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D正傳之八·不準創業

最新 10-07

小D正傳

不準創業

小D終於創業成功了，自己有錢了。吳大姐回來了。

小D說：「吳大姐，我們結婚吧，我一輩子對你好，我的2600萬存款都給你。咱們這麼花：1000萬咱們在帝都買個房子，1000萬咱們在你老家買10個房子。帝都的房子咱們留給萌萌，以後她上舞蹈學院，這個當做嫁妝，以後不怕有男人欺負她。咱們就回你家養老，10套房子夠咱們住的啦。600萬么，咱們買理財，搞投資，以後咱們老了就不用這麼辛苦了。9套房子也可賣房租，都能生錢。你那破生意想做就做，不想做給我當會計……」

吳大姐微笑起來，小D快看痴了：「吳大姐，你怎麼那麼漂亮，滿世界的女人都不如你好看。」

「爸爸，爸爸」。萌萌露出潔白的牙齒抱著小D。

女兒，女兒。

小D終於又醒了。枕邊雙色球和大樂透彩票安靜地躺著。

咕咚——咕咚。一大早上他便又空著肚子喝下去兩瓶啤酒。

小D用半年的時間證明，不努力怎麼知道自己不行？——努力了之後才知道自己真的不行。

半年之中他不是找他的老同學就是找他的老客戶，偶爾請吃飯，偶爾請喝茶。就是想要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樣的買賣創業。然而，近乎他所有的同學和客戶都只是說一句話：「小D，你很能幹，來給我打工吧。」彷彿之前商量好了一般。

每到夜裡，他閑著無聊之時，除了想念吳大姐和萌萌之外，便是要翻閱微信。

偶爾看到兩個有大腿照片的朋友圈，他便會點開多看幾眼；有時候他在群里聊天，看到一群他覺得是孩子的人不是談創業就是談融資，他總會羨慕起來；經常會有美女加他微信好友，不是微商就是做項目的，他也想做，不過他知道那些都是騙人的，他有時候逗逗她們、有時候只是不理。

不過，偶看到有美女讓他看小電影，他會感到不安。

夜的寧靜讓他覺得可怕，漆黑的屋子讓他空虛。

他在一夜終於無法忍受這般的寧靜與漆黑，往著燈火闌珊的村子去了。

帝都的村子，一向是外來人口的聚集地，雖然帝都每天都在清理垃圾人口，但是在小D所在的衛星城，尚且沒有完全清理乾淨。村子裡的繁華是城市所無法比擬的，不必說吃、穿、用都比社區里方便，單是有人頭的攢動，就足以讓小D暫時忘卻孤獨。

小D記得，吳大姐不再讓小D碰是在幾年前。小D有時候會拿他公寓旁邊的假的足療店逗逗吳大姐，吳大姐說，想去就去。

小D不敢，被抓是其次的，背叛吳大姐怎麼得了？而幾年之後，吳大姐早已不理小D，也可能有了男朋友，小D還是在糾結：去，還是不去，這是個問題。

那日，他終於忍耐不住夜的寂靜。

出來時，他打了自己兩個嘴巴，不住地哭念道：「對不起、對不起，吳大姐！」

這於別人看來，可笑之極。

女技師白了他一眼：「你也真沒用，你知不知道來我這的大部分都是有老婆的，你連女朋友都沒有，有誰對不起的？」

小D只能倉皇逃竄。

小D想，人生於天地之間，難免是要對不起一個人的。他既然已經對不起了吳大姐，便再沒資格娶她了。這於他又是一種解脫，至少他沒見過吳大姐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而他見到了他做的對不起吳大姐的事情。

不過，偶爾小D又會給自己開脫。比如吳大姐不是曾經就說：一個有本事的男人才會去的么？

小D於邏輯學向來是不懂的。「有本事的人去得」，這並不能推導出——去的人可以有本事。

沒有本事的小D去了之後依然沒有本事——他無法創業。

於是，他祈求原來公司的老王幫他介紹個工作以糊口。老王自然爽快，因為畢竟小D「很能幹」，而且請過他吃了不少次飯。

小D的幾年是個圈，非常圓滿，從帝都飛出去又飛回帝都，從原來的工作辭職又做回原來的工作，這樣完美的弧線是別人所不能畫出的。

小D的老闆，也就是小D哥哥，已經胖了三圈了，小D幾乎認不來了。

小D老闆仍是接納了小D，小D永遠不知道「好馬不吃回頭草」，這樣的道理有多麼深刻。

小D新履職一個月便被舊老闆器重，公司談了一個大的PPP項目，小D成為了該項目的負責人。

小D心想，自己還是被哥哥器重的，好好乾，好好乾！

當然，本次的回歸，小D明確知道自己「叛逃」過的經歷，是以，自己是全公司最低工資的享受者，也還是願意。

小D於第二個月便被他哥哥派去政府的一個辦公室做事，小D欣慰極了。

小D欣慰在悠悠然，飄飄然的第三個月變為了戚戚然、緊緊然。

一個600萬的PPP項目，只有小D一個站在第一線上指揮著一個兵——小D自己，戰鬥。每次小D準備衝鋒時，他是要喊著「同志們，和我一起沖」還是，「兄弟們，給我一起上」呢？

這當然是個問題。

他有時候會和老闆提出，幹活的人只有他一個，在那裡還不只干公司的事情。

但他又被辦公室的事業編和公務員讚揚：「小D真能幹！」

於是他便再不提了。

——「小D反正也沒家沒老婆，幫我們加個班也是無所謂的，他老闆也會給他加班費。」

——「聽說他老闆是有名的黃世仁啊！」

——「他是不是黃世仁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反正小D就是來給我們幹活兒的。」

——「也不知道小D一個月多少錢，工資高點我良心上還過意得去。」

——「少他媽裝B，就你良心好！」

正如辦公室同事所說的，小D又沒老婆又沒家，幫同事多加會兒班怎麼了？

小D便是誰給他什麼工作他都要做，然後換得一個「真能幹的」肯定。何況，在家躺著不也是想吳大姐和萌萌么？

他每日於辦公室的沙發上睡，夢裡的吳大姐格外美麗、夢裡的萌萌格外可愛。

「小D，你們老闆到底想不想干？」辦公室主任「有故」罵小D。

「穆主任，這個 ……有什麼問題么？」小D的致命弱點是不懂得揣摩上意。

「有什麼問題！？他以為你是個哪吒？600萬的項目你一個人干，你他媽有八個胳膊！？」穆主任顯然是為了小D著想。

「穆主任，您看這不沒出現什麼差錯么？我一個人不是把該做的都做了么？」小D永遠問著找罵的內容。

「你他媽少給他打圓場！他他媽當我傻是不是？600萬的項目款裡面可不包括崗位工資，你小子的工資是我們另拿預算給的，他還申報了8個人的崗位工資好么？他他媽的知不知道，這他媽的是違規違法！？還有，你們的項目進展在哪裡？你做了180個策劃案，有一個你們幹了么？………」領導就是領導，罵人時候不會間斷、句句如理。

小D只能請示他老闆。

然而，他老闆去了義大利。

他給他老闆打電話，老闆說，沒要緊的事情不要找他，小D認為要緊，小D老闆說，不要緊，通話一分鐘即被掛斷。發微信，老闆也不回。小D這段時間成為了三明治，被夾著的難受。穆主任那兒的風暴一天比一天猛烈。

周四，小D加班到凌晨3點的時候，穆主任特意到辦公室慰問他，然後繼續催促小D，讓小D把老闆叫來。小D說了多少次，自己老闆在義大利，可是穆主任偏偏不信。

「這個大型會展下周必須開！你趕緊讓你老闆解決！」穆主任最後把一個緊急的任務交給了小D。

傳記來源：魯迅

篡改者：天宮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