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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與藝術創作的關係:雞和蛋不離不棄

藝術家與藝術創作的關係:雞和蛋不離不棄

文/陳鵬舉

錢鍾書說過一個意思:看作品不必去見這件作品的作者。比如吃雞蛋,不必弄明白,生這個蛋的雞長得怎麼樣?錢先生的話說得很聰明。他喜歡自家作自家的事,又不相信世界上有許多好玩的人,所以編出這個好玩的說法,謝絕人。其實雞和蛋兩者不可分離,就像兒時的那個幾乎永遠回答不了的命題:先有蛋還是先有雞?發現和品賞了蛋,總會對生了這個蛋的雞,產生好奇心。被錢先生比喻成蛋的是作品,應該可以泛指文化和藝術作品。譬如錢先生的《圍城》。讀了它,總想問圍城中的人不陌生,是否曾經見過,如今又流落在了城池的哪一邊?還譬如從小讀到魯迅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故鄉》和《鑄劍》,還看到他的「慣於長夜」那首詩的墨跡,對於親炙魯迅的嚮往,久久未能停息。

黃賓虹晚年的畫,前幾天還有朋友在喝茶時候問起,那些山水怎麼就那樣筆墨密密匝匝、滿紙狼藉得很?是什麼樣的黃賓虹,竟然畫得無休無止,還可以被人嘉許,畫還很好看?在敦煌看壁畫。忽然聽人說,那麼多洞窟飛天壁畫的衣袂里,也就留存著一個作者的名字「史小玉」。不由惦記起來,總覺得他是可以遇見的。因為所有的時空都屬於飛天,描寫了飛天的人不可能流落在時空的某一隅。他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啊?他當時一定畫得很動情,一時流連,就把名字留下來了。有關壁畫的發現和品賞,是一件可以歌哭的事。而人的歌哭,總是會和釀成這歌哭的人在一起,無論天高地厚,星移斗轉。

反過來說,見到了雞,總會對它的蛋產生好奇心。在我們的經驗里,如數家珍的更多的應該是關於作者的記憶,往往是從如雷貫耳的作者大名,讓我們最初走進了他們的作品裡。譬如屈原。大抵就是因為知道了和景仰他的偉大的詩人身份,去認真地讀他的詩。我是在三十三年前,在工余時候讀《離騷》的。還用白話文逐字逐句翻譯,十分工整的字抄錄在一本新的練習本上。前幾天翻東西時看到了,很驚奇當時好認真。二十七年前去鄞縣沙村畫家沙耆的舊居,院牆上是主人書寫的《離騷》墨跡,淋漓盡致,看著不禁熱淚盈眶。還有黃永玉,先見到他之後,才看他的文字和字畫。記得看到《太陽下的風景》和《那些憂鬱的碎屑》,感覺可以進入內心的人,真的是有不能懷疑的理由的。在《太陽下的風景》讀到了沈從文。然後又去看沈從文的書,他的《邊城》。開始相信在沱江邊沈從文的墓前,黃永玉傷感的眼淚,不僅僅是在懷念他的一個表叔。沈從文的文字真好,於是又想起了又一個大家公認的文字寫得更好的人,曹雪芹。就去細看《紅樓夢》。《紅樓夢》小時候很懵懂地看過。細看的時候,是知道曹雪芹這人之後了。還有劉海粟,三十年前在上海大廈第一次見他,就被他的氣魄吸引住了。聽到他高吟他的新作,最後一句是「他在神州彩霞中」,到今天還記得。也是在那天后,很急切地去看他的畫。看到了畫,感覺像曾經見過一樣,原因應該是這樣的劉海粟,有什麼可能不畫這樣的畫?

到這裡,自然而然出現了一個再清楚不過的答案:雞和蛋不離不棄,也就是說作者和作品是渾然一體的。劉海粟,還有謝稚柳、唐雲、程十發等等,見過他們、讀過他們的畫,誰也不會懷疑兩者渾然一體。因為兩者渾然一體,錢先生有關雞和蛋的命題,結論應該是否定的。單看作品,很難理解和走進作品。再偉大的作者,都沒有能力把自己的思想和藝術才華表達清楚。一是因為他還沒有想清楚,和無法窮盡自己的才華。二是因為文字和筆墨,都無法跟上思想的豐富和活躍。冰山一角、九牛一毛,似乎可以表達冰山和九牛,其實相距很遠,甚至完全和真相不同。「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句恭敬的話,說出了有關雞和蛋、作者和作品這個命題的真相。人和人的交流,靠一本書是不夠的,是聊勝於無。因為不同年代,因為人海茫茫,所以出現了書,出現了不是作者本人的教書人。這是人間的一種可惜和無奈。

司馬遷和他渾然一體的《史記》真正的偉大,也就在於,《史記》留下了歷史人物的偉大功名,還留下了他們本人的千姿百態和精彩。議論錢先生的這個命題,是想說,要理解作品,最好還是先理解它的作者。作品總是作者的附麗,即使作品已經令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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