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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蝟索尼克,與它開啟的第一次主機戰爭

索尼克如今已經走過了整整26年。在其誕生的當年,遊戲業還十分單純,任天堂統治著日美兩地,成為遊戲業唯一的獨裁者。而之相比,SEGA雖然推出了SG1000、SG3000、Sega Mark III(Master system)等多台主機,但除了在少數地區(法國,巴西等地)擁有不低的佔有率,其餘均鎩羽而歸,沒有像馬里奧那樣的扛鼎之作,缺少第三方的支持,孤軍奮戰的SEGA,看似前途一片渺茫。

《索尼克狂熱》,讓人夢回那個黃金年代

就在這樣的黑暗之中,一道藍色閃電劃破夜空,向任天堂吹響了反擊的號角。這就是索尼克,它開啟遊戲史上第一次家用機戰爭,也至今為止最勢均力敵的一屆。SEGA的Genesis(MD)與任天堂的Super Nintendo(SFC)在北美互不相讓,將玩家一分為二,擁護著自己的主機。直至今日,對北美玩家來說,提起MD與SEGA,依然會燃起熾熱的情懷。時下恰逢復古大作《索尼克狂熱》發售,我們就來聊聊索尼克誕生前後那段改變了遊戲業的歷史。

世嘉的背水之戰

80年代末,對世嘉來說是一個關鍵性的時刻。因為他們的第一台16位家用遊戲機橫空出世。而在市面上,還找不到其它16位的主機。

雖然在之前,FC也曾經遇到過性能更加強大的對手,比如來自NEC的PC-Engine與世嘉的前代Mark III主機,但是這兩款主機依然採用的是8位元的CPU,無法與FC拉開本質上的差距,自然在全球,尤其在日美兩地的市場上無法憾動任天堂的強大地位。

但是世嘉MD則不同,於1988年就登場,身上印著巨大燙金「16-BIT」字樣的這款黑色主機有著遠遠超出FC遊戲的體驗,無論是生動無比的角色,更加漂亮的場景,動作複雜的演出,還是更加動感的電子樂。都提前宣告了新時代的來臨。

玩具反斗城廣告,同捆《獸王記》的MD

MD當時已在日本取得良好的效果,自然也對北美市場有了格外的期待。1989年,MD進軍歐美,換了一個更加響亮的名字:SEGA Genesis,為創世紀之意。

也意即世嘉開創16位主機。

時任世嘉社長的中山隼雄定下了一年賣出100萬台的口號。為此世嘉起用了新的CEO,邁克爾?卡茲。他曾經在美泰主導過液晶掌機的業務,又去過雅達利等公司,是美國當時少有的遊戲業高管。卡茲新官上任三把火,針對任天堂的薄弱環節展開猛攻。

首要的一點便是自身平台的優越性,專門打擊任天堂。90年推出系列電視廣告「Genesis(MD)做任天堂做不到的」(Genesis Does What Nintendont),廣告以快速剪輯的世嘉遊戲畫面與洗腦式廣告歌詞連播,造成MD將會為遊戲業帶來革新之意,美版MD名稱Genesis本身為「創世紀」之意,給玩家造成了強烈的衝擊。

著名廣告 「世嘉做任天堂做不到的」,但事實上,這則廣告播出時並沒有造成任何轟動

《喬·蒙塔那美式足球》

卡茲在宣傳上大打文化牌,廣告中有北美NFL運動明星喬蒙塔那、拳擊冠軍詹姆斯?道格拉斯和最炙手可熱的流行天王邁克爾傑克遜的遊戲,與在廣告之外,還與迪士尼合作,推出了以米奇為主角的動作遊戲《米奇:幻影城堡》。

似乎「創世紀」的這一年會很有成效不是嗎?

但一年過去,MD在北美只賣了35萬台。

世嘉的背後已然沒有退路。要麼放手一搏,要麼就像無數被任天堂打敗的對手一樣,作為歷史的註腳存在。

迫來的危機——超級任天堂

任天堂從1988年就開始向業界公布了SFC主機的存在。連同大致的規格都已經確定。但社內一直處於緊鑼密鼓地開發中,以確保新主機在各個方面都是天衣無縫的。

為了確保能夠一舉擊敗所有的競爭對手,任天堂必需召集足夠的第三方與半導體產能,不得不一再延期。原本宣布首發的國民級RPG《勇者斗惡龍5》沒能趕上進度,向下兼容功能也被放棄。

在多次延期之後,SFC最終敲定於1990年11月在日本發售。

擁有超高完成度的《超級馬里奧世界》,耀西初登場

但即便姍姍來遲。SFC依然是一位強大到令人膽寒的對手。為了不給競爭對手機會,這台主機在性能上處處擊中MD的軟肋。MD總色數只有512色,SFC擁有32768色,MD的YAMAHA聲音晶元只有6個通道,SFC的SONY制晶元有8個,而且擁有16位PCM音源。

特效方面,SFC擁有迴旋縮放,半透明,均是MD完全無法企及的效果。SFC的推出將意味著MD的絕對性能優勢將不復存在。

配合主機的發售,任天堂任命宮本茂製作首發的馬里奧遊戲,便是那款《超級馬里奧世界》。在這款遊戲中馬里奧踢中烏龜,烏龜會露出痛苦的表情滑出去;巨大的炮彈穿越屏幕;新夥伴恐龍耀西也有多種多樣的玩法。完成度達到了令人吃驚的程度。

《F-Zero》

而另一款首發大作《F-Zero》則活用了MD夢寐以求的高速縮放畫面,由於不具備這樣的機能,MD初期移植的街機遊戲有著諸多遺憾。

90年,任天堂為SFC日本首發準備了30萬台主機,幾乎在一瞬間被哄搶一空。

再過一年,北美市場也將面對如此的怪物。

世嘉新CEO——卡林斯克

該打的牌都打出去了。35萬台,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對當時的世嘉來說,也並非完全不能接受的數字。

然而對手是任天堂,如果沒有想要超越的決心,就只有被鐵蹄碾過一途。這一點中山隼雄再清楚不過。雖然只有一年的時間,卡茲率領的隊伍敗象初露,換人迫在眉睫。

邁克爾?卡茲(1989~1990世嘉北美CEO)

中山對其策略頗有微辭,作為一個在日本遊戲業摸打滾爬了這麼多年的遊戲人,中山認為任天堂勝利的原因就於遊戲本身的品質。像卡茲這樣亂在明星上砸錢而沒有放眼於遊戲的人並非同路人。

為此,他看中了另一位人選。身為卡茲好友的湯姆·卡林斯克。

卡林斯克之前曾在美泰玩具公司擔任CEO,重整芭比娃娃產品線,進行細分化市場戰略,將已經走下坡路的芭比帶入了新的高度,成為至今依然非常暢銷的玩具品牌;又針對男孩市場,打造了「希曼」品牌,堪稱未嘗敗績的營銷魔術師。但此人生性熱愛挑戰,討厭辦公室政治,所以之後去了行將就木的玩具車廠Matchbox,立刻開展全球市場。

湯姆·卡林斯克,讓芭比娃娃、希曼與世嘉Genesis獲得巨大成功的營銷魔術師

中山隼雄

但Matchbox到底不是風火輪,在他發現西班牙的盜版工廠居然公然生產非法的玩具車後,就辭了CEO的職務。

這等好手,時任世嘉社長的中山隼雄也望眼欲穿。聽說湯姆在家待業,連打了數個電話。然而卡林斯克正處於事業低谷,帶著妻女去夏威夷散心,誰打電話都不接。但中山又不知哪裡接到了線人報告,竟一個人也飛去夏威夷,在海灘上人肉搜索到了卡林斯克。

卡林斯克雖然對這份邀請感到一絲猶豫,但在中山帶領他參觀了研發部後,立馬為SEGA開發的產品所傾倒。只在美泰里接觸過簡易液晶掌機的他,不敢相信SEGA發售的新掌機Game Gear,居然擁有超越FC的漂亮畫面。而強勁的16位主機MD主機的傑出表現,也不由得讓他懷疑卡茲的能力。

世嘉擁有這麼強大的產品線,為什麼還會失敗?

自然,很大的原因在於任天堂,這家百年企業不僅佔據了美國市場90%的份額,容不得外人插手。而且嚴格規定了第三方製作的軟體數量,生產數額等等。甚至有一個審查制度來判定第三方的遊戲的品質是否達到了FC軟體的製作標準,禁止第三方向其它平台提供軟體。

對第三方軟體有著生殺大權的任天堂,自然不希望有人成為背叛者。如此一來,第三方有什麼理由選擇非常小眾的世嘉平台呢?這一開始就不是一場對等的戰爭。

MD版的《大魔界村》,完全由SEGA單獨移植,負責的程序員是中裕司

事實上,在MD平台上,有許多遊戲看似是第三方軟體,實際的移植和發行卻是由世嘉來完成的(比如Capcom的《大魔界村》)。如此不利的條件下,也難怪卡茲會選擇明星代言這條捷徑來強化世嘉在年輕人心目中的影響力。因為世嘉沒有馬里奧,也沒有忍者神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卡茲也盡到了他的責任,並非一無是處。本來,他或許能夠爭取到更長的任期。

只是世嘉當下還需要一款更加強勢、更具代表性的作品,能夠與馬里奧分庭抗禮。中山隼雄已讓社內秘密研發一款作品,但卡茲卻對這一計劃持有強烈的反對態度,這才是中山隼雄所不能接受的。

卡林斯克顧不上老友的情面,在90年匆匆登上世嘉北美CEO的寶座。

藍色英雄誕生

中山所說的作品,便是日後的《刺猥索尼克》。這款遊戲當時由世嘉社內三位骨幹工員工創作。曾參與過《夢幻之星》的大島直人負責角色設計,被社內稱為天才程序員的中裕司負責編程,而製作過《獸王記》的安原弘和(當時名為安原廣和)負責遊戲設計。

左:中裕司,中:安原弘和,右:大島直人

說到與馬里奧競爭的遊戲,世嘉在SMS時期也曾打造過一個系列品牌,名為《亞歷克斯小子》。遊戲主角是一個留著猴子頭型,穿著紅色緊身衣的男孩,一度作為世嘉家用領域的吉祥物存在。但亞歷克斯小子出得雖多,卻沒有一款像馬里奧一樣成功,甚至連它的邊都摸不上。

亞歷克斯小子系列中最著名的一作《亞歷克斯小子與奇蹟世界》,可以看出畫面構成十分枯燥

究其原因,亞歷克斯小子在兩點上敗相明顯。首先是人物造型,雖然馬里奧設定上是一個義大利大叔,但在作品不斷推出的過程中,任天堂一直都在優化他的形象,看起來既可愛,又具有幽默感。但亞歷克斯小子造型單調,甚至談不上有多可愛。其次,遊戲缺乏馬里奧加速跑等標誌性的設計,玩起來十分平庸枯燥,雖然亞歷克斯小子上天入地,看似內容豐富,但實質上給人以強烈的拼湊感。

這種軟體毫無疑問與《超級馬里奧兄弟》無法抗衡。如果要打造一個專屬於MD的大作,必須與馬里奧完全區分開來。用一個與眾不同的玩法作為基礎。

MD的優勢在何處?自然是其引以為傲的經典CPU MC68000,在電腦領域擁有十分強勁的運算能力。為此,中裕司從技術角度出發,打造了一個高速引擎,能夠製作出捲軸速度驚人的效果。這是FC絕對無法做到的事情。

最初大島設計出了一隻兔子形象的主角,長著兩隻長耳,這樣攻擊動作是用耳朵將敵人抓起來,再扔出去的樣式。但安原加入進來後,認為如果遊戲要進行得很快的話,不能使用兩個鍵,必須一個鍵就搞定。

早期兔子造型(圖片來源:Fami通)

這時,中裕司想到了自己以前一直想做的創意,就是將主角變成一隻球去攻擊敵人。自然,這一創意需要相應的角色形象。日後索尼克的敵人蛋頭博士同樣也是在這時被創作出來的,因為大島認為蛋頭本身就長得很胖,像個球一樣,這樣動作設計就不會突兀。但顯然作為看家角色,蛋頭博士未免過於陰險了。

蛋頭博士在初期時是作為主角來考慮的(圖片來源:Fami通)

很快,他們認為背後有刺的刺蝟非常適合這樣的攻擊方式。最終,索尼克誕生了。

當時由於MD版的《亞歷克斯小子:天空魔城》再次遭到冷遇,世嘉也正在尋找下一個代表公司的吉祥物。在提交上來的數百個形象提案里,有貓,狗,也有大島最初畫的兔子形象。而最後脫穎而出的,卻是一隻刺蝟。

中山將索尼克給卡茲過目的時候,卡茲表示了非常強烈的反對意見,甚至認為這個角色會毀掉世嘉。為此他寫了許多長信給中山,結果中山完全不以為意,堅持推行這隻刺蝟。

卡茲不能理解的是,美國人中甚至連知道刺蝟這種生物的人都不多。到底是什麼魔力促使中山非要選中這種角色?

然而卡茲業已退位,這一抉擇留給了繼任的科林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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