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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到他鄉,歷經貧窮風雨,仍在做那一粒扎在婆家土地上的菜籽

張開五,80後,一個公益圖書館的負責人,也是一個嫁到他鄉的女人和兩個孩子的母親。她一邊品味著生活的艱辛,一邊堅守公益的理想,一邊又以文字為種子,扎進生活和理想中,漸漸的文字和生活融為一體,在她的筆下讓我看到了與我相隔不遠,卻又異常獨特,堅韌,質樸、獨立、反思的另一種現代女性形象,在她身上我看到了我的母親一輩,也看到了自己這一代。第二次約稿她的文字,希望能帶給大家另一種視野。

——李藝泓

農村有這樣一句話:姑娘是菜籽命,撒到哪裡就長在哪裡。而我覺得自己是一顆樹,一棵被移栽到他鄉的大樹。

嫁給孩子他爸已經十一個年頭了。這十多年裡,我們一家人一直在外地討生活,過年大部分時間都回娘家過,只在婆家過過一個年,那是結婚的第一年。

1

在我的故鄉,嫁出去的姑娘是不被允許回娘家過年的,如果迫不得已在娘家過年,也是不能上飯桌吃的,只能盛一碗飯夾上菜,用掃帚墊著坐在大門背後吃(意思是你不是娘家的姑娘,你只是一個在大年三十晚來門上討飯的叫花子)。

聽母親說,曾經村裡有一個嫁到四川去的姑娘,實在想念母親,從四川走了14天的路才趕回娘家(當時還不通車),雙腳都走腫了。在娘家待了幾天便下起了大雪,眼看著要過年了,這個女人卻無法在大雪天趕回四川過年,而娘家這邊的嫂子也板著臉不耐煩。後來這個女人的姑姑把這個女人喊到她家吃年夜飯。吃年夜飯的晚上,她的姑姑當真盛了碗飯給這個女人坐在大門背後的掃帚上吃。她姑姑說:「反正我也算你的娘家人,你在我家過年,如同在娘家過。」事後,這個女人氣趴了,說早知道姑姑要這樣對她,她情願餓死也不會到姑姑家吃那頓連夜飯的。之後這個女人到死都沒有再回過娘家。

當地有一個傳言:如果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過年,娘家就會受窮的。好在我的兩個哥哥都是思想開明的人,大哥說:「你各自回來過年,我才不信那個邪!」二哥也說:「什麼鬼話,如果只是一味坐著,什麼門路都不去找,嫁出去的姑娘也不回來過年,你看娘家給會自己發財?」為此,我開了回娘家過年這個先河,受到家人們的熱情款待。後來,不少嫁出去的女兒都會被娘家人邀請回來一起過年。

在婆家這邊待的日子屈指可數,我習慣性地把娘家那邊稱作我家。在娘家那邊,有我太多的記憶,每一座山,每一棵古樹,每一個長在山上的大石頭,都有一段關於童年時的故事。而婆家這邊,對我來說,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不管我怎麼努力,我始終都是個外來者,無法與這裡的一切相擁。在這片土地上,回憶里總透著心酸和傷感,這是我不太願意回到這裡的原因。

2

2017年1月28日那天,二哥開車帶著二嫂、小侄女、大哥的兩個兒子及我七十多歲的老母親來我家。在這之前,我的家人們大都沒有來過我婆家這邊。大哥總的來過兩次,一次是來接我回娘家,另一次是我修房子時,他來幫忙打地板。二哥來過一次,是我們要修房子了,他來看我們的屋基選到哪裡。大嫂來過一次,看看我嫁在哪裡。

新修的房子里除了基本的炊具和床鋪就沒有其它的傢具了,但不管怎麼說,在婆家這邊,總算是有了屬於自己的落腳之地。我的母親說,只要房子修起來,傢具就不是問題了,慢慢添置。

陽光明媚,我陪家人們坐在房子傍邊的草地上吃花生,聊天,老公忙著殺雞招待我的家人們。我對母親說:「如果我們不修房子,你一定不會來的。」母親笑笑:「是的,如果你沒有房子,我是不會來的。」我說,要是我爸爸也一起來就好了。二嫂說:「來的時候我叫他了,他說他頭暈,不想坐車。」我說,等我把房子布置好了,我親自去接他來住上幾天。

我帶母親看去年從大哥地里挖來種的那株李子樹,母親說,「長了一大截了,過幾天再去挖一棵來種。」我說,一起挖過來種的椿樹也種活了,今年開春就有椿吃了。母親笑眯眯地說:「在房子兩邊多種些樹,房子前面不要種。」我說我喜歡種果樹。母親說,「曉得你吃得了多少啊!」我說,吃不完我可以請親朋好友來吃啊!母親又笑了。

吃完晚飯,二哥他們說要走。我留母親多住幾天,母親說她忘記帶葯了,必須回去。

他們離開一個多小時候後,二哥打來電話說他們已經到家了。我跟老公說,現在交通方便了就是好啊,要是在不通公路的以前,估計我媽無法走到這裡來看看我了。還好,她在有生之年能親眼看看她姑娘所嫁的地方。

3

一個好朋友得知我在婆家這邊修了一座兩層樓的房子後,有些不解地說,「那個屙屎不生蛆的地方,你居然在那裡修房子?我真想不通。你以其在那裡修,不如在城裡買一套得了,難道你老了真要回到那裡,為了一日三餐,讓柴煙熏得淚流滿面不成?」我笑笑:「不為別的,只為有事的時候回去時,有個屬於自己的地方睡覺。」朋友更不解。於是我給朋友講了幾段故事,關於一個名叫春花的女人的故事。

這個叫春花的女人的母親病了,於是她從昆明趕回來帶母親去看病,母親在醫院裡住了九天,病被治好了。

她送母親回家,但途中要經過婆家,於是她讓母親獨自坐車回去,她下車去了婆家,看望公公婆婆。由於當時她帶著個還不到兩歲的孩子,又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還得了重感冒,在婆家的幾天她只能幹些輕巧的家務活,擔水什麼的重活就做不了了,這引起了公公婆婆的不滿。春花的孩子拉屎把褲子弄髒了,她就從桶里舀了點水來給孩子洗褲子。公公看到了,就板著臉說:「春花,端在溝邊去洗嘛!」春花說,「不多,就是娃兒的一小條褲子。兩三瓢水就洗乾淨了」。那天風很大,樹上和草上都結滿了冰凌。水是公公擔回來的。當天下午春花的大哥就騎著摩托來把春花母子接回了娘家。

春花再次帶著孩子回婆家看望公婆。在一個晴朗的冬日,春花帶著孩子和婆婆在門口曬太陽,還有春花丈夫的小外婆也在場。婆婆突然高聲說:「這個春花,硬是髒得很,孩子吃餅乾弄些碎的在鋪上,以前我帶五六個娃兒,哪有你這麼臟啊!」春花說:「孩子夜裡醒來要吃餅乾,我就拿一塊遞給他,管他怎麼吃,平時我也是這樣帶的。天這麼冷,我不可能大半夜的把孩子抱起來放到地上坐著吃啊?偶爾落點在鋪上很正常嘛,抖掉就是了,有多臟啊?又不是屎。」

春花的婆婆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說,「人家小騁騁的爺爺說,世界上老公公給兒媳婦洗鋪蓋氈子的就只有他了。」春花說,「我偶爾帶著孩子回來住個一兩天就走了,走的時候天不亮地不明的就要忙著去趕車,去遲了又趕不上車,又要再等一天,我不可能半夜起來把我和孩子睡過的鋪蓋氈子扯起來洗了再走啊?」春花的婆婆沉默了,春花丈夫的小外婆也沒有作聲。

後來春花幾乎不回去看望公婆,偶爾有事回去一趟,也是匆匆離開趕到娘家或到鎮上去睡。雖然顯得有些不孝,但她真的不想再背上讓老公公洗鋪蓋氈子的罵名了。

剛剛出門打工的那段日子,春花窮得叮噹響,由於懷著孩子,就只好靠丈夫養活。丈夫的工作不穩定,干一天苦力活也就能拿到40塊錢,如果遇到下雨天或是沒有事情乾的時候,就沒有了收入。

有次春花窮得身上只剩下兩元錢。那天春花沒有上街買菜,租住的房子沒有衛生間,每次去上公共廁所都要花兩毛錢。如果上街買菜把兩塊錢花了,就沒錢上廁所了。那天春花就用干酸菜和土豆絲煮了個湯等著丈夫回來吃。她把這事兒寫進了日記里。

懷著孩子八個多月的春花,晚上尿特多,去上公共廁所既不方便又得花錢,於是她決定去買只小塑料桶放在家裡晚上當尿桶用。丈夫和她一起去買桶,賣家要五元錢,春花還價三塊,賣家不賣。春花對丈夫說:「五塊就五塊,我們買了吧。」丈夫沉著臉說:「你以為那錢過於好掙得很啊?」春花當時無地自容,覺得自己因為懷孕而成了吃軟飯的人。她無心買桶,忍著怒火回到了出租房裡,她和丈夫狠狠地吵了一架,這也是他們相識以來的第一次吵架。

吵過之後,丈夫去上班了。春花一個人留在家裡越想越傷心。她一個人走到大觀樓河邊,坐在河邊傷心地痛哭,感覺世界一片茫然。當她抬頭的時候,看到不遠處一個穿白襯衫的男人坐在石凳上一直盯著她,她擦乾滿臉的淚,不知所措地起身離開那條河邊,那個男人才起身離開。春花不明白那個陌生的男人為什麼一直盯著她,可能人家以為她想不開要往河裡跳吧,所以一直在不遠處觀察她的動靜,畢竟,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獨自坐在河邊哭泣,多少還是會讓那些心存善意的人放心不下的。

生了孩子後,春花的日子依然窮,有次她窮得身無分文,連80元一罐的煤氣都沒有錢換。她開口向三個鄰居借才湊夠了80元錢把煤氣換了。

春花無法忍受如此窮的生活,於是她決定做點小本生意來改變下生活現狀。在朋友和二哥的幫助下,春花買了輛三輪車,到批發商場去進了些床上用品和小孩子衣服到各個農貿市場去賣,雖然帶著孩子起早貪黑的很辛苦,但大多數時候,一天也能賺個兩三百塊錢,覺得辛苦也值得的。日子開始漸漸的好過起來。

春花要到醫院生孩子的那會兒,身上僅有300多塊錢。還好有朋友慷慨解囊,才度過了那個難關。春花的丈夫打電話向他的一個朋友借1000塊錢,那個朋卻帶了2000元到醫院來,春花只接了1000元,說已經足夠了。後來等春花賺到了錢,她讓老公打電話讓這個朋友來家裡吃頓飯。吃完飯,春花還了曾經向朋友借的那筆錢,那個朋友死活不肯接錢。他說,「我現在不缺錢,你們各自拿著用,慢慢還。」春花說,「沒有的時候我們從不提還你錢這事兒,現在還你,是我們真的能還你了,你就收下吧。」那個朋友才勉強收下了。當時他在昆明每月已能拿到7000多元的工資了,他確實不缺錢。

後來春花改行了,帶著兩個孩子到一家公益圖書館工作。有次她的公公打來電話,說要賣家裡的老房子,要春花寫個協議給他,就是說他把家裡的那幾間老房子賣了後,讓春花寫份協議給他,證明以後不會追究這事。春花在電話里說:「我不會寫什麼協議給你,但我保證我絕不會找你的麻煩,房子是你修的,你想賣就賣,這是你的權力。」可公公還是在電話里強烈要求春花寫個協議給他。春花掛斷了電話,心想:「關我鳥事,就算是要寫,你也該讓你兒子寫給你啊!

掛斷電話後春花很難過,就打電話給大哥說了這件事。大哥說:「莫難過,他橫賣直賣各自賣他的,以後你有錢了想修成什麼樣就修成什麼樣。」可春花還是忍不住對著電話里的大哥哭成了淚人兒:「大哥,我不是難過他要賣房子,我是難過他為什麼這樣對我,他的一個兒子在村上工作,人家自己修了點房子,另一個兒子在縣城裡也有固定的工作,也不可能回去住他那幾間土房子,就我們一家沒有固定的工作,問題是我沒有說過要他的那幾間房子啊。」春花的大哥說,「聽我的,不要難過了,他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不要當回事,隨他的便,你惹不起還躲不起?」

春花掛了大哥的電話,內心的那份落魄感,就像一個和媽媽走散了的孩子,不知道命運將何去何從。

老房子終究沒有被賣,但那裡已成了春花回不去的地方了。

有次春花對丈夫說:「我生兩個孩子,你媽從未來看過我一眼,更沒有照顧過我一天。」丈夫說:「你以後對你的兒媳婦還不是像她一樣。」春花生氣地說:「你給我聽好了!如果我身體健康,我絕不會像你媽一樣對待我的兒媳婦!」

春花瞬間被帶回生第二個孩子的時場景:順產,由於孩子太大(八斤二兩重),春花被傷得很重。白天丈夫帶著兩歲多的大兒子到醫院陪她,晚上就只有春花和初生的孩子一起躺在醫院(醫院裡沒有多餘的床,春花的丈夫只好帶著兩歲多的大兒子回家睡)。就連起床上廁所也不是件輕易的事。照顧其他產婦的家屬,實在看不過去了,每次他們看著春花要起床去廁所,都會主動幫忙扶一把或遞下拖鞋什麼的。春花看著別人的婆婆那麼細心地照顧著兒媳婦,而自己的婆婆,打來電話問候卻只有一句:「娃兒給乖?你要好好的待他哦。」春花的內心像打翻了五味瓶。

婆婆有次生病住院,儘管丈夫沒在身邊,春花還是帶著兩個孩子到醫院照顧婆婆,一直到婆婆出院。

後來春花得了眼疾——視網膜脫落,需要到昆明去做手術,她和婆婆說好了,由婆婆幫忙照顧大兒子,她帶著剛剛會走路的小兒子去做手術。後來婆婆變了卦,理由是:「我還不是有豬啊羊啊的要照管,所以幫不了你照看孩子。」後來春花和丈夫只好帶著兩個孩子去醫院。一次丈夫帶著三歲多點的大兒子去交費,一不留神,大兒子走丟了,他不敢告訴妻子大兒子走丟的事情,他怕躺在病床上的妻子擔心,一個人在醫院找了好些地方才找到。而就在丈夫帶著大兒子去交費沒多久,小兒子也從春花所在的病房裡走開了,後來終於在一個電梯里找到了小兒子,而小兒子所在的那部電梯,有29層樓。

手術後由於要帶年幼的兩個孩子,春花沒有休息好,手術併發症轉成了白內障,春花不得不接受第二次手術,而兩次手術做下來,花了錢不說,那隻眼睛已被折騰得幾乎失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手術期間,兩個不慎在醫院裡走失的孩子,最終都被找了回來,只是虛驚一場。

儘管春花很少在年邁的母親面前提及那隻做了兩次手術的眼睛的事兒,但母親的心還是懸著。

有次母親語重心長地對春花說:「姑娘,你什麼都好,我就是放心不下你的眼睛啊!」春花笑笑:「沒什麼的,媽。我接受命運的安排,如果有一天雙目失明,我就買瓶安眠藥來,脖子一仰,吞下它,就睡著了。」母親難過地說:「姑娘啊,你想過沒有,如果真到那時候,誰又會為你去買那瓶安眠藥呢?」春花又笑道:「所以嘛,上天不會亡我,我不會活得那麼悲催的。」

4

朋友從我講的故事裡回過神來,表情複雜地看著我,沒有說一句話。過了好一會兒,她說:「五兒,我也擔心你的眼睛。今年暑假你趕緊到外地的大醫院去看看還有沒有把它治好的可能,不要放棄。」我說,「我之所以逃避,是因為不想一次次地面對醫生那平靜的宣判,『沒得啥子希望了,想開點。』醫生的那一句輕描淡寫的話,每次都像一把利劍一樣刺向我,我已經對醫院和醫生都失去信心了。」朋友說:「今年暑假去成都看看吧!不要再去昆明那家破醫院了。」

為了緩解凝重的氣氛,我把話鋒一轉,其實修那個房子也挺好的,寒暑假帶孩子回去,我們一家人在自己的房子里不管怎麼折騰都不用看別人的臉色。晚上,可以躺在床上,透過窗戶數天上的星星,時不時可以看見流星飛快地從天空划過;早上,可以睡到自然醒,聽啄木鳥啄老樹發出的有節奏的聲響。

我的兩個孩子經常一起床就到草叢裡尋找四葉草,或是在草地上和他們奶奶家的小狗一起瘋跑、打滾。有次小兒子氣喘吁吁地跑回家來:「媽媽,孫馳騁太倒霉了,一下子就踩到了牛布下的陷阱。」我問牛布下了什麼陷阱,小兒子笑著說:「牛屙了一大堆屎藏在草叢裡,被孫馳騁一下子就踩著了。」

有時他們會隨爺爺奶奶一起到地里拔蘿蔔,或是幫爺爺奶奶牽牽牛。幾天相處下來,大兒子樂呵呵地對我說:「媽媽,我發現爺爺奶奶人蠻好的嘛。」我笑笑:「是蠻好的呀!」

說心裡話,我真心不喜歡婆家這邊。但娘家那邊,所有的一切都已成了回憶,事實上,我已不能再真正地回到那裡了。用網路上一句流行的話說,那就是:「嫁出去的姑娘,在婆家這邊是外人,在娘家那邊成了客人。」

5

我倒是想成為一粒菜籽,撒在婆家這片土地上,讓根須牢牢的鑲嵌在土壤里,開花,結果。可最終我發現自己不是一粒菜籽,而是一棵在故鄉長成的大樹,被無情地砍斷主根,砍斷枝椏,移栽在婆家這片土地上。在狂風中,我無助地抖動著身子,為了不被掀翻在地,我只有拚命地重新長出根須,用力地往土裡扎,使勁地向天空長。

我繼續對朋友說,如果以後有錢了,我就在城裡買一套房子,春天的時候,回到鄉下種上幾畝土豆,養上兩頭豬,一進冬天,就賣掉一頭豬,將另一頭豬殺了,然後帶上些肉到城裡過冬,過完冬再回到鄉下種土豆、養豬,就這樣打發我的老年時光。如果實在買不起房子,在城裡租一套也成的。

朋友淡然地說:選擇一種不尋常的生活方式,是變相的冒險。我說,我相信我人生的低谷已經走過了,就算上天讓我回到最初的那種生活狀態,至少,我的兩個孩子也比以前大了,我也比以前有經驗了。

註:本文由作者授權發表,未經許可不得轉載

本故事純屬非虛構,如有雷同請與現實生活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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