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朝換代有紅利，明朝官員面對誘惑，態度各異

【崇禎十七年三月辛亥，二十三日】

三月二十三日這一天，李自成開始選錄明朝官員，組建自己的行政機構。

《甲申紀事》記載：「各官俱於五鳳樓前席地而坐。將午，劉宗敏、牛金星執姓名冊唱名。宗敏方巾藍衣，金星方巾行衣，用白鵬補。」

然後，「用者出東華門，赴吏部聽選，仍長班、家人相隨，無防押之人。不用者仍發營看守。」

最後一共錄用了九十六人，前往吏部，進一步分配職務。錄用的同時，這些人重新獲得了人身自由。

《甲申紀事》的作者趙士錦最初入選，但他「不屈，辭之」，最終沒有被選用。像他一樣的人物一共八百多人，重新被看押起來。

另一些明朝的官員態度猶豫，既沒有自殺殉國的勇氣，又不想出來給李自成做事，就選擇了剃髮明志。李自成特別討厭這一類人，對部下說：「各官於城破日能死者，便是忠臣；若削髮之人，不忠不孝，留他怎的？」

《爝火錄》記載，「詞臣衛胤文、楊昌祚、林增志、宋之繩等已削髮，自成令盡拔其毛，罵曰：『既已披剃，何又報名？』眾皆失色」。

李自成要求對這些人嚴刑拷問，不許錄用。御史馮垣和錦衣衛的兩名官員，就因為剃了光頭，被農民軍用夾棍夾了三天，最終斃命。

也有人比較幸運。一位名叫英孳昌的官員也剃光了頭髮，也被用刑，後來發現他和軍師宋獻策認識，於是免去刑罰，只是命令他「蓄髮候用」。

《爝火錄》記載，當天，午門之外一共聚集了四千多人，「凡遇賊黨，強笑深揖。宋獻策至，數人跪問：『新主朝未？』宋謾罵曰：『汝曹不戮為幸，些時不可耐耶？』」

顯然，這些都是對新政權有所企盼的人物，希望有機會分享改朝換代的紅利。

當天下午，李自成召見了錄用的朝官，「李自成南向坐，牛金星、劉宗敏、宋企郊等左右雜坐，以次呼名。自成親選七十二人、金星複選二十七人，分三等授職。自四品以下，少詹事梁紹陽、楊觀光等，無不污偽命；三品以上，獨用故侍郎侯恂。」

這裡提到的梁紹陽，《甲申傳信錄》中寫為梁兆陽，是廣東番禺人，戊辰年的進士，原來是翰林檢討，屬於真心擁抱新政權的人物。

《甲申傳信錄》記載，三月二十日，梁兆陽倡議助餉，和另一位朋友各拿出五千兩銀子，托宋企郊交給農民軍政權，被任命為翰林編修。

二十三日這一天，李自成在文華殿召見梁兆陽。梁兆陽說起崇禎皇帝，講得比較客觀：「先帝無甚失德，只以剛愎自用，故群臣血脈不通，以致萬民塗炭，災害並至」。

李自成也說起自己當初起事的目的：「朕只為幾個百姓，故起義兵」。

梁兆陽叩頭說：「陛下救民水火，自秦入晉，歷境抵都，兵不血刃，百姓皆簟食壺漿以迎。真神而不殺，直可比隆唐虞，湯武不足道也。今適逢聖主，敢不精白一心，以答知遇恩哉？」

一番吹捧，讓李自成非常受用，留坐飲茶，交談甚歡。

《甲申傳信錄》中說，二十三日這一天，李自成接受王德化的建言，給崇禎皇帝和周皇后換了朱漆的棺木，裝殮起來。崇禎皇帝腳穿空靴，有太監解釋說：「鳳不裹頭，龍不裹腳」。

又說：「時在旁痛哭者，兵部主事劉養貞也。後相傳為襄城伯李國楨者，謬。」

《烈皇小識》中的記述更為細緻：

「二十三日辛亥，殮先帝、先後於東華門，梓宮二，先帝用丹漆，先後用黝漆，加先帝翼善冠，滾王滲金靴；先後袍帶亦如之。同移庵內，主事劉養貞，以頭觸地，太慟，諸臣哭拜者三十人；拜而不哭者六十人，余皆睥睨過之。」

前篇：東華門外擺放崇禎皇帝遺體，絕望忠臣伴君而去

城變三十天（之二十三），於左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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