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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腦子裡的如意算盤,無非是和魔鬼做筆好交易

關於所謂「越野車碾壓藏羚羊」事件,昨天在《騰訊·大家》寫了一篇《要不要快意地追逐一頭有害的狼》。閱讀量雖然不多,反對意見已經不少,包括文末的評論。索性多說幾句。

文中,我對目前追逐藏羚羊涉事事件發展,提出的訴求是「以事實為根據,以法律為準繩」,毫不意外,針對的是目前的網路審判、人肉搜索,包括當地警方略顯過度的圍追堵截,既沒有以事實為依據,也沒有以法律為準繩。

基本的事實是,沒有碾壓,沒有藏羚羊死傷。在這個基本事實下,涉事車輛和人員不構成犯罪,考慮到野生動物保護法和自然保護區相關法規,也只是輕微違法,最多是警告罰款。關於這一點,如果很多網友開始的鼓噪還是基於錯誤的信息,那麼在信息已經充分澄清後,他們發出的,仍然是喊打喊殺之聲,仍然上綱上線,換句話說,「仍然不收手」,那就不再是基於事實。就像《小羊喝水》,一句「不是你就是你爸爸,反正都一樣」的作風,這是不要臉。被頂上來的文末評論,意思是我們老百姓就這樣,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是特別不要臉。

始作俑者,微博名叫「@擦擦李逸之」,發了「有碾壓」和「有藏羚羊死傷」這兩個足以引起軒然大波的假信息。但在目擊者都明確表示沒有碾壓沒有藏羚死傷的情況下,該人仍然沒有刪除原微博,仍在這一微博基礎上評論。如果說,開始還有故意大喊「殺人啦」的從權意圖,那麼事後仍然堅持這一立場(可以看到至遲在我轉發他原初微博的2017年10月7日21時,這一微博仍然存在),那就是有意為之。

考慮到當事人不會領受實質刑責,我不排除這是上述微博主導的一次炒作。

「擦擦李逸之」對別人的追問,說得最多的是:「用腦子想一想」。我解讀,就是,「不說有藏羚死傷會有人管嗎?」有人為惡,一時無法制止,喊一嗓子「殺人了」,提升事態緊急程度以吸引注意力,這是理解最初捏造藏羚死傷謠言的可能途徑。但是,此種從權,主要在於事發現場緊急避險或救助,但始作俑者,以及推波助瀾的網友,顯然目的不是即時救助,而是事後追懲,是把自己置於上帝和執法者的角色。至於執法的尺度、邊界,他們是不在乎的。只要他們喜歡,或者說,只要有足夠多的人喜歡,那麼,把「壞人」拉出來示眾,甚至在線下給予法律之外的處分,也是沒問題的。

任何時候,對「善意的謊言」,對那些為了所謂良好目的而踐踏程序正義的行為,都必須警惕。有多少大悲劇大罪惡都是依此道而行。你們所說的「腦子」,你們腦子裡的如意算盤,即使按照最善意的理解,也是與魔鬼做交易。何況,以我世故一點的眼光,幾乎看不到輿論狂潮中,有幾多良善的初心。

能讓這麼多人做著不該做的事,毫無克制自省之心,把自己當上帝,同時又變得愚蠢無比的,只有神聖感(以及正義感)這劑春藥。只有這劑春藥,才能讓他們覺得比我,或者其他相關的西藏專業人員更熱愛自然,熱愛藏羚羊,理解西藏,了解藏民的內心。野保工作不比其他工作神聖。否則,為了這樣的神聖感正義感,媒體人可以公器私用,軍人可以拔槍斃了詆毀軍人的傢伙。

根據微博甚至朋友圈、微信群的內容舉報——輿論審判——現實懲罰,包括秋後算賬,包括升級、頂格追責,這已經是一種公開普遍的套路。在這種現狀面前,所謂利用這種套路實現科普,哪怕有一點可疑的進步,那又算個屁。

執法部門當然是拎得清的。像這次造謠的始作俑者,現在看,當然是沒關係。假如你去捏造其他為實現正義而「用腦子想出的謠言」試試看?不是每次都能全身而退的。所謂與魔鬼做交易,為虎作倀,最終也都是結果導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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