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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釵說凜冬將至,你卻說她勾引男人

襲人被詬病,罪狀主要是兩樁,一是她疑似「出賣」芳官四兒等人,再就是她讓王夫人「怎麼變個法兒,以後竟還教二爺搬出園外來住就好了」,這不明顯想把黛玉寶玉拆開?

雖然襲人是說寶釵黛玉都是兩姨姑表姊妹,和寶玉有男女之分,日夜一處起坐不方便,叫人懸心,但是襲人這個建議,本是由聽到寶玉對黛玉訴肺腑而起,提寶釵,純粹是個幌子。

寶釵本人並無意於住在大觀園。王夫人派王熙鳳王善保家的一干人等查抄大觀園之後,別人還沒怎麼樣呢,沒有被查抄的寶釵先從大觀園裡搬了出去。

薛寶釵

王夫人跟她解釋,勸她還搬回來,寶釵說了一大通自己必須搬出去的理由後,對王夫人說:「據我看,園裡的這一項費用也竟可以免的,說不得當日的話。姨娘深知我家的,難道我們家當日也是這樣冷落不成。」

聽她這意思,倒是建議把大觀園關了。有人認為這是一石三鳥:關掉大觀園,寶玉黛玉住回到賈母王夫人等人身邊,在長輩們的監視之下,他們無法有更進一步發展;二則,還顯得寶釵特別會為榮國府打算,討了王夫人喜歡,增強了寶二奶奶候選人的競爭力;第三,她作勢離開,其實是以退為進,引寶玉記掛,copy了紫鵑試探寶玉的那一招。

這也許是最可悲的誤解,你跟TA說凜冬將至,TA說你是勾引男人。寶釵的建議雖殘酷,但現實,到了八十回後期,大觀園其實已經是非關不可,只是眾人皆沒有勇氣面對和決斷而已。

當初元春加封賢德妃,全家上下喜氣洋洋,忽而又傳來消息,說,太上皇和皇太后以人為本,「大開方便之恩,特降諭諸椒房貴戚,除二六日入宮之恩外,凡有重宇別院之家,可以駐蹕關防之處,不妨啟請內廷鑾輿入其私第,庶可略盡骨肉私情、天倫之至性。」

「此旨一下,誰不踴躍感戴?」 周貴人的父親在家裡動了工,吳貴妃的父親去城外踏看土地,賈赦賈政們也忙著丈量土地,「從東邊一帶,借著東府里花園起,轉至北邊,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建造省親別院。

聽上去規模就不小,花了多少錢,書里沒說,只說,賈薔下姑蘇採買女孩子並置辦樂器行頭,以及花燭彩燈簾櫳帳幔這幾項,就有五萬兩銀子的預算。

當然,這裡面是有貓膩的。賈璉知道這裡面「大有藏掖」,卻也無意於進行審核或是招標,反正是「公家的錢」,他懶得心疼,再說賈薔是個懂事的,都說了幫他帶東西了。

到了省親時,樣樣妥當,元春都嘆息「奢華靡費」,不過賈赦賈政們,大概不會覺得這是批評。不讓元春感到「奢華靡費」,都不算搞到位。

元春一晚歸寧,前後幾個小時,走時留下話:「倘明歲天恩仍許歸省……」似乎省親並不是常例。但大觀園要維持下去,萬一明年又要來一回呢?再說這都建好了,又不能拆掉。

元春

所以花還得栽,樹還得種,小尼姑小和尚小戲子不能遣散,榮國府為此支付了龐大的開支。

書中寫三房老四賈芹領了管理小和尚小道士的差事,馬上鳥槍換炮地抖了起來,「騎著大叫驢,帶著五輛車」,神氣十足。

又有「後廊上」的賈芸,得了種樹的差使,「看那批上銀數批了二百兩,心中喜不自禁」,若是不能從中雁過拔毛,哪裡會這麼高興?

還有剛才我們提到的賈薔,他後來負責管理小戲子,花一兩八錢銀子給齡官買個會銜旗串戲台的鳥雀,齡官一個不高興,他就把那鳥給放了,是真愛,也是真不缺錢。

這園子里花也栽了,樹也種了,空著似乎也不大好。元春特地從宮中傳話出來,叫寶玉黛玉探春李紈等人住進去。「每一處添兩個老嬤嬤,四個丫頭,除各人奶娘親隨丫鬟不算外,另有專管收拾打掃的。至二十二日,一齊進去,登時園內花招綉帶,柳拂香風,不似前番那等寂寞了」。

添了這麼多人,難怪寶玉屋裡丫鬟多得他都認不得。

可以說,自打元春省親的消息出來,榮國府就花錢如流水,花得心安理得,花得毫無後顧之憂,倒是寧國府那位不著調的賈珍,偶爾閑下來,會替榮國府算算賬。

五十三回,臘月底,他對來前交租子的庄頭烏進孝說:「我這邊都可,已沒有什麼外項大事,不過是一年的費用。我受用就費些,我受委屈就省些。比不得那府里,這幾年添了許多花錢的事,一定不可免是要花的,卻又不添些銀子產業.這一二年倒賠了許多。」

烏進孝就不明白了:這錢都是花在娘娘身上,萬歲豈有不賞的?

賈蓉解釋給他聽:「娘娘難道把皇上的庫給了我們不成?她心裡縱有這心,她也不能作主。豈有不賞之理,按時到節不過是些彩緞古董頑意兒。縱賞銀子,不過一百兩金子,才值了一千兩銀子,夠一年的什麼?這二年那一年不多賠出幾千銀子來!頭一年省親連蓋花園子,你算算那一注共花了多少,就知道了。再兩年再一回省親,只怕就精窮了。」

估計烏進孝更糊塗了,家裡出了個妃子,還是個折本買賣?

從前八十回里看,榮國府確實沒佔到什麼便宜,宮裡賞賜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中間賈政曾外放為官,未必與元春有關不說,也不像是肥差,否則榮國府後來也不會連個像樣的人蔘都找不到,米飯都是「可著頭做帽子」,所有人都說,現在不比當初了。並且,回來也沒有怎麼陞官。

那為什麼還能從上到下那麼高興,花錢那麼不眨眼呢?這裡面有不得已,也有自以為的戰略性考慮。

不得已是擋不住天降大任於斯人。就像賈政在省親宴上跪言:「「臣,草莽寒門,鳩群鴉屬之中,豈意得征鳳鸞之瑞。今貴人上錫天恩,下昭祖德,此皆山川日月之精奇,祖宗之遠德鍾於一人,幸及政夫婦……」

閨女能去侍候皇上,這太光榮了。什麼四大家族,什麼國公爺大將軍,在皇帝面前,就是奴才。閨女進入皇家,就是半個主子,傾家蕩產也得做好接待工作。

這是從明面上說,另外,還有不好說的。賈家也要藉此彰顯實力。

民間女子嫁人,在婆家的地位都和娘家的實力有關,當然,皇帝面前沒法談實力,但對於元春,婆家不只是有皇帝皇太后和太上皇,還有其他嬪妃,乃至於宮女太監等等。別以為妃子是主子,太監宮女是奴才,主子和主子也是有差別的,奴才未必就一定買主子的賬。

元春被加封為賢德妃,未必就受寵,有時也是按資排輩平衡的結果。就算她開始能討皇帝歡心,到了後期,也不行了。七十二回,有個夏太監叫小太監來找賈璉借二百兩銀子,說是看中了一處房子,「夏爺爺還說了,上兩回還有一千二百兩銀子沒送來,等今年年底下,自然一齊都送過來。」

這位「夏爺爺」明顯把榮國府當成提款機了,利息自然不提,這還款日期怕也是一句空話。

還不只這一位,賈璉說「昨兒周太監來,張口一千兩。我略應慢了些,他就不自在。將來得罪人之處不少。這會子再發個三二百萬的財就好了。」

賈璉

太監為何敢到妃子家中敲竹杠?聯繫到現實,並不奇怪,職位不低卻沒有實權的官員,在下級面前未必玩得轉。我做記者的時候,曾親眼看見一位副鎮長想搭書記的車,愣是被書記的司機毫不客氣地攆了下去。

後宮粉黛三千,品級不能決定地位,想當初武則天不過是個昭儀,皇后都對她籠絡有加。不受寵的妃子,只能花錢買體面。

那些太監們敢到榮國府敲竹杠,足以說明元春處境尷尬。害得王熙鳳做夢都夢見小太監打著元妃的名義來跟她要一百匹錦。王熙鳳說:「我問他是哪一位娘娘,他說的又不是咱們家的娘娘。我就不肯給他,他就上來奪。正奪著,就醒了。」

王熙鳳的心腹旺兒家的笑道:「這是奶奶的日間躁心,常應候宮裡的事。」

元春混得好,家裡人要熱烈歡迎,元春混得不好,家裡人就更不能掉鏈子。

照這樣說,榮國府花這麼多錢,完全出於為皇室為元春的奉獻精神?倒也不竟然,他們也有自己的戰略考慮。

當初元春即將省親的消息一出,全家上下一團高興,賈璉的奶媽趙嬤嬤說起當年幾大家族接駕的盛況,「憑是世上所有的,沒有不是堆山塞海的」。

王熙鳳本能地說:「他家怎麼就這麼富貴呢?」趙嬤嬤說:「告訴奶奶一句話,也不過是拿著皇帝家的銀子往皇帝身上使罷了!誰家有那些錢買這個虛熱鬧去?」

趙嬤嬤的口氣,好像深知底細。但是,花出去的錢,怎麼從皇帝那裡拿回來呢?她沒說,可能她也不知道,甚至於那些興高采烈喜氣洋洋的主子們也不知道。人們常常想當然地以為,搭上當權者,就能以小博大,以為那個受用了的上層,就能和自己懷有默契,沒準哪天龍顏大悅,扔個餡餅砸中自己。

上面提到的賈璉那句「這會子再發個三二百萬的財就好了」,如果一定有所指,我覺得可能就是這樣一種模模糊糊的願望。雖然有人說,這句話暗示了他曾經在料理林如海遺產的過程中,替榮國府侵吞了黛玉的那「三二百萬」。

這種說法流傳已久,都說黛玉是有錢的,她爹給她留了三二百萬,都被榮國府侵吞了,原本答應讓寶玉和她結親,後來也食言了。

證據有兩點,一是賈璉說「再發個三二百萬的財」,他都說「再」了,那麼上次發三二百萬的財,就是料理林如海喪事那回吧。

二是林如海原本是巡鹽御史,一聽就是肥差,曹公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誰說巡鹽御史就很有錢?曹寅一生做過兩任織造,當過四次巡鹽御史,兒子曹頫亦曾任江寧織造,曹家最後卻以還不上虧空獲罪。一度曹寅和大舅子李煦輪視巡鹽,據說這位李煦,就是林黛玉原型李香玉的祖父,到底是不是另說,這位巡鹽御史也沒錢。

康熙五十五年,還在任上的李煦給他三弟寫信,說:「所寄百金,知已收到。我原應允歲底再措些須,已經於數日前寫諭在京家人,再打算一百兩送三弟度歲之需……」

給家人寄區區百金,一位巡鹽御史還要鄭重其事地寫進家書里,上哪兒來的三二百萬?他們或許有自己的特殊情況,但巡鹽御史真不能跟「三二百萬」掛鉤。況且,林如海有這麼一筆巨款留給女兒,卻讓她以為自己「一無所有」,任由賈府擺布,這智商不但跟他探花的身份不匹配,他若如此糊塗,即便其他巡鹽御史能賺得盆滿缽滿,他估計也落不下幾個大錢。

更何況林如海若有三二百萬兩的家底放在那裡,林黛玉怎麼會看到「這幾個三等僕婦,吃穿用度,已是不凡」,大感震懾,以至於「不肯輕易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唯恐被人恥笑了去」。別說是林如海會過日子,守財奴養不出林黛玉這樣的女兒。

因此賈璉的那句話如果一定要落到實處,指的恐怕就是對「上面」回報的某種期待。賈家能發展到這一步,以前一定曾在皇帝那裡發過財,皇帝的錢庫不會搬給他們,但皇帝還握有公權力,保不齊什麼時候皇帝心情「再」一好,真的像劉姥姥說的,您老拔根汗毛比我們的大腿還粗呢。

當然,我還是更認為,那句話里的「再」,更多是表達假設,就像我們說「你再不怎樣怎樣」,口頭表達有太多隨意性,不用看得太實。

不管賈璉到底啥意思,反正到後來大家都落空了。天威難測,臣子和皇帝之間,是信息不對等的,臣子在皇帝面前,就是弱勢群體,得與失,都只在莊家的一念之間,莊家的心思,哪能由你亂猜。

煊煊赫赫的四大家族正日薄西山,正在被時代拋棄,江山代有人才出,過氣,是他們註定的命運。

對此,認知最為清醒的竟然是秦可卿,她早在臨死前就給王熙鳳託夢,告知眼下繁華必不久長,提出兩點建議:一是在祖塋附近多置田莊房舍地畝,以備祭祀供給之費皆出自此處,二是將家塾亦設於此,「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這祭祀產業連官也不入的。便敗落下來,子孫回家讀書務農,也有個退步,祭祀又可永繼。」

這是一套轉型方案。賈家氣數已盡,且又後繼乏人,不如隨遇而安,向小康之家乃至耕讀之家轉型,要想轉得更加順當,需要把部分財產合理轉移。

可是那時的王熙鳳怎麼聽得進去?眼前正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一片大好不是小好,生活像一膛燒得紅彤彤暖洋洋的灶火,讓她棄了這熱灶,去燒冷灶,這不但需要克服自身慣性,也要想辦法讓別人不把她看成神經病。

然而,這膛灶火飛快地冷了下來,看前八十回之後幾回,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哪兒哪兒都缺錢。

曾經隨隨便便就給了劉姥姥一百兩銀子的王夫人,居然靠賣掉銅錫傢伙,湊了三百兩銀子給賈母祝壽;王熙鳳自己,也將一個自鳴鐘賣了五百六十兩銀子,才將紛至沓來的開支應付過去;老太太那些壓箱底的寶貝,被賈璉拿出去當掉,連林黛玉都擔心入不敷出……

到了放棄痴心妄想的時候了,臨時替生病的王熙鳳代班的賈探春邁出改革第一步。

歷來鳳姐協理寧國府被視為管理者的教科書,其實鳳姐那一套適合盛世,講究個紀律嚴明。當末世氣象呈現,抓紀律已經於事無補,探春更著眼於體制改革。

探春是有準備之人,之前賈母的陪房賴嬤嬤的孫子當了官,大宴賓客,賈寶玉只顧得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們廝混,探春卻當成調研機會,跟賴家女兒打聽當家理財那些事兒。她發現「那麼個園子,除他們戴的花,吃的筍菜魚蝦之外,一年還有人包了去,年終足有二百兩銀子剩。從那日我才知道,一個破荷葉,一根枯草根子,都是值錢的。」

大觀園比賴家的花園大得多,應該產出更多效益。她召來老婆子,把大觀園各處承包了出去。聽上去是辦了件大好事,但寶釵也指出鳳姐不能如此這般的緣故:「若果真交與人弄錢去的,那人自然是一枝花也不許掐,一個果子也不許動了,姑娘們分中自然不敢,天天與小姑娘們就吵不清。」

果然被她言中,柳葉渚邊嗔鶯吒燕,皆是因為老婆子們把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看得要緊,「比得了永遠基業還利害」,見不得別人動她的一花一草。雖然最終被寶玉麝月等人彈壓住了,大觀園卻也終究不再是一個「自由而無用」的所在。

但即便如此,寶玉黛玉對於探春發起的改革,仍然是贊成的。

寶玉對黛玉說:「你不知道呢。你病著時,她幹了好幾件事。這園子也分了人管,如今多掐一草也不能了」,黛玉則說:「要這樣才好,咱們家裡也太花費了。我雖不管事,心裡每常閑了,替你們一算計,出的多進的少,如今若不省儉,必致後手不接。」——幸好是黛玉這麼說,換成寶釵,真是要把覬覦寶二奶奶寶座的罪名坐實了。

寶玉笑道:「憑他怎麼後手不接,也短不了咱們兩個人的。」黛玉聽了這不負責任的話,簡直懶得理他,轉身就往廳上尋寶釵說笑去了。

按照魯迅的說法,黛玉雖然沒有親力親為地推進大觀園體制改革,也算一個吶喊者。

這裡或許可以看到曹公內心矛盾之處。他熱愛大觀園,書中說寶玉「自進花園以來,心滿意足,再無別項可生貪求之心」。在這裡,寶玉得以脫離長輩監督,「每日只和姊妹丫頭們一處,或讀書,或寫字,或彈琴下棋,作畫吟詩,以至描鸞刺鳳,鬥草簪花,低吟淺唱,拆字猜枚,無所不至……」

書中沒有直接說黛玉對大觀園的熱愛,但她擔園中心花朵離開這乾淨之地,到了外面,人家髒的臭的混倒,仍舊把花糟蹋了,她要把花葬在大觀園的角落裡,「隨土化了,豈不幹凈」。這說的是花,何嘗不是她自己。

在大觀園的風晨雨夕里,寶玉和黛玉耳鬢廝磨,心神相通,如若沒有這樣一個大觀園,寶玉和黛玉的愛情、夢想以及對人生的詩意理解和設置皆無所附著,寶黛依然會相愛,但他們愛的篇章,多少總會少幾分神采。

寶玉和黛玉

但是,大觀園的另一面,是鋪張浪費,是對於權力的卑微攀附,和各種權力尋租,不覺中銷蝕了榮國府的經濟基礎。

探春式的承包,將大觀園由生活場所變成生產場所,這是第一步,還不徹底,早就洞察了下墜命運的寶釵說,「園子里這一項費用也竟可以免的」,是要將不相干的人全部遷出,讓大觀園物盡其用,不知道那時,寶玉又是怎樣的感受。

世間事總是這樣,美者不信,信者不美,就像賈瑞手中的風月寶鑒,美人是幻象,骷髏才是真相,現實何止骨感,近乎嶙峋。有現實感的事情總是令人不快,比如出大觀園,還比如,寶釵勸寶玉讀書。

書中將襲人和湘雲的勸學寫得很具體,襲人要寶玉做做讀書的樣子,不要把厭學表現得太明顯,惹來麻煩,湘雲是勸他會會這些為官做宰的人們,談談講講些仕途經濟的學問,也好將來應酬世務。

寶釵怎麼勸寶玉讀書的呢?書里並沒有說得具體,從寶釵居處如雪洞一般衣著總是半新不舊也不戴什麼富貴閑飾看,她並不是看不破名利的人,勸寶玉讀書,也許只因這是一條低投入高回報經濟環保的可發展之路。

書中有暗示,李紈最後「老來富貴也真僥倖」,她靠著兒子賈蘭,逃過與家族共同下墜的命運。賈蘭正是靠讀書改變命運。秦可卿給王熙鳳託夢時,不也是讓她辦好私塾嗎?即便不能靠讀書發達,也能心有所系,製造些許間隔,對抗殘酷現實。

寶釵所言所行,都不過是為了能好整以暇地迎接即將到來的冬天。

誰不想「自由而無用」地生活,誰不想做個無所事事的游吟詩人,寶玉所執著的一切雖然很美,卻消耗巨大。出大觀園,是他成長中必須付出的代價。

《紅樓夢》一開篇,即寫道:「今風塵碌碌,一事無成,忽念及當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細考較去,覺其行止見識,皆出於我之上。何我堂堂鬚眉,誠不若彼裙釵哉?」

「行止見識」,是這些女子讓曹公最有感觸之處,他寫下這句話時,心中應該飄過了寶釵的影子。然而,活在生活的泥潭裡,即便有釵裙一二可齊家,終究會被現實所阻擋,王夫人並沒有立即聽從寶釵的建議,當然,這是另一個話題了。

編者註:本文配圖皆為電視劇《紅樓夢》(87版)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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