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籠罩的日子/呂淑清
烏雲籠罩的日子
文/呂淑清
前引,這篇文章繼嚴父.慈母之續篇。
文革在我幼小心靈里罩上一層陰影。它像一塊傷疤揭一次痛一次。我爹本來沒什麼問題,可是經過治保主任張某某調查說:我爹平日跟別人閑說話,說愛吃熘肝尖兒,於是,被他們抓住了小辮子。給我爹扣了一頂小帽子,還編了兩句順口溜,」孟書記饞得沒邊兒,愛吃熘肝尖兒。」叫我爹立刻停止反省。白天看護公社的菜園子。晚上寫思想檢查報告。他們甚至還懷疑我爹是特務。後來沒有證據,就沒有深究。我當時想,我爹如果是特務,那太可怕了。我娘說:別聽他們瞎說了。你爹是啥樣的人我還不知道!他就是一根筋跟黨走的好人。
孟蘭走到學校都抬不起頭。我也總是覺得家裡氣氛太沉悶。我四哥有時候給我爹通風報信兒。有一次四哥也煩了,沒有及時向爹反應情況。我爹情急之下,把一個小板凳舉起來,就朝四哥的頭砸去。我娘用手擋了一下,手卻腫了。只要爹在家,我們一句錯話不敢說,一個錯事不敢做。
夢蘭有一天在學堂里剛坐下,他後邊一個很讓人討厭的男同學,舉起拳頭就喊——打倒孟書記!二姐敢怒不敢言。放學回家,趴在炕上就哭了。她向娘說:有個學生從我腦後喊,說打倒我爹!他的手都舉到我的臉前面。
我娘說:」不怕的,白的黑不了,黑的白不了。』』運動總會過去的。我們都很佩服娘。運動那樣轟轟烈烈,我沒看見他流過一滴眼淚。他的喜怒哀樂我雖然沒能完全懂,但是我覺得我娘才是這個家裡的頂樑柱。他的臂膀才是我們溫馨的港灣。
運動沒過多久,那一天,夕陽的餘暉剛要落盡
我家門口深水井旁,就聽有人傳來一聲, 不好了!救命啊 !有人跳井了!把我嚇的直拽娘的腿。水井有30米深。有幾個人去拽那井繩,呼哈的往上撈。撈上來的人已氣絕身亡。死者原來是一位教師,他經不起嚴厲的審判,心裡窩囊。還有的老師被剃了鬼頭。說他們是黑幫牛鬼蛇神。學生亂成一團。沒有幾個用心學習的學生。班級的劣等生對老師更是討厭。大鬧課堂。有坐在桌子上跟老師作對的,有趴桌子的,有逃課的。有個趙老師講完語法句式經常問我,你聽懂了嗎?他知道我依然愛聽語文課。平時回答一些問題,我大多都能回答準確,儘管別人怎麼鬧,學習目的不明確,我依然愛聽語文老師講課。
我爹雖然沒有遭到什麼大罪,可是他心裡壓著一股無名火。治保小組向各村屯要電話,詢問我爹的情況。挨村問要不要孟書記?你們斗不鬥他?每個村委都不要。他們表示說:沒啥斗的。爹總是秉公辦事,堅持原則。沒搜刮村民一分錢的東西。那怎麼辦?那也得陪著被斗的人在大街上游。隊伍里沒有人打我爹。組委會還去哈市食品加工廠調查我爹在當廠長期間的情況。經調查我爹當廠長時,沒往家拿過一點東西。開始有個職工給我家送了一筐雞蛋,我爹把雞蛋拿到大會給批評了。並說以後誰也不準給我家送東西。
58年大躍進時,我的幾個大哥哥餓得面黃肌瘦。供應本吃完了,還差半個月沒糧食吃。我娘只好到田間挖野菜,做麵糊糊,度日如年。其實我也是在哈市出生的,就在食品廠。在我未記事時,爹娘被迫離開了哈爾濱。為了讓全家吃飽飯,我爹把工作轉到了呼蘭縣亞麻廠當廠長。我家姊妹多,爹又是個老革命幹部,清正廉潔。我家過著和百姓家一樣疾苦的生活。
呼蘭縣委書記,聽說亞麻廠轉來個廠長,家庭貧困,子女又多。他親自去家裡看望。那天縣長一進屋,我娘正在補一雙褥子。縣長用手挨塊,數了數補丁共計26塊。縣長回去特批孟廠長家困難補助金200元。
小組過後再沒給我爹扣什麼帽子。
我爹在娘的勸慰下,終於挺過了那十年浩劫。我爹由於心窄憂鬱成病。他得了黃疸性肝炎。全身發黃。我們都怕爹離開我們。後來在韓大夫的精心治療下,爹的病得救了,他沒有倒下。
」 四人幫」被打倒後,我爹摘掉了走資派的帽子,平反昭雪。
」 四人幫,」企圖把人民拉向舊中國,致使一批跟毛主席南征北戰的老幹部,像我爹一樣的老革命者,含冤受害。想把這些在槍林彈雨中的倖存者,打倒整垮,想讓中國人重新回到愚昧無知的舊中國。黨中央英明果斷一舉粉碎了」四人幫撥亂反正。我家重見光明。我爹重新受到百姓的尊敬。當縣委繼續派我爹到徐堡公社,任黨委書記時,我爹的身體不好,感到力不從心。沒有接任,他57歲就提前退休了。
在農村,我家六口人除了爹幾十元的工資,就是自留地。姐姐畢業後到生產隊幹活,我家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起來。
我的幾個哥哥都在外地做事,很少回家。家務活依然很忙。
我娘一個大字不識,記性好。為了讓我們多幹活,不枯寂,就愛嘮叨過去的事情。深秋季節,白雲朵朵,每朵雲彩像插了翅膀,在碧空堆積成山,鳥瞰大地,久久不肯散去。農村的場院,到處是豐收的景象:金黃的玉米棒顆粒飽滿,上架的上架搓成粒兒的,搓成粒兒。那時沒有收割機,手工勞動佔大部分時間。炕上一個大笸籮,圍做我們一小幫。一邊用手搓苞米,一邊聽娘講故事。。
娘說:你爹現在脾氣大了,腰桿硬了。舊社會他窮的就像個要飯花子。走在大街上,狗都出來掏他的破衣裳。穿的是破衣爛衫。狗眼看人低嘛。土地改革的時候,工作組進村把他嚇的,以為他們是鬍子,還是土匪什麼的。
我和弟弟好奇的問:」鬍子是什麼?」
「 鬍子跟土匪差不多,有時一進村吆五喝六,偷雞摸狗。有的直敲炕沿幫子。有什麼好吃的都拿出來!有一回一幫鬍子,聽說你姥姥的大醬下的好吃,幾個人不容分說,把一缸大醬抬走了。誰敢攔著那些吃人不眨眼的東西。」
我說哪了?對,說到土改。娘又接著說:工作組到石人村,也就是你爹出生地。組織全村的老少爺們開會。你爹坐在一個旮旯里,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就聽工作組的人說話挺和氣。
「這個父老鄉親,我們是工作組,是為窮苦人打天下的。你們不要怕。鬥地主分田地,消滅剝削階級,資產階級,人人平等,共同勞動,共同富裕。」
你爹沒念過書,也沒懂什麼意思。
「下面,我們工作組要在你們中間,選拔一名村長。選一名最窮的人當村長。這個人是誰呀?大家選。人越窮越好。滿屋子的人大部分都回頭看你爹。你爹在最後一排旮旯里坐著,嚇得哆哆嗦嗦,都窮怕了。生怕人家選中他。後來到底被選中。他回來就跟我商量。問我這是咋回事啊,我當不當啊?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我當時就說,咱都窮到這份上,怕啥?就跟著干唄。打那以後,你爹就當上本村工作隊隊長。鬥地主分田地就開始了。那是一次大的土地改革,減租減息。不能文斗就得武鬥。村裡跟咱家溜須的人可多了。他們還把我選上婦救會會長。地主家的罈罈罐罐多的是。有個大老李非要多給咱家分幾個。你爹上幾天夜校不知工作組跟他們講的啥,誰往咱家搬東西他都不讓我要。說是歸公。講到這大姐插一句,」那些瓷器留到現在可值錢嘍。」
」那時候女人都聽男人的話,夫唱婦隨嗎。」
聽娘講土改的事,我真感到很滿足。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我爹為今天的好生活也立過功,流過血,出過汗。我對阿爹又敬又愛。爹娘還算倖存者。通過搓包米,聽娘講過許多小故事……而這個故事深刻在我的記憶里。
作者 呂淑清畢業於呼蘭師範中文系,曾在大慶市大同區文化局做文藝輔導工作。工作其間多次獲獎。多次被評為市群眾文化先進工作者。後在交通銀行工作。現已退休。發表過詩歌,小說,雜文,等作品。作品曾在一點資訊,快報,鳳凰新聞,大漁號等平台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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