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扣》：在愛情里，男人終究不如女人那般堅強決絕
論愛情，男人終究不如女人堅強決絕
高中語文課學《孔雀東南飛》，最深的印象來自於焦仲卿和他的妻子雙雙殉情。殉情不是重點，重點是殉情的過程，焦仲卿和妻子約好某個時間一起上吊自殺，但焦仲卿直到聽說妻子確實在娘家上吊身亡，他才鼓起全部的勇氣自掛東南枝。那時候，我們就大概知道，在愛情里，女人確實要比男人更決絕，更堅定。
這可能來自於女人的一無所依，畢竟當一個女人完全委身於一個男人以後，她所能仰仗的就只有眼前的這個男人。安娜卡列尼娜最終自殺，也是因為唯一一個可以支持她的男人最終也離她而去。安娜卡列尼娜比起焦仲卿妻來可能更悲慘，畢竟安娜是出軌，對於一個出軌的女人，無論她之前的婚姻生活有多不幸，一旦越過雷池，她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渥倫斯基不一樣，無論他遇見過多少女人，有多少風流，社會總會以最大的包容接納他。安娜的命運從一開始就是註定了的。
如果是個妓女呢？如果是個妓女，她跟一個富家大少一見鍾情，想要長相廝守，她最終的命運還能如何呢？哪怕他們兩個真心相愛，感天動地，也不會見容於世間，尤其是男方的父母家人。倘若真有妓女從良，恐怕又是一個杜十娘的故事，縱使婊子如何有情，人間所謂正道都會棄之如敝履。
李碧華《胭脂扣》講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故事。張國榮和梅艷芳主演的同名電影很早我就聽說過的，直到最近我才先來看了。因為電影的關係，我又忍不住找出了原著，一睹而後快。文字比電影有更多的想像空間，電影比文字更加具象，一邊讀書，腦海里呈現的總是梅艷芳蒼白憂鬱的樣子。
故事講的是民國時期在香港的石塘嘴一家青樓里，頭牌如花跟公子哥十二少一見鍾情，從此二人私定終身。但十二少家人極力反對，他只能與家人決裂。決裂後的十二少面臨銀子的問題，只能跑去戲班做龍套，奈何父母又跑來大喊丟人。最終，困於家庭壓力，十二少終於想要回家，如花知道無法挽留，便與十二少度過最後一晚。當晚，如花想到了殉情，十二少看到對方如此堅決，感動之下答應一起吞鴉片自殺。如花擔心十二少並不會那麼有勇氣，悄悄在酒里下了安眠藥。安眠藥加上酒加上大量鴉片，如花很快便香消玉殞。十二少最後一刻猶豫了，看著倒下去的如花，他最終沒有吞鴉片，腹中的安眠藥也在醫院被清洗乾淨，撿回一條命來。當年的一條新聞就是，一個妓女求愛不成用安眠藥企圖殺死情郎。
如花在陰間等候十二少，卻怎麼也等不來，她決定不投胎，回到陽間來尋找十二少。這時，五十幾年都過去了，如花的香港早已不復存在，想要找到十二少幾乎不可能了。她想通過報館登廣告來尋找十二少，畢竟他們有彼此熟知的暗號。最後，在同情她的報館記者永定和阿楚的幫助下，她還是找到了十二少的蹤跡。原來，大難不死的十二少還是順從了家裡的安排，跟一位大家閨秀結婚了，但抽鴉片本性不改，最終敗光了家產，眾叛親離，最終七十幾歲的老人還在邵氏跑龍套。如花見到了風燭殘年的十二少，看著眼前的光景，知道他得到了應有的報應，便安心回到陰間喝了孟婆湯毫無顧慮地投胎做人去了。
而對於一個女人而言，死亡是她最後的武器，去震懾所有的流言蜚語，震懾所有的背信棄義，甚至震懾自己那顆不堪重負的內心。安娜卡列尼娜的死帶來的是沃倫斯基的意志消沉，如花的死帶來的則是十二少一生的破落衰殘。
整個故事當然不是按我說的順序平鋪直敘的，大部分都是以倒序講故事的方式道出的。在故事的講述過程中，聽著他們故事的永定和阿楚也經歷了一番愛情的糾葛與纏綿。阿楚知道了當時如花近乎謀殺般想要用安眠藥使十三少身亡時，感覺自己幫錯了人。但她從自己的男友永定身上看到了幾乎是所有男人的影子，她忽然理解了如花，她知道，讓一個男人為一個女人而死，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說圍繞著兩對戀人不同時空的愛情故事，不斷地重複著它的男女觀念。愛情是人們無限嚮往之物，多少人為了感情而肝腸寸斷，而真的等到了婚姻，柴米油鹽的平凡生活會消滅所有人的激情，兩個似乎曾經相愛過的人開始了明爭暗鬥，互相折磨。人們就是看不透這世間之事，放不下心中的頑梗和相互的齟齬，生生要折磨自己和對方，直到生命的最後一秒。有多少人真正修成正果，如王子公主般快樂地生活下去呢？恐怕也沒幾對吧……正如小說中所言：「大概一千萬人中，才有一雙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為蛾、蟑螂、蚊蚋、蒼蠅、金龜子……就是化不成蝶。並無想像中之美麗。」
小說的最後，十二少去世了，在他頹唐衰敗的老年。當年他因為不甘自食其力地在戲團跑龍套，而對如花始亂終棄，最終他的生命還是結束於龍套演員之任上。小說並沒有明白交代兩個人是不是真的見了一面，直說當晚如花再也沒有出現。電影將這一情節展現了出來，並且如花非常淡定地說，心愿已了，可以喝孟婆湯投胎做人了。其實，我總覺得如花最後投胎之前那以緩緩回眸表達的就是：看到你過得這麼糟糕，我也就放心了。
看著這部小說，加上同名電影，我不由得想起紅樓夢裡的那首詩：「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痴，誰解其中味？」多少個痴男怨女的故事之後，還有更多的痴男怨女的故事會上演。一對對男人女人從交往到結合或者到分手，其中有多少可堪回首，或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願男人更加有義，女人更加多情，痴男可以有，怨女不再生。梁祝化蝶的美麗不可企及，至少不要那麼多愛恨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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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 never fails.
愛是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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