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張衛平最大夢想曾是當廚子 50年前就稱霸東單街球場

運動 10-07

（籃球解說界的活傳奇《張衛平傳》重磅上線）

張衛平從小就體格驚人，出生時體重接近10磅（約8-9斤左右），

比如今新生男嬰的平均體重要重出不少

。考慮到六十多年前的物質條件和營養水平，張衛平一出生就這麼大「塊兒」，讓周圍的人看了都嘖嘖稱奇。

沒想到，因為小衛平體格太好，反倒給張家帶來一些小小的困擾。好幾個保姆阿姨看到這個大胖小子都直搖頭，嫌他太沉抱不動，不願意給他當保姆。

8個月大時，小衛平就能單手撐地。他每天都精力充沛，在家裡到處爬來爬去，即便有什麼磕磕碰碰也毫不在意，一看就是塊搞體育的好材料。

但張衛平的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身上都有傳統的儒家士大夫情結。如果情況允許，讓孩子讀書深造是天經地義的唯一選擇，父母從沒想過要讓孩子走專業體育這條路。

（小衛平白白凈凈、眉清目秀，一看就知道出自名門望族）

然而後來受到大時代的影響，家庭遭遇一些變故。小衛平還不滿7歲時，一家人被迫從風景如畫的燕園搬出，住進母親所在單位（人民大學）位於菊兒衚衕1號的一處宿舍。

按道理說，張衛平當時雖然年齡尚小，但家裡發生那麼大的事兒，他作為當事人多少應該有點兒感覺。但多年之後回憶往事，張衛平只記得自己搬進了一所大王府（實際上當時的大王府已經是三十幾戶人家共同居住的大雜院了），一點兒也不覺得家裡的生活有什麼變化。

後來回顧那段特定的歷史歲月，有一種專門的文學體裁叫「傷痕文學」。然而奇妙的是，張衛平身上完全沒有任何「傷痕」，看不到一絲半毫大時代的影響。

這一方面應該與他的自身性格有關，他從小無憂無慮，

身上有一種其他人罕有的「鈍感」

，對自己認為無關緊要的事都反應遲鈍，對周圍世界的變化完全不敏感。另一方面則必須歸功於父母對他的嚴密保護。張氏夫婦想盡一切辦法，把所有紛紛擾擾都阻隔在自己的小家之外，絲毫沒讓孩子感受到任何窘迫。

在父母的嚴密保護和悉心照顧下，「心大」成了張衛平性格里最鮮明的特點。他接觸不到任何來自生活的壓力，自然也就「沒心沒肺、活得不累」，每天開開心心上學，高高興興玩耍，跟家裡未受時代衝擊的孩子們沒什麼區別。

當時的小衛平如果說有什麼煩惱，首當其衝的無疑是「餓」。小衛平自幼就體格過人，又處在長身體的關鍵階段，飯量相比一般同齡人要略大一些。後來碰巧趕上一段困難時期，國家按戶籍人口定量供應糧食，每頓飯的份額有所減少，難免有點兒吃不飽。小衛平的活動量又大，熱量消耗很快，經常吃完一頓飯沒過多久，就感覺飢腸轆轆。

有時實在餓得難受，他就夢想自己長大後能當個廚子。想當廚師不是因為喜歡廚藝，純粹是因為能吃飯管飽，既不用擔心餓肚子，還能長個兒。做過籃球夢的孩子們，哪個不盼著能長個兒呢？「籃球之神」喬丹小時候還一有時間就吊單杠，就為了能把自己抻長一點兒，打籃球的時候能有點兒身高優勢。

事實上，他幾乎一輩子都沒有自己動手做過飯，一日三餐要麼由家人操持，要麼就在外面隨便對付。後來進了專業隊，吃上了專供運動員的「運動灶」，倒在某種意義上圓了他「吃飯管飽」的童年心愿。

（張衛平未滿10歲時與妹妹的合影，那時的身高就已經遠超同齡人）

小衛平比同齡人都高出一頭，有一回什剎海業餘體校到小學來挑好苗子，體校老師一眼就相中了他，纏著班主任非要帶他回去接受訓練。

小衛平回家，把這事兒告訴了父母。父母非常開明，鼓勵小衛平在不影響學業的前提下發展體育愛好。於是，上完小學四年級之後的暑假，張衛平開始進入什剎海體校練籃球。算起來，張衛平是功夫明星李連杰、奧運冠軍張怡寧等人的老學長。

進入什剎海體校之前，小衛平有時也被父親帶著去地壇公園打打籃球，但那時更多是作為一種休閑活動，目的是鍛煉身體。進入業餘體校之後，開始接受正規的籃球訓練，籃球才真正走進小衛平的生活。

不是每個進入體校的孩子都認真聽話，不少孩子需要教練的「威逼利誘」才能好好訓練，但態度對張衛平來說從來都不是問題。他從小性格單純，老師讓幹什麼他就幹什麼，而且一件事只要是去做了，就肯定是全神貫注，完全沉浸在所做的事情當中，感覺時間過得飛快。在體校練籃球也是一樣，教練示範一個動作，他就一板一眼地照做，一直做到非常嫻熟才罷休。練會一個動作，接著練下一個動作，樂在其中，一點兒都不覺得累。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的球技越來越有模有樣。但直到這時，打籃球對他來說也只是一項業餘愛好，真正的生活重心還是讀書。

剛在什剎海業餘體校練了一年，小衛平升到小學六年級，眼看就要考中學。學業為重，為了更好地準備考試，小衛平暫時停掉業餘體校的訓練，最終順利考入北京市第二十五中學（前身為育英中學）。

第二十五中學是一所歷史文化名校，由美國基督教公理會創建於1864年，原名育英中學。當時有不少政界名流的子女都在這所學校就讀，比如柬埔寨國家元首西哈努克親王的兒子那拉迪波王子，以及日本友好人士西園寺公一的兩個兒子西園寺一晃和西園寺賓泓。

第二十五中學也是傳統籃球名校，被稱為「新中國籃球運動開山鼻祖」的牟作雲先生就曾就讀於這所學校。牟作雲是中國籃球運動的開創者和奠基人，後來CBA聯賽的冠軍獎盃就被命名為「牟作雲杯」。第二十五中學還曾培養出陳文彬等優秀運動員、教練員，誕生過「木乃伊隊」等北京知名球隊，為北京男籃源源不斷地輸出過很多人才。

第二十五中學位於北京燈市口附近，不遠的東單有一個群眾體育場，裡面就是東城區業餘體校。順利考上名牌中學之後，張衛平又有了業餘時間來發展愛好，他來到附近的東城體校，繼續接受正規的籃球訓練。學校本身有籃球氛圍，體校能提供不錯的訓練條件，身邊還有一批同樣高水平的小隊友，使得張衛平有了更多機會磨練球技，球打得越來越好。

中國是世界上最早傳入和開展籃球運動的國家之一，早在1895年，原天津基督教青年會大樓里就舉行了中國第一場室內籃球賽，比籃球誕生地美國的第一場籃球比賽只晚了4年。從那以後，籃球運動始終是中國人民最喜愛的體育項目之一，張衛平打球的那個年代也不例外。

工作之餘，當時的人們都喜歡去東單的群眾體育場打打籃球。後來，這裡的籃球場被改造、擴建，慢慢就成了今天的「街球聖地」，包括很多NBA球星都曾在這裡打過比賽。其實當年這裡就是北京市群眾籃球的中心，只不過那時遠沒有如今的燈光設備、塑膠地板、商業贊助等條件，有的只是幾塊再普通不過的土場。直到若干年之後，這裡才有了一塊水泥場，還專供運動水平最高的專業隊員，其他人都無權使用。

就在東單的這塊土場上，張衛平完成了從業餘到專業的蛻變。

（這可能是張衛平一生中，

最生猛、最「橫」的一張照片。

滿屏幕全是雄性荷爾蒙，

眼神里都透著東北人那句「你瞅啥」。

難怪他想當個廚子，

這兇猛勁兒恨不得連人都敢吃；

也難怪後來有人管他叫「惡霸」，

他瞪你一眼，你腿都哆嗦。

這是1965年國慶節期間的全家福，

當時張衛平還不滿15歲，

脖子上還系著紅領巾，

身高卻已經達到1米85。

您腦補一下，這幅面孔，這個身高，

戴著紅領巾走在大街上，

是怎麼樣一個畫面……

話說，警察叔叔沒攔過他嗎？

或許他們也覺得來者不善，都顛兒了吧）

【

張衛平自述

】

我從小就個兒高。起先在府學衚衕小學上學，學校有600多年歷史，應該是全國歷史最悠久的。對面是棉花衚衕，中央戲劇學院就在那兒，我們班同學的家長基本都在那裡面，不是導演就是教授。

府學衚衕小學裡頭有個文天祥祠，現在修得很漂亮，當時裡面擱著各式各樣的體育器材，像什麼鞍馬、雙杠之類，我們沒事兒就愛在裡面玩玩這個，弄弄那個。

我爸身高1米80多，平時也打籃球。我小的時候，他經常帶我去家附近的地壇公園打球。四年級那年的暑假，我進了什剎海業餘體校練籃球，當時也就是瞎玩瞎鬧。但是到了六年級，我媽就不讓去了，說馬上要考中學，擔心影響我學習，後來就沒再去。小學畢業，考上了二十五中，也是一所籃球傳統校，位置在東城區燈市口附近，離東單特別近，旁邊就是東城區業餘體校。後來我又去了那兒，一邊讀書一邊訓練，放學就去東單的場地打球。

這個場地就是現在還在用的那個，當時那兒就是群眾體育的中心，跟現在一樣。很多群眾下了班都去那兒打球，包括像現在北京晚報的體育記者孫保生，他們當時有個「東單痞子隊」，沒事兒就愛跟我們北京青年隊叫板，每回都得被我們修理得夠嗆。

【張衛平自述完】

後來，我曾向孫保生老師請教過這樣一個問題：「大家在網上都管張指導叫『張合理』，因為他總說打球一定要合理。您年輕時跟他一起打過球，他自己當年打球到底合理不合理？」

孫保生老師笑了，他說：「年輕的時候都是打野球，誰個人能力強就把球給誰打，當時衛平最厲害，有球都給他，談不上合理不合理。後來他進了專業隊，接受了規範的訓練和指導，打起球來倒確實是規規矩矩，非常合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張衛平確實是一塊打籃球的好材料。他體格壯碩，個子高大，跑跳能力強，又能吃苦，教練讓幹什麼就幹什麼。沒過多久，小衛平的名聲就傳到了先農壇一帶，北京體工大隊很快聽說東城體校有個叫張衛平的好苗子，後來連時任北京市委第二書記的劉仁也知道了這個年輕人。

劉仁被稱為「北京體育的總管家」，既熱愛體育也真懂體育，曾為北京籃球發掘出范政濤（前北京男籃功勛教練）、楊殿順（前北京男籃主力中鋒）這樣的優秀人才。1955年國慶節期間，劉仁與賀龍元帥、彭真市長等領導人在北京飯店就餐，賀龍主動提起北京男籃水平不高、屢戰屢敗的問題，劉仁表示要儘快成立專業隊，為北京男籃培養優秀的年輕隊員。此後，劉仁一直在積極物色可用之才。轉眼到了1965年，不滿15歲的張衛平逐漸走進劉仁的視野。劉仁指示，一定要想盡辦法，把張衛平招進北京青年隊，當作重點人才來培養。

張衛平的父母雖然一直支持他去體校接受籃球訓練，但從沒想過要讓孩子當專業運動員。在他們看來，打籃球只是一項業餘愛好，小衛平的主業還是讀書。

北京體工大隊派人上張家跑了好幾次，他的父母都沒有同意。後來母親外出參加單位的教育活動，體工隊又有人到張家上門勸說，父親最終點頭放行，張衛平就這麼進了隊。等到母親回來發現木已成舟，也就只能接受既定事實，同意兒子向專業運動員的方向發展。

就這樣，不滿15歲的小衛平進入北京青年隊，正式走上專業運動員的道路。沒想到，剛到北京青年隊報到的第一天，小衛平就被跳高隊教練看中，差一點成了專業跳高運動員。

《非常合理：張衛平傳》

第二章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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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預告：

你可知道，

張衛平年輕時脾氣有多火爆？

他曾經干過哪些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