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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甸的羅興亞人是誰?

▍八月底以來,已有超48萬羅興亞人逃離到孟加拉國 [Showkat Shafi/Al Jazeera]

羅興亞人是誰?

羅興亞人經常被稱為「世界上受迫害最嚴重的少數民族」。

他們是一個民族,其中大部分是穆斯林,他們在佛教徒占多數的緬甸生活了幾個世紀。目前,大約有110萬羅興亞人居住在這個東南亞國家。

羅興亞人使用的是羅興亞語或者萊加語,不同於若開邦和整個緬甸其他人所講的語言。他們不在該國官方承認的135個民族之列,自1982年以來,他們就被剝奪了緬甸的公民身份,直接成了無國籍者。

幾乎所有的羅興亞人都生活在緬甸西部沿海的若開邦,在沒有政府的允許下,他們被禁止離開該地。若開邦是該國最貧窮的邦之一,有類似貧民窟的難民營,缺乏基本的服務和機會。

由於持續的暴力和迫害,在過去幾十年中,數十萬羅興亞人已經通過陸地或乘船逃至鄰國。

羅興亞人來自哪裡?

據不少歷史學家和羅興亞組織,早在12世紀,穆斯林就居住在現被稱為緬甸的地區。

若開羅興亞民族組織說,「自古以來,羅興亞人一直生活在阿拉干,」也就是現在被稱為若開邦的地方。

在英國統治的逾一百多年間(1824-1948),有大量的勞工移民從現今的印度和孟加拉國遷徙到如今的緬甸。據人權觀察組織,因為英國把緬甸作為印度的一個省管轄,這種遷移被認為是境內的流動。

大多數當地居民對勞工的遷移持否定態度。

據人權觀察組織在2000年的一份報告,緬甸獨立後,當地政府認定英國統治時期的遷徙 「非法,並基於此拒絕承認大多數羅興亞人的公民身份。」

這導致許多佛教徒認為羅興亞人是孟加拉人,他們不承認羅興亞人這個概念,認為它是為了政治原因而新近發明出的。

▍聯合國稱當下大批羅興亞人的流散情況為「全球最緊迫的難民非常情況」 [Showkat Shafi/Al Jazeera]

羅興亞人是如何及為何受到迫害的?為什麼他們不被認可?

1948年緬甸從英國獨立後不久,《緬甸聯邦入籍法》被通過,確定了哪些民族可以獲得公民身份。根據一份耶魯法學院國際人權診所2015年的報告,羅興亞人不在其中。不過,該法案確實允許在緬甸居住至少兩代的家庭申請身份證。

起初,羅興亞人根據世代規定被授予身份證明甚至公民身份。在這段時期,也有一些羅興亞人曾進入議會工作。

1962年緬甸發生軍事政變後,羅興亞人的情況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所有公民都必須取得國家登記證,但羅興亞人只拿到了外國的身份證,限制了其本可以追求和享受的就業和受教育的機會。

1982年,新的公民法獲通過,實際上使羅興亞人成為無國籍者。根據法律規定,羅興亞人再一次不被承認為是135個民族之一。該法建立了三個層次的公民。為了達到最基本的層次(歸化公民),必須有證據顯示該公民的家庭早在1948年之前就生活在緬甸了,該公民還必須熟練使用一門國家通用語言。因為無法得到或被拒絕授予的原因,許多羅興亞人缺乏此類文件。

由於該法律,羅興亞人學習、工作、出行、結婚、宗教活動和獲得衛生服務的權利都持續並將一直受到限制。即使努力通過了公民資格考試,羅興亞人也不能投票,他們只能被認定為「歸化」,而非羅興亞人,在進入諸如醫藥、法律或職務競選等特殊領域時,他們也會受到限制。

自上世紀70年代以來,在若開邦針對羅興亞人的一系列鎮壓活動已經迫使數十萬羅興亞人逃到相鄰的孟加拉國,以及馬來西亞、泰國等東南亞國家。在這些鎮壓中,經常有報道稱難民被緬甸安全部隊強姦、虐待、縱火和謀殺。

2016年10月,一次致九名邊防警察死亡的殺戮後,軍隊開始湧入若開邦的村莊。政府將襲擊歸責於所謂的來自羅興亞群體的武裝戰士。這次襲擊引發了對羅興亞人居住的村莊的安全鎮壓。其間,政府軍被指控犯下一系列侵犯人權的行為,包括法外殺人、強姦、縱火——但都被政府否認。

2016年11月,一名聯合國官員指責政府對羅興亞人實施「種族清洗」。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此類指控了。

又比如,2013年4月,人權觀察組織稱,緬甸正在針對羅興亞人進行種族清洗運動。緬甸政府再度否認這些指控。

就在最近,警察崗哨和軍事基地在8月下旬遭到襲擊後,緬甸軍方對該國的羅興亞人口實施鎮壓。

當地居民和活動人士描述了軍隊向手無寸鐵的羅興亞男人、女人和兒童無差別開火的場景。但政府表示,在若開羅興亞救世軍的武裝人員向當地的警察哨所發動突襲後,近100人死亡。

衝突爆發以來,據多個人權組織的記錄文件,緬甸若開邦的至少十個區域都發生過火災。據聯合國難民署,超過48萬人逃離了這場暴力衝突,數千人被困在兩國之間的無人區。

聯合國還說,數百名試圖進入孟加拉國的平民被巡邏隊逐回。許多人被拘留並強制返回緬甸。

▍緬甸不承認羅興亞人是一個民族 [Showkat Shafi/Al Jazeera]

有多少羅興亞人已經逃離緬甸,他們去了哪裡?

自上世紀70年代末以來,由於廣泛的迫害,已有近100萬羅興亞人已逃離緬甸。

根據聯合國5月份最新的數據,自2012年以來,超過16.8萬名羅興亞人逃離了緬甸。

據國際移民組織,2016年的暴力事件後,在2016年10月至2017年7月間,有超過8.7萬名羅興亞人逃到孟加拉國。

還要許多羅興亞人冒著生命危險試圖坐船通過孟加拉灣和安達曼海前往馬來西亞。2012年至2015年間,有超過11.2萬名羅興亞人踏上這趟危險的旅程。

8月的暴力事件發生前,聯合國估計東南亞有多達42萬名羅興亞難民。此外,據說有約12萬人在境內流離失所。

聯合國難民署表示,自從緬甸西北部的暴力局勢開始以來,超過48萬羅興亞難民逃至孟加拉國。此外,已有超過1000人可能已經在緬甸被殺害,他們主要是羅興亞人。

▍數十年來,羅興亞人成為了實際上的無國籍者 [Showkat Shafi/Al Jazeera]

昂山素季和緬甸政府對羅興亞人怎麼說?

緬甸國務資政,也是緬甸實際領導人的昂山素季一直拒絕在真正意義上討論羅興亞人的困境。

昂山素季和她的政府不承認羅興亞人是一個民族,並將若開邦的暴力事件,以及隨後的軍事鎮壓歸咎於他們所謂的「恐怖分子」。

這位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沒有控制軍權,但她因為沒有譴責軍隊濫用武力、未能支持緬甸超過一百萬人的羅興亞人的權利而受到批評。

緬甸政府也一再否認濫用職權的指控。2017年2月,聯合國發表的一份報告發現,由於2016年10月開始的新的軍事鎮壓中,政府軍「很可能」犯下了反人類罪。

當時,緬甸政府沒有直接回應該報告的調查結果,而是說自己「有權通過合法手段保衛國家」,打擊「日益增多的恐怖活動」,並補充說國內調查已經足夠了。

2016年9月,昂山素季委託前聯合國秘書長科菲·安南尋找結束該地區長期分裂的方法。儘管許多人對這個委員會及其在今年8月發布的結果表示歡迎,全球政策中心的高級研究員Azeem Ibrahim認為它只是昂山素季用來「安撫世界公共輿論,試圖向國際社會展示她正在盡自己所能解決該問題」的方式。

安南沒有獲得調查侵犯人權的個案的授權,而是調查長期經濟發展、教育和醫療保健。

在成立該委員會時,昂山素季政府表示將服從其調查結果。該委員會敦促緬甸政府結束對羅興亞人所居住社區高度軍事化的鎮壓,以及廢棄對運動和公民權的限制。

在8月報告發布之後,政府對委員會的建議表示歡迎,並稱將「充分考慮」該報告,「以便根據實地情況……最大限度地執行這些建議。」

▍羅興亞難民兒童在排隊接受援助,孟加拉國 [Cathal McNaughton/Reuters]

在最新一輪的暴力事件中,昂山素季譴責該危機存在「錯誤信息的巨大冰山」,卻沒有提及逃至孟加拉國的羅興亞人。

9月19日,昂山素季進行了電視講話,譴責若開邦所有「侵犯人權的暴力行為」。

昂山素季表示,緬甸「隨時準備」核實那些上個月逃離暴力事件的人的身份。她沒有具體說明誰有資格返回,也沒有詳細說明核查過程將如何進行。

羅興亞難民批評她的講話,積極人士也指責她的政府對該問題「置若罔聞」。

緬甸政府經常限制記者和救援人員進入若開邦北部。昂山素季辦公室則指責援助團體幫助被其認為是「恐怖分子」的人。

1月,聯合國緬甸人權狀況特別報告員李亮喜稱,她被拒絕進入若開邦的部分地區,只能與被政府預先批准的羅興亞人講話。

緬甸還拒絕向聯合國負責對若開邦暴力事件和虐待指控進行調查的成員發放簽證。

▍聯合國說孟加拉國面對的挑戰「巨大」,這個國家需要為上月抵達的數十萬羅興亞人提供援助 [Showkat Shafi/Al Jazeera]

孟加拉國對羅興亞人怎麼說?

有超過50萬羅興亞難民生活在孟加拉國臨時搭建的難民營中。其中的大部分人並未登記。

孟加拉國認為,大多數越過邊界並居住在難民營以外的人系「非法侵入」該國。孟加拉一直努力阻止羅興亞難民越過其邊境。

1月下旬,該國恢復了一項計劃,將數萬名叢緬甸而來的羅興亞人安置在一個易發生洪災的偏遠島嶼,權利組織稱該島 「不適宜居住」。根據該最初於2015年提出的計劃,孟加拉當局將把未登記的緬甸人移送至孟加拉灣的孤島藤加查。

權利組織譴責該提議,稱該島在雨季到處都是洪水。聯合國也稱該強制性遷移「非常複雜和有爭議性」。

最近,孟加拉外交部長稱針對緬甸羅興亞人的暴力是「種族滅絕」。孟加拉國的國家人權委員會也表示其正在考慮以種族滅絕罪「在國際法庭對緬甸、緬甸軍隊提起訴訟」。

9月,孟加拉國總理謝赫·哈西娜訪問了羅興亞難民營,並呼籲聯合國和國際社會向緬甸政府施壓,迫使其允許數十萬名羅興亞難民返回。

哈西娜表示,孟加拉國將向難民提供臨時住所和援助,但緬甸應該儘快「接回其國民」。

孟加拉國難民營的羅興亞難民告訴半島電視台,迄今為止,政府的援助遠遠不夠,許多人說他們還沒有獲得任何政府的幫助。

在孟加拉國的難民被禁止離開擁擠不堪的邊境地區。關鍵的中轉點都已經建立了警察檢查站和監控以阻止羅興亞人前往該國的其他地區。

國際社會對羅興亞人怎麼說?

國際社會已將羅興亞人列為「世界上受迫害最嚴重的少數民族」。

聯合國,以及諸如大赦國際和人權觀察的權利組織,一致譴責緬甸及其鄰國對待羅興亞人的方式。

聯合國曾表示,軍隊在若開邦所犯下得嚴重侵犯人權的行為「很有可能」構成了戰爭罪,但政府否認。

今年3月,聯合國通過了一項決議,成立一個獨立的國際性代表團以調查所謂的虐待行為。聯合國沒有要求成立調查委員會——聯合國最高級別的調查。

聯合國調查人員必須在9月提供口頭跟進信息,並在明年就其調查結果提出一份完整報告。

權利組織批評緬甸政府不願接受聯合國的調查人員。

人權觀察組織警告說,如果緬甸政府不允許聯合國調查所謂的犯罪,其可能會被視為類似朝鮮和敘利亞這樣的「流氓國家」。

就最新一輪的暴力局勢,聯合國秘書長安東尼奧·古特雷斯警告了種族清洗的風險,並呼籲昂山素季與該國安全部隊結束暴力。

9月初,古特雷斯還警告說,如果暴力事件沒有結束,「人道主義災難」很快將成為現實。

聯合國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扎伊德·拉阿德·海珊敦促緬甸結束其針對若開邦羅興亞人「殘酷的安全行動」,稱其為「典型的種族清洗」。

兩位聯合國官員都表示,他們完全支持由科菲·安南領導的諮詢委員會的調查結果,並敦促政府履行委員會的提議。

若開羅興亞人救世軍是什麼?

若開羅興亞人救世軍(ARSA)曾被稱為「堅定信仰運動」。2017年3月,該組織用新的名稱發布聲明,稱其有義務「保衛、拯救和保護羅興亞群體」。

該組織稱其將「盡其所能」,「因為我們有國際法規定的正當權利,根據自衛原則保衛我們自己。」

該組織被緬甸政府視為「恐怖組織」。

在3月的聲明中,若開羅興亞救世軍還提道,它「與世界各地的任何恐怖組織都無聯繫」,「不論宗教和種族,其都不會對任何平民犯下任何形式的恐怖主義。」

聲明還稱:「我們……大聲宣告,我們的防禦攻擊只是按照國際規範和原則打擊緬甸的壓迫政權,直到我們的要求得到滿足。」

該組織聲稱對若開邦警察哨兵和軍事基地的襲擊負責。緬甸政府稱,有近400人死亡,其中大部分是在若開羅興亞救世軍成員。但權利組織表示,有數百名平民被安全部隊殺害。

權利組織「鞏固人權」表示,其已記錄下,與若開羅興亞救世軍一道的戰士「疑似是政府的『線人』,他們也被指控在近期殺害平民、阻止男子和男孩逃離貌奪鎮」。

9月9日,若開羅興亞救世軍單方面宣布在若開邦進行為期一個月的停火,救援小組得以處理該地區的人道主義危機。

「若開羅興亞救世軍強烈鼓勵,在停火期間,所有相關的人道主義方面繼續去為每一個人道主義危機的受害者提供人道主義援助,不論種族或宗教背景,」 該組織在一份聲明中呼籲緬甸軍方也暫時放下武器。

據國際危機組織,若開羅興亞救世軍與居住在沙烏地阿拉伯的羅興亞人有聯繫。

8月25日,緬甸政府正式將該組織列為「恐怖主義」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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