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茶道一絕——潮汕功夫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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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時節,我隨新長城組委會到潮汕地區採風,被當地朋友待若上賓,我們擇一幽靜茶館,淺酌細品,共敘佳話。梁實秋先生曾說,茶之以濃釅勝者莫過於功夫茶。擺在我面前的潮汕功夫茶氣味芳烈,風雅別緻,斟而細呷之,韻味悠長,回味無窮。
潮汕功夫茶聞名遐爾。潮汕人日常待己、待客都是功夫茶。在潮汕人的口語中,茶葉被稱作「茶米」,把「茶」與一日三餐的「大米」相提並論;寧可一日無米,不可一日無茶,可見茶在當地人心目中的重要性。男女老幼每天都要沏上幾泡熱茶,人多時一起慢慢泡著喝,即使自己一個人也要沏茶以消食開胃、提神壯體。喝茶成為潮汕人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認識了一位潮汕女孩,大學畢業後,開了一家茶莊,她擁有「高級茶藝師」證書。她對我談起潮汕的功夫茶是頭頭是道,滔滔不絕。
功夫茶歷史悠久,起源於宋代,在廣東的潮州府(今潮汕地區)及福建的漳州、泉州一帶最為盛行,乃唐、宋以來品茶藝術的承襲和深入發展。蘇轍有詩曰:「閩中茶品天下高,傾身事茶不知勞。」
宋代上層社會鬥茶
宋代,中國上層社會「鬥茶」之風盛行,誰家買得好茶,就要請客。賓客中有好茶或帶來媲美,或請來暗鬥。這種風氣逐步演變到茶農、茶商的試茶評茶。由於日日品茶,喝得太多也難受,就大杯改小杯而成為很濃的小杯茶,這就是功夫茶的雛形。
宋代茶商試茶
潮汕地區是魚米之鄉,人們喜歡飲濃茶,「小杯茶」也由茶商傳入潮汕。日久天長,漸漸在茶具、茶葉和沖泡技術上越來越講究,形成了獨特的「潮汕功夫茶」。
潮汕功夫茶,又稱「工夫茶」,它並非指一種茶的名稱,而是一種泡茶技法。「工夫」在潮汕方言中是精細的意思,因此「工夫茶」是指沖茶技藝講究、精細,操作起來需要一定的功夫。此功夫,乃為沏泡的學問,品飲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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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泡功夫茶有十道關鍵的工序:活火,講究用橄欖核炭火;水開要蟹目水;茶要烏龍茶;裝茶,要粗細分開;然後是燙杯、熱罐、洗茶、高沖、低灑、淋頂、刮沫,加上「關公巡城」和「韓信點兵」的灑法,其目的都是為了盡量提高茶具的溫度,使茶葉中的化學物質能夠最大程度地發散出來,飲後口中余甘,達到以少勝多的目的。
功夫茶韓信點兵
潮汕地處亞熱帶,熱天最解渴的要靠「水」和「甘」。但是水喝多了,會加重腎臟負擔,不利健康。長期的經驗積累,潮汕人認準了功夫茶,水少而甘,以少勝多。如果說:北方喝茶是以「水」解渴,功夫茶則是以「甘」解渴,而同樣源於中原的日本茶道只能說是以「意」解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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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茶中,以三指滾杯,動作嫻熟而不怕燙,「功夫」的確了得。還有那「品」的過程:一觀其色,二聞其香,三用舌尖品其味,四以喉嚨享其甘,五聞余香,六賞其器。每個過程都很認真,才算行家裡手。但品茶,畢竟不是練手上功夫,更多的倒是注重心靈的修鍊。
古香古色的茶罐,精美的茶杯,在一陣熱氣蒸騰之中,聽著一聲聲熱情的「請」,即使不喝,只是看著,都已陶醉。避開紅塵喧囂,平心靜氣喝杯潮汕功夫茶,讓茶汁沿著喉嚨緩緩而下……那感覺令人七竅暢通,滿腹清香;飯後回甘,如入花苑。
潮汕地區流傳一句俗語:「茶鋪多過米鋪」。
走在潮汕的街頭巷尾,隨處可見茶香飄逸的茶葉店鋪,茶店招牌多的令人眼花繚亂,成為頗具「潮汕特色」的一道風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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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人喝茶成風,家家戶戶都有幾套茶具。在普通人家裡、公園的樹蔭下、車站碼頭、酒館茶樓,以及許多公共場所、機關單位,你都能見到沏功夫茶的茶具和茶葉。即使僑居外地或移民海外的潮汕人,也仍然保存著品功夫茶這個風俗。可以說,有潮汕人的地方,便有功夫茶的影子。
潮汕人飲茶已不僅僅是為了解渴,而是一種待客方式、生活方式,升華為潮汕人的一種精神、一種文化。
潮汕功夫茶,是中國古老茶文化最具代表性的茶道,是茶文化的高峰,是潮汕人的驕傲。功夫茶文化,作為潮汕文化不可或缺的組成內容,早已融入潮汕人的DNA,流淌在一代又一代潮汕人的血液里。
功夫茶是一種精緻追求每個細節的生活藝術,是一種安靜悠閑的生活姿態,功夫茶表現了潮汕人獨特的人文情懷。一杯香濃的功夫茶,泡出了多少海外潮汕遊子的故鄉夢,泡出了多少潮汕子民的家鄉情,泡出了多少優美動人的故事。
功夫茶,茶濃情更濃,永遠追尋著春天的足跡……
潮人嗜茶無貴賤
器欲潔來雅興添
飲茶見愛是烏龍
功夫茶道不簡單
——長城君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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