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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上被前男友威脅,還強迫我跟他去衛生間!

日前,因為一則名為「東莞打工妹爭養男友:一男多女成戀愛常態」的新聞很火,揭露了當地打工妹的生活。同時,也勾起了我的回憶。

那是2000年的夏天。

農村的生活是無憂無慮的,17歲那年我就告別了校園,在家中無所事事。

那時候,農村進城打工潮已經成了時尚。

我阿爸用一瓶燒酒和一籃雞蛋,託了村裡的老鄉,讓他們帶我出去見見世面。其實當時我很反對的。

因為在家鄉,我談了一個女朋友小麗,割捨不了這份戀情,為此跟阿爸吵了許多次。

但一個星期後,阿爸因為上山伐木,腿摔折了,阿媽哭得死去活來的。家中還有一個年邁的爺爺,我不得不扛起男人的責任,出去賺錢養家。

臨走的時候,我把小麗叫了出來,跟她說了情況。

小麗哭得跟個淚人似的,那天,我倆就在野外發生了第一次關係。

當看到小麗身下那一抹嫣紅時,我發誓將來在外面出人頭地了,一定回來娶她。

而事實證明,因為年少無知,許多諾言我們可以隨便說出口,但無法兌現。

因為……

坐在火車上,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一點點的遠去。

我的心情是既激動又難過的。

坐了兩天兩夜的火車,眼前的景色從泥巴路、稻田、瓦房,一點點的退卻成為了城市、霓虹燈、水泥路。

下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冷風「嗖嗖」的吹,我緊了緊衣服,摟緊了自己的荷包,哪裡有家中僅剩的五百塊錢。

阿爸告訴我,去城裡一定要小心,哪裡的扒手和壞人很多,多長個心眼。

走在大街上車水馬龍的,城裡人打扮都很洋氣,男人都穿著皮夾克、大衣;女的上身穿棉衣,下身穿馬靴,黑色的絲襪套著,我眼睛都看直了。

摸出兜里一張皺巴巴的紙,來到路旁一個公話亭,順著上面的電話我打給了那老鄉,告訴他我到火車站了,讓他來接我。

老鄉讓我站在原地別動,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他馬上就過來。

我蹲在馬路邊,掏出了一包三塊錢的煙,一個人默默的抽著。

看著那人來人往的潮流還有馬路上的豪車,我幻想著在這裡打工,發家致富,那一天也能開著一輛好車,回家該有多風光?

路旁有人走了過來,問我要住招待不?

我搖了搖頭,沒有和他們說話,那人又去吆喝別人了。

「帥哥,要玩嗎?」旁邊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回過頭去,我看到了一個漂亮的女人,穿得很少。

我當時蒙了,問她要玩什麼?

女人把自己的低胸裝向下扯了扯,露出了一大片白花花的溝壑,笑著說,只要帥哥給得起錢,想玩什麼都可以。

我臉一下就紅了,提著包飛快的跑了。

「喂,張旺財,這邊……過來!」

終於,那老鄉來了,騎著一個破舊的電瓶車。

我笑呵呵的走了過去,趕緊遞了一支煙,笑著和他招呼。

老鄉也不知道是不抽煙,還是嫌我這煙太次了,沒有接。

讓我趕緊上來,他問我吃飯了沒有。

我說剛下火車,沒有吃。

老鄉帶我去吃了一碗「腸粉」,那味道真叫一個香。

然後老鄉帶我去了他家,一個12平的單間出租屋。

屋子裡面很亂,鍋碗瓢盆全都擠在了一塊兒,一股腳丫子味道直鑽鼻間。

老鄉說讓我好好休息,明天領我去上工。

那一夜,我失眠了。

外面的汽車轟鳴,來來往往,沒有了家中那種寧靜,始終睡不著。

老鄉倒是睡得很好,呼嚕聲如同打雷。

第二天一早,吃了兩包子,老鄉領著我去上工。

在路上他叮囑我,千萬別說我才17歲,一定要多報一歲,不然未滿18是不收的。

我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

老鄉帶我來了一家十分豪華的公司,看得我眼睛都直了,記得大門上寫的好像是「富士康」。

那些年,富士康不像現在名聲這麼壞。

想要進去上班的人,都排起了長龍,從大廳一直到了門外面。

老鄉有關係,我們直接走的後面,他嘻嘻笑笑、點頭哈腰的找了「車長」,讓他加個學徒,還說我是他侄兒。

那車長是個大胖子,個兒不高,但一身的肉很嚇人。

學徒其實是很划算的,乾的是工人的活兒,薪水很少,有些甚至沒有。

但是,為了學一門手藝,願意當學徒的人還是不少。

車長說,這也就沖著老鄉的面子,別人還不讓,還讓他請他吃飯。

老鄉一個勁兒的說好,於是,我順利的上班了,學徒工資只有五百塊,學得好,來年再漲。

如果,出師了,被公司提拔成為正式員工,一個月有一千塊。

我默默的在心頭數了下,一千塊的工資,補貼家裡肯定夠用了。有個盼頭,總比沒有好。

車長也就是我師父,叫「王大富」,別人都叫他王胖子。他一共帶了四個徒弟,其他兩個染著黃毛,跟小混混似的,我跟他們不親近。倒是其他兩個徒弟,阿炳和阿志,兩人很樸素也很熱情。

我一去,他倆就和我嘮上了。阿炳已經幹了一年了,工資有一千塊,阿志和我一樣,剛來的。

我覺得他跟我很像,我倆也很聊得來。

在富士康那段時間,說難聽點,真不是人乾的。

活特別的重,上班時間已經不是八小時,而是遠遠超過了12小時。

下了班,按照規矩,新來的要學技術,你得伺候師父。

原來這活兒是阿志乾的,但我來了之後,給師父端茶遞水、洗衣服,全都成了我的事。

每天所有事情做完了之後,一沾床,立即就睡死了。

我們還好,干一周有一天可以輪休。聽說其他車間的,沒有假期,即便放假也不讓出去。

後來,新聞曝出,富士康員工受不了這種苦活兒,好多人跳樓自殺。

其實,在我上工的時候,就已經初見端倪了。

幹了三個月,在周末的時候,我正好休息。

本來想好好睡個覺,但阿志跑來問我,「要不要出去找妹子?」

我對於阿志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何況,這個年紀了,那也是青春荷爾蒙分泌最旺盛的時候,追女孩子也是正常的。

但我想錯了。

阿志很醜,臉上有很多的痘坑,走路的時候還喜歡佝僂著後背,他讓我想到了「巴黎聖母院」裡面的「鐘樓怪人」。即便是廠子裡面的廠妹,也沒有人願意多看他一眼。但至少,我對他的第一感覺還不錯。

可是,在一個小時候,這僅存的一點好印象也沒了。

因為,我們坐在的地方,是一個叫「蘭桂坊」的洗腳城。這地方明面上是洗腳城,但背地裡面卻乾的是東莞最紅火的生意……

還挺便宜的,聽阿志說,來一發「快餐」只要100塊,裡面的姑娘水靈得狠。還問我,要不要一起玩?

我當時剛來富士康上班,兜里就五百塊錢,置辦點生活用品,已經花得差不多了,哪有錢?

當然,我也不是這樣的主兒,真有錢我也不能來這種地方,我不能對不起家鄉在等候我的小麗。所以,我搖頭拒絕了。

阿志說,我不玩就在外面等他,完事兒後請我吃飯。

我就坐在外面,面紅耳赤的等著,桌子上還有免費的「套子」給你用。

整個洗腳城就屁大點地方,前面是做掩護,後面就是做這種生意的。

幾個房間給你用,亂糟糟的,坐在哪裡我還能聽到女人們歇斯底里的喘息聲,我耳根子都在發燙。

學徒工沒錢,估計也只能來這種店裡面,吃「快餐」了。

阿志看起來運氣不好,一個看起來是老鴇子的女人告訴他,姑娘都給人預定了。

但是,阿志要想玩,加點錢,有個新來的,可以給她新鮮的,老顧客了,給他便宜點,588.

聽到這裡,我就想笑,新鮮的還588?可能嘛!

但阿志還真就上當了,一聽到是個雛兒,這貨牙一咬,一狠心,估計最後一點家底都拿了出來。

等了一會兒,在一個大漢的拉扯下,一個穿著十分土鱉的妹子,流著淚給拽了出來。

那妹子叫楊芳,長得水靈。

出來後,就哭天喊地的說,她不做,打死也不接客。

老鴇子不管,一個耳光給她甩了過去,罵她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晚上讓她好看。

然後,那女孩兒被推進了屋子裡面去,阿志給了錢也進去了。

我突然心頭一顫,這擺明了是「逼良為娼」啊,我心頭不是滋味。

送走了阿志,那老女人轉過頭來看著我,問我要不要玩?

我說進去的是我朋友,我不玩,等他出來就走。

老鴇子鄙視的看了我一眼,因為我身上還穿著「富士康」的工作服呢。沒說話,跑去招待生意去了。

整個空蕩蕩的外面就剩下了我,還有裡面那歇斯底里的聲音和哭喊。

我轉過頭去,裝作沒聽見,拿起一次性杯子走到飲水機前倒了一杯水,正準備喝。大門一下給撞開了,接著叫「楊芳」的女孩子,衣衫不整的沖了出來。

她看著我,一下給我跪下了,抱著我的大腿,求我救救她。

她說她是被拐賣到這裡來的,根本不願意做這種事情,我不救她,她的人生就完了。

那杯水因為她的劇烈搖晃,撒了我一身都是,我愣在哪裡不知道該說什麼?

阿志這時候也沖了出來,就穿得只剩下一條褲衩子了。

抬起巴掌來,他狠狠的就是兩巴掌扇了過去,打得楊芳的嘴角都溢血了。

他此刻很讓人害怕,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人了,破口大罵,說花了這麼多錢,怎麼能就這麼放過她?

所以,他一把扯住楊芳的頭髮,凶神惡煞的把她又拽了回去。

在楊芳進去的一瞬間,那哀求的眼神,讓我這輩子都沒法忘記。

獃獃的站在哪裡,手中的水已經撒掉了。

我回到座位上,抽著煙,心裡一陣的難受。

裡面是楊芳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阿志的破口大罵,不時還伴隨著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

我不想去聽,我想捂住耳朵,不去管。

但那聲音就像是魔性一樣,一個勁兒的鑽進來,終於……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衝過去,一腳踹開了門。

楊芳的衣服已經全給撕爛了,阿志光著身子正壓在她身上,聽到踹門聲他也嚇了一跳。

轉過頭來,看著我,他愣了愣,隨即大叫著:「旺財,還沒輪到你呢,我付了錢的,等我玩了你再玩。」

聽到這話,我心底的怒火勃然升起,哪裡還管得了他是誰,一把將這小子扯開,拽著楊芳的手就要帶他走。

阿志火了,上來給了我一拳頭,看樣子是要跟我拚命。

那些年,在農村我退學了,沒事幹,經常跟村子裡面的同齡人打架。

我不敢說自己的本事多大,但是,要單挑,我從來就沒輸過。

跟阿志打了一架,三兩下就給這貨擺平了。

帶著楊芳,我們就往外跑,阿志在背後叫得殺豬一般,說這事兒沒完,你小子要付出代價的。

我沒有理會他,出去之後,我脫下衣服給楊芳遮住,然後就報了警。

很快,警方就來了。

因為有楊芳的指證,「蘭桂坊」給一鍋端了,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只是,因為這件事情,我跟阿志鬧掰了。

他被拘留了五日,罰款五百塊,出來算是把我恨入骨髓了。

這小子在工廠的時候,從一開始的朋友變成了敵人,就處處的整我。

為了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我也一直的在忍耐。

記得事件一個星期後,我正在上工,師父給我說,有人來找我,喊我過去一趟,快去快回。

我正納悶,在東莞我沒有熟人啊?唯一一個就是老鄉了,他沒理由來找我吧。

糊裡糊塗的我就出去了,在見到來人後,我真是哭笑不得。

原來來的人楊芳,我本來以為她是來感激我的,哪曾想她也穿著富士康的工作服。

楊芳笑著告訴我,那次事件之後,她就留在了東莞,因為找不到工作就跑到富士康來上班了。

我問她,又是怎麼找到我的?

她笑著道,你給我穿的那件衣服啊?上面有你的名字和工種,我就來找你了。

我這才想起,當時因為沒衣服穿,跟阿志去「蘭桂坊」還是穿的工作服。

難得清靜了一下,我和楊芳就後面的宿舍樓走。

我覺得好奇,她是被拐賣來的,既然警方已經把案子破了,應該會把她送回去才對,為什麼她要留在東莞呢。

我把問題一問。

楊芳嘆息一聲,把她坎坷的故事告訴了我。

楊芳的命很苦,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山村,父親在12歲那邊應該上山砍柴,不小心失足摔下死亡。

母親沒辦法,只能再找一個老公了,但是,繼父對她很不好,脾氣很壞。他愛喝酒,喝了酒就喜歡發酒瘋,每次都打她和她母親。

鄉下人觀念重,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母親已經是二嫁了,怕別人說閑話,只能忍著。

何況,如果沒有這個男人,她和楊芳又靠誰生活呢?

楊芳一直想著,等到自己長大了就跟村子裡面的其他人一樣,去外面打工,賺好多好多的錢,跟母親好好的生活。可是,談何容易?

楊芳很漂亮,從小到大都是男孩子們追求的對象,16歲的時候已經長得亭亭玉立了,她繼父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怪,總是有意無意的來吃她的豆腐。

楊芳把事情給母親說了,母親只當是無意的,畢竟繼父也是父親,那個會對女兒有非分之想呢?

但就在一天晚上,她母親生病了,早早的就休息了。

繼父喝了酒,在楊芳睡覺的時候,摸進了她的房間,然後……

不管楊芳如何哀求,如何流淚,都沒有逃脫被糟蹋的下場。

事後,繼父告訴她,不準說出去,否則就殺了她和她媽媽。

楊芳那時候只有16歲,害怕極了,不敢說,這事情就一直持續到了她18歲。

繼父每次喝了酒就來糟蹋她,楊芳後來受不了,就一個人跑了出來,再也不願意回那個家了。

到了縣城,一個老鄉搭訕她,還給她買東西吃。而且,告訴楊芳給她介紹工作,在東莞工資多高多高。

18歲的姑娘,沒有社會經驗,就被老鄉拐賣到了東莞,然後扔進了「蘭桂坊」。

所以,即便被解救了,條子要送她返鄉,那裡是地獄,她怎麼可能回去呢?

我說,那就好好乾吧,賺了錢,在城裡租個房,把你母親接回來。出來時間也這麼久了,再不回去,師父要罵我了。

楊芳點了點頭。

在我要進門的時候,她突然在背後大叫了一句,「張旺財,你有女朋友沒有?」

我站在哪裡,愣了愣,再回頭的時候,那妞兒已經羞愧得跑了,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呢。

三天後,輪到我休息了。

富士康的工作真不是人乾的,我感覺在這個地方,要想活下去沒有充足的體力,簡直能給你活活累死。

又是一天休息,我沒錢,也不想出去,出去就燒錢。本來想在宿舍休息一下的,但是,同事告訴我,有個妹子找我。說話的時候,他還一副羨慕嫉妒恨的表情盯著我。

我知道肯定是楊芳了,這富士康我就認識那一個妹子。

出去之後,楊芳告訴我,她今天也休息,問我要不要出去玩。

我想拒絕的,但楊芳拉著我的手,說只是逛逛街,晒晒太陽就好。

那我就放心了,關鍵兜里沒錢。

我們出去走了一圈,然後楊芳說她餓了,請我吃飯。

我猶豫了,自己來富士康這麼久都沒錢,她才來也沒發工資吧,哪兒來的錢呢?

楊芳笑著告訴我,條子給她遣返的錢,她因為沒有回去,錢就留下來了。

其實,我心頭不是滋味,這錢你回家的錢,用來請我吃東西不好吧?

楊芳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笑著說沒關係,錢還可以再賺嘛,也不是什麼貴的東西,就吃一碗牛肉粉吧。

我也餓得不行了,點了點頭。

這本來是一個很溫馨的下午,但是,之前阿志被我揍後,說過我會付出代價,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只是,沒想到代價來得這麼快。

東莞很繁榮,但這繁榮的背後如同太陽下的東西,有白就有黑的一片。

我們正吃著,突然一群凶神惡煞的人走了進來,直接把我兩人給圍了,我開始心慌了。

這些傢伙有的染著黃髮,有的打著耳釘,領頭的是個黑墨鏡,穿著西裝,身材很魁梧,顯然是沖著我來的。

他們一過來,我心裡就直打鼓,不知道從哪裡得罪了他們?打肯定不能打?打起來了,旁邊的楊芳怎麼辦?

一進來,他們就沖著其他的顧客叫喊著,「打烊了,都給我出去!」

那些人知道這裡要出事兒,也不敢惹事兒,一個個全都轉身跑了。

錢還沒收呢,老闆那裡肯,大叫著「沒付錢」呢。

他這一出來,黑墨鏡就是一聲冷喝,不想死就給我站那兒,不然你只能收冥錢了。

老闆嚇壞了,縮了縮頭,回去了。

2000年廣東很亂。

不像是現在這年頭太平。

那年頭主要是來自廣東本地的,四川、湖南、廣西、雲南、河南,這些打工仔怕被欺負,抱團扎一塊兒。

人多力量大,賺錢就來得快,漸漸走上了違法的道路。

而且,有的社團還跟白道有勾結,那行事更是猖獗。

老闆知道光天化日來鬧事,對方肯定不簡單,怕事後被報復,也不敢報警,躲在裡面就偷偷的看著。

「老大,就是他,就是這小子把姑娘帶走的。」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一看那人,是「蘭桂坊」的老鴇子,她應該是被抓了,但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來了。看來,真是有關係吃得開,黑白兩道踩。

一個黃毛是個刺頭,十分的跳,他掏出一把摺疊刀,一步步的朝我走了過來,還大叫著「你小子很牛啊!搶了我們的姑娘,還敢帶出來逛街吃牛肉粉?」

說話間,這傢伙就要捅我。

我嚇壞了,我也怕死。當時,幾乎就是下意識的,一腳踢了過去。

黃毛也沒想到在這麼多人面前,我還敢動手,猝不及防之下被我踢中了褲襠,疼得在原地直蹦躂。

其他人看我這麼猖狂,一個個的大叫著,想一擁而上弄死我。但是,關鍵時刻,黑墨鏡呵斥了他們。

看了看後面,現在青天白日的,外面都是人,不斷的朝著這邊看。

他肯定知道要在這裡把我做了,他脫不了干係,於是這夥人上來押著我和楊芳,出了門,上了一輛金杯車,給我們帶走。

我不敢反抗,不說對方這麼多人,我打不打得過,就算真是李小龍附體,我沒事兒楊芳怎麼辦?

我們被這一伙人帶走,然後去了郊區一個倉庫裡面,進去之後,楊芳給他們抓了。

那伙人全都冷笑著,對著我就是一通拳打腳踢。我跟他們過了兩招,打翻了兩個馬仔後,就架不住了。在混亂之中,我只顧得雙手護著頭,趴在地上,但是,身上的其他地方是護不住的,被他們這一通打,我給打得嘴巴裡面直吐血。

一旁的楊芳,哭喊著,讓他們別打了,那些人哪裡肯聽?一番拳打腳踢下來,我給打得鼻青臉腫的。

我以為自己會在這裡,被他們給打死了。但是,黑墨鏡卻大叫了一聲住手,他的那些嘍啰們全都讓開了來。

黑墨鏡走到我的身邊,蹲下了身子來,看著我冷笑。他說就這點本事,還想學人」英雄救美「,到時候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說不出話了,只能用眼睛狠狠的盯著他。

他笑了,又給了我一巴掌,說我不服是不是?

我服他個大爺!

當時就破口大罵,你特么也就仗著人多,有種來單挑。

黑墨鏡笑了,這麼些年來,他也是刀尖口上混日子,沒點本事早死了。

所以,一聽到要單挑,他立即揮手讓所有人退下。

咬著牙,我又爬了起來。

楊芳哭著叫我別打了,現在都這一身傷了,還怎麼打?

我不服!說真的,要單挑,這裡誰來我都不怕。

但是,他們一群人打我,我打不過自然無話可說。

可是,一對一,我不怕!

現在想來,我當時太託大了。

我那叫打架,人家混道上的,那叫「玩命」,區別很大。

黑墨鏡笑了,在我站起來的時候,這傢伙一個衝刺過來,飛起就是一腳朝著我胸口踹來。

反手我一把抱住他的腿,接著用力一抬,給這貨摔在了地上。

衝上去,我騎在他身上,掄起拳頭來狠狠的就是一通砸。

結果,一個黃毛衝來,一腳給我踹飛了出去。

我氣得破口大罵,就這麼個單挑?你落下風了,就讓手下來打我,活該我被你打是吧?

黑墨鏡也是條漢子,爬起來之後,一個大嘴巴子就給那手下甩了過去,並臭罵他們,讓所有人不準幫忙。他王發出來混了這麼久,連我一個毛頭小子都搞不過,那就別混了。

轉過頭來,黑墨鏡很囂張,活動活動了筋骨,說熱身結束,再來!

於是,我倆開始了第二輪,黑墨鏡身手不錯,本來他是一拳頭朝著我砸來的,但是我抬起胳膊來就是一擋。擋是擋住了,但那貨又補了一腳,一下給我踹翻在了地上。

這貨沒給我站起來的機會,大叫著沖了上來,打算再補一腳。我倒在哪裡,抓住機會就是朝著他一蹬。

他估計大意了,沒反應過來,一下絆倒在了地上。

我知道黑墨鏡很厲害,如果再次格鬥,我估計沒機會也打不過他。所以想要壓住他,騎在身上可以制他了。

結果,我失算了,黑墨鏡搏鬥強悍,貼身戰鬥也很厲害,雙腿一曲,一腳把我踹飛。

我身上本來就有傷,再加上黑墨鏡確實太厲害了。

他竟然反過來,騎在了我的身上,掄起拳頭就一拳接著一拳的砸,打得我一點招架能力都沒有。

武松打虎,那隻虎是什麼感覺,我這一會兒終於體會到了。

那一次我嘗到了最慘的敗仗,被黑墨鏡打得太慘,臉上沒一塊地方是完好的,火辣辣的疼。

黑墨鏡估計是打累了,站起身來笑了,擦了擦嘴角的血,掏出一支煙,他手下趕緊點火。

抽了一口後,他看著被打得鼻青臉腫,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我,說他叫王發,道上的人叫一聲給面子叫一聲發哥,出來混也有十多年了。如果換了了他早些年的火爆脾氣,這一會兒我肯定已經沉屍東莞運河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就那樣死死的盯著他看。

王發說,他不會殺了我,因為這人畢竟是花錢買的,他不能虧本。

我問他多少錢?

他說兩萬五。

我拿不出來,但看到楊芳那恐懼、絕望的目光。我心軟了,說我會想辦法,一定把錢給他還上的。

王發笑了,吐了一口煙霧,問我一個月工資多少?

我臉紅,還是照實說了,五百。

王發說那要猴年馬月去了?

看著哭泣的楊芳,我說我一定還,最多時間長一點。

王發笑得更歡,他問我,知道他是幹什麼的不?高利貸是要還利息的,兩萬五,錢滾錢,利滾利,我這輩子恐怕到老死都還不起。

我沒招了,有點賭氣的問他,你想怎樣?

王發也笑了,他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錢我一定要還,如果實在沒有,那就讓幫他做事兒,用來頂錢。

別說我了,就是楊芳也在大叫著,別答應他!

也是,他是幹什麼的,做的每一件事都屬於違法犯罪。萬一讓我肚子裡面藏毒,給他運送毒品,我豈不是在犯法?

我說我不做違法的事情。

王發伸出了一個巴掌,笑著道:」五件事情,你只要幫我做完五件事情,這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你倆該走還是可以走,我也不刁難你。「

我覺得我沒選擇了,但我要附加一個條件,違法的事情不做。

王發笑哈哈的說,他做的事情,哪件不違法?但是,他說倒是可以讓我自己選,事情你愛做就做,不做也可以拒絕。

我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當時是逼得沒法了,我也就答應了下來。

然後,王發說話算話,讓我和楊芳走了。

但其實,他當時想說的是,我可以拒絕,但後果也得自己承擔。

如果,沒有以後發生的事情,我這輩子算是毀在他手中了。

多年以後,我問王發,當時為什麼要開這種條件?

他的回答很有意思,兩萬五對他來說不算什麼錢,但卻可以讓一個人為他死心塌地的做事,帶來的價值遠遠超過兩萬五。

何況,我和楊芳當時已經是「富士康」的人了,他也不敢把事情給做絕了,只能先收點好處。

我當時竟然無話可說,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回到富士康之後,這事兒誰也沒說,但楊芳心情不好。我讓她別多想,五件事情,一件五千塊,挺值得的。

本來是想說個笑話,但楊芳笑不出來,她讓我保證,不能做壞事,自然,我絕對不會去做壞事。

回去後,師父看到我的樣子,問是咋回事兒?

我也不能告訴他真相,就說是在路邊遇到幾個小混混,被打了。

出乎我的預料,師父什麼都沒說,居然給我休了一個星期的病假。

那段時間,楊芳只要有空就往我這裡跑,一直照顧我。

我那幾個師兄,廠子的同事都是曖昧的眼神看著我倆。

只有阿志,看我的眼神從怨恨到怨毒,每次見了我都是咬牙切齒的。

我懷疑不是打不過我,他恐怕已經撲上來和我拚命了。

一轉眼,一個月的時間就到了,我發了工資,而且,因為任勞任怨,對我師父特別殷勤。天天端茶遞水,給他洗衣服,他決定工資提到一千二。

師父很胖,一開始我挺討厭他的,什麼臟活兒累活都給我做,背後連我都叫他「肥豬」。

但是,我在他哪裡,是真心的學到了技術。

而且,師父其實真心對待每個人,從他放我一個星期的病假開始,我就對他改觀了。現在更是史無前例,從五百直接就給我漲工資到了1200,引得其他四個徒弟都嫉妒。

他告訴我,千萬不要和阿志他們走得太近,也不要和外面的人走得太近。我個性要強,從農村出來,白凈得狠,東莞卻是一個大染缸,進來了,沒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我當時不明白那句話,但後來,我懂了。

不是東莞是個大染缸,而是整個社會都是大染缸,要想在這裡生活,太單純了的人不行。

當時滿月了,發了五百塊,我第一次花六塊錢,買了一包藍貴。心情激動的拆開了香煙盒,拿出一根香煙來,點了火,吸的時候都搖頭晃腦。

正抽著,一個人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他長得挺帥的,還染著一頭黃髮,嘴裡叼著的是16塊錢一包的喜貴。

這人我認識,嚴格算來,應該算我的師兄,叫阿全,也就是倆小混混徒弟中的一個。

他看著我好像也有點意外,沒打招呼,因為一個」廠妹「跑過來了,上去就抱著他,狠狠的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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