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改革邀請日本「頭號戰犯」做顧問，到底該不該？

眾所周知，戊戌變法是中國在晚清時期的一次重要的民族自救運動。雖然康有為等人的構想有些「烏托邦」，但絲毫無法改變戊戌變法的積極意義。重要的是，此次變法是光緒大力支持、主導的。遺憾的是，最終，慈禧徹底推翻了此次變法運動。對於戊戌變法失敗的原因，說法眾多，但有一個原因似乎還沒有人提到，那就是維新派欲僱傭曾策劃甲午戰爭的「頭號戰犯」做中國的改革顧問。正是這點，遭到保守派的激烈反對。這個戰犯頭子就是日本的伊藤博文，維新派為何要請他來做顧問呢？

戊戌變法，可以看做是晚清中國的一次艱難轉型過程。中國是一艘巨輪，船大難調頭。調頭向哪裡調？轉型向哪裡轉？首先要明確一個方向，這是最重要的。當時，維新派給出的方向就是日本。

康有為就非常傾向於向日本學習。尤其是在中國甲午之戰敗於日本的情況下，學習日本在康有為等人看來，已經別無選擇，是當務之急。

他多次上書光緒，要求效仿日本。在《上清帝第五書》、《上清帝第六書》中，屢次提到學習日本的重要性。康有為勸告光緒，說自己研究了很多國家變法，唯有日本的變法最適合中國。他說：「日本施行三十年而強，吾中國國土之大，人民之眾，變法三年，可以自立」。

可能是康有為勸說光緒有些用力過猛，上面這句話在邏輯上根本說不通。日本變法自強用了三十年，中國地大人多，自立卻只要三年。這簡直就是開玩笑，一個複雜的中國，為何比小小的日本用時更短呢？

康有為還先後向光緒遞交了《日本變政記》、《日本變政考》等改革報告。康有說的很明白，那就是「日本與我同文同俗，可采而用之」。

在《日本變政考》一書中，康有為高度讚賞了日本裁減政府僱員的措施。他說：「凡舊國積弊，必官吏糾紛，文書積壓，冗員多而專任少。日本舊俗既然，我中國尤甚。」同時，康有為還向光緒推薦了一個人，即日本的伊藤博文。誇他是「伊藤所改，切中吾弊，深可鑒也」。

康有為多次在光緒面前推銷伊藤博文，光緒自然也就欣然接受。在後來的各種變法措施中，光緒多次照葫蘆畫瓢，模仿伊藤博文。比如裁減冗員、編製預算等措施，基本都是照搬的。但保守派不幹了，他們發現光緒與維新派推崇的伊藤博文就是發動甲午戰爭的主要策劃者，對中國來說，就是「頭號戰犯」。

甲午過去剛剛四年，伊藤博文這樣一個中國的罪人，卻被光緒與維新派奉為神明，簡直滑天下大稽。保守派不會輕易指責光緒，畢竟他是皇帝。抨擊目標自然會指向康有為，說他蠱惑皇上，是徹頭徹尾的大忽悠，禍國殃民。

那邊保守派在激烈反對與阻撓變法，這邊康有為等人積極邀請伊藤博文來華。1898年9月6日，伊藤博文正式抵達中國天津，開啟訪華之旅。

伊藤博文此次來中國，並不是簡單的訪華，而是來指導中國如何改革的。很多領導人訪問他國，就像百姓平時串門，只是客套而已。而伊藤博文來華，是給中國擔任家教的。當然這是公開的，據此推測，其實，背後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維新派希望聘請伊藤博文擔任中國改革的總顧問。

伊藤博文在中國受到了熱情的款待。從天津到北京，清政府均派出重要大臣接待。從直隸總督榮祿，到慶親王奕劻，再到李鴻章。最後是維新派登場，康有為在日本公使館拜見伊藤博文。

康有為與伊藤博文的談話比較隱秘，他向伊藤博文透露了很多不可描述的高層內情。這些內容榮祿、奕劻、李鴻章等人斷然是不會跟他講的。康有為對伊藤博文說，目前掌握實權的是慈禧，而皇帝的權力並不多。同時，保守派反對阻撓強烈。對此，皇帝非常無奈，變法進展一直比較緩慢的原因就在這裡。康有為希望伊藤博文能勸說慈禧，令其「回心轉意」。伊藤博文也被中國的盛情接待感動得不要不要的，立即答應，表示要盡全力幫助中國。這些秘密談話是怎麼披露的呢？很大可能是，日本後來解密了檔案。

9月20日，光緒接見伊藤博文。光緒表示，對伊藤博文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光緒希望伊藤博文能將日本的改革經驗盡量總結歸納為文字，以方便中國效仿。光緒的意思就是讓伊藤博文趕緊出兩本書，白紙黑字，方便我們照搬。兩人談話有沒有像康有為會見伊藤博文那樣呢？肯定不會，皇帝會見洋人，是個大場面，現場耳目眾多，話是絕對不敢亂說的。當時，奕劻就在現場，而他正是與慈禧是一派的。

伊藤博文的到來，引起了保守派的警惕與恐慌。伊藤博文在中國，不是遊山玩水，與中國官員的每一次會見都大談國事，這令保守派非常憂慮。與尤其是他們聽說，康有為鼓動光緒，要聘請伊藤博文做顧問時，更加怒不可遏。

當時的《國聞報》就報道此消息。說什麼「近日京朝大小官奏請皇上留伊藤在北京用為顧問官」。話說，當時的新聞媒體真大膽。

讓洋人做中國改革的總顧問，而且還是剛剛侵略過中國的日本「戰犯頭子」，這性質極為嚴重。這就是勾結洋人，利用西方勢力，試圖顛覆政權啊。保守派不能忍，慈禧更不能忍。

本來按程序，伊藤博文還要拜見慈禧的。但慈禧在光緒接見伊藤博文的第二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發動政變，徹底摧毀了這次變法。

事情變化如此之快，伊藤博文是沒有想到的。政變後，維新派遭到大肆捕殺。伊藤博文也沒有閑著，畢竟伊藤博文是維新派請來的。眼看康有為等人落難，伊藤博文不能不管，他利用日本在華的關係，先後協助康有為與梁啟超逃往日本。

話說回來，聘請伊藤博文這事是否可行呢？

如果從文化背景來看，中日兩國文化相同，效仿日本是沒有問題的，聘請伊藤博文操盤自然也再合適不過。但伊藤博文不是職業經理人，是政客，他是否會真心幫助中國，這是涉及到國家安全的大問題，是需要高度警惕的。

另外，晚清的中國，對洋人非常忌諱，尤其是聘請一個曾策划過侵略中國的「頭號戰犯」來做中國的改革總設計師，至少在國人心裡是絕對難以接受的。

兩年後，即1900年，伊藤博文指揮日本作為八國聯軍侵華。難道他是為維新派報仇嗎？或是在為自己沒能成功中國的改革顧問而發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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