眾生?」師云:「眾生即是佛,佛即是眾生。」

上堂云:「此事如明珠在掌,胡來胡現,漢來漢現。老僧把一枝草作丈六金身用,把丈六金身作一枝草用。佛即是煩惱,煩惱即是佛。」

師示眾云:「未有世界,早有此性,世界壞時,此性不壞。」僧問:「如何是此性?」師云:「五蘊、四大。」云:「此猶是壞,如何是此性?」

師云:「四大、五蘊。」

(3)狗子無佛性:根據「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的原理,狗子當然也有佛性,故當馬祖的弟子之一,興禪惟寬(西元七五五─八一七年)被問到狗子有沒有佛性時,他說有,相反地倒說他自己無佛性,因為他說他亦非一切眾生、亦不是物。趙州常用「無滋味語」答人所問,比如有人問他:「萬法歸一,一歸何處?」他答:「我在青州作一領布衫,重七斤。」又有人問他:「如何是祖師西來意?」他答:「庭前柏樹子。」另有人問他:「狗子也還有佛性嗎?」他說:「無。」

「無」字本來與般若的空義相通,早為佛教所用,趙州從諗也沒有特別發揮「無」字的功能,從諗之後約二百年,五祖法演(西元一二四─一一四年)的語錄中,才初見「趙州無字」的公案,在這之先的公案集子如汾陽善昭(西元九四七─一二四年)的「先賢一百則」,以及雪竇重顯(西元九八─一五二年)的「百則頌古」,均未見到趙州的無字公案。可是到了大慧宗杲(西元一八九─一一六三年),極力推崇「趙州無字」。無門慧開(西元一一八三─一二六年)所集的《無門關》,共收四十八則公案,其開頭第一則,便是「趙州無字」。相信這是由於他們經驗到了參「無」字公案的效果快速而力量強大之故。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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