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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大學還需要書店嗎?

大學實體書店是否會不復存在? 圖/搜狐

曾經,書店是中國高校周邊的一道景觀。

文/曹吉利

「你多久沒買書了?」

這樣的詰問難不住大學生們,從各大平台公布的數據來看,他們仍然是中國社會閱讀的主力軍之一。但如果問一句「你多久沒在書店買書了」,其中的多數恐怕都會沉默。

曾經,書店是中國高校周邊的一道景觀,幾乎每一所大學旁邊,都開著大大小小几家書店。為了節省房租,這些店往往地址偏僻,在學長學姐的帶領下,七拐八拐地繞進一間地下室或者民房,在狹小的空間里淘書,是上個世紀的中國大學記憶。

圖/Pixabay

大學生們把書店作為買書、租書、交友、自習的地方,它們也的確在空間和精神上與一牆之隔的高校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

當逛書店的熱潮退去,網購成為新的風尚時,人們原本希望高校書店能夠在實體書店凋零的大環境里堅持久一點,可誰知它們卻最先陷落。

被潮流淹沒的書店

開在復旦大學邊上鹿鳴書店 圖/出版商務周報

畢業多年的老校友一直懷念開在校門外的書店,但回訪母校時才發現,書店已經悄然被嶄新的商業建築取代時,心中難免感到幾分失落和訝異,這種情形屢見不鮮。

上海復旦大學旁邊的國權路上,小小的一間鹿鳴書店已經有很多年歷史,儼然成為一代代師生心中的文化符號。2013年,鹿鳴書店境遇困境,一度面臨關閉。最終復旦校方出面,為書店提供了一個新門面,保留了這一方精神園地。不過,這樣的好運氣不是每家書店都有,復旦大學的眼界和財力,也不是所有高校都具備,全國數不清的校園書店,已經在惋惜聲中紛紛消失。

「大學養不活一家書店嗎?」這樣的發問頻頻出現在新聞報道里。評論區有人藉此大發感慨,哀嘆當代大學生放棄了閱讀。其實,並非大學生不讀書了,而是他們讀書的方式已經改變。

過去大學生喜歡泡書店,一大原因是學校圖書館更新速度慢,很多出版幾年的書都遲遲不購進,一眼望去,滿書架都是泛黃的老書,自然無法吸引年輕的大學生。時過境遷,中國高校逐漸甩掉過去的窮樣子,高大明亮、藏書豐富的圖書館基本成為一所大學的標配,也就削弱了狹窄幽暗的小書店對學生的吸引力。

現代大學圖書館寬敞明亮 圖/Pixabay

在互聯網的浸染中成長起來的一代大學生,習慣了電子閱讀和網購圖書。想讀什麼書,就去電子資源庫搜一搜,或者直接去購書網站找一找,這種檢索當然比在書店巨大的書櫃前爬上爬下地找書來的高效許多。

當然,在書店裡淘書有一種尋寶般的巨大樂趣,但對於壓力空前巨大的當代大學來說,功利性已經取代趣味性,成為閱讀的首要目的了,這種趣味也就大打折扣。

總而言之,今天校園的主人們想起閱讀時,要麼去圖書館借閱,要麼選擇電子版,或者乾脆通過網路購置。少數類似於復旦大學鹿鳴書店的店面,也只不過像是舊時代的化石,被小心翼翼地保護起來,真正供校園書店生存的土壤已經不存在,凋敝是遲早的事情。

從自由樂園到拍照聖地:高校書店簡史

學生和書是從誕生起就無法分離的兩個概念,學校和書店自然也就成了互相貼近的兩種空間。

中國古代的書店被稱為書肆,讀書人是它們面對的主要客戶。東漢時期,光武帝劉秀在洛陽設立太學,學生一度達到三萬人,在洛陽太學的周圍,大量書肆也紛紛出現。

據明代文人胡應麟記載,在五百多年前的北京城,「(書肆)多在大明門之右,及禮部門之外,及拱宸門之西。每會試舉子,則書肆列於場前」。趕在士子應考的時候陳列書籍,加緊售賣,這也算是校園書店的雛形。

北京前門西河沿街,最初以書肆聞名 圖/《北京古建築地圖(上)》

時間到了近代,隨著知識的逐漸普及,閱讀逐漸不再是一種特權,各類書店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學生們也樂得沉浸其間。1939年,汪曾祺考入西南聯大中國文學系。這個秉性懶散的學生常常翹課,泡在昆明大大小小的書店裡。當時的書店不僅賣書,也收一些版本質量較好的舊書。

汪曾祺回憶說,工具書里最走俏的是《辭源》。一個聯大的同學發現一家舊書店的《辭源》收售價比原價要高出不少,而拐角的商務印書館的書架就有幾十本嶄新的《辭源》,於是以原價買到,轉身即以高價賣給那家舊書店。反覆幾次,這位同學從中賺到一筆錢。

北大教授孔慶東曾經在文章里寫過高校租書的盛況。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大學生普遍囊中羞澀,書店就推出了租書生意,花一點小錢就可以把書帶走,限期看完歸還。

當時北大校外的租書攤,用金庸古龍的武俠小說,吸引來不少天之驕子。在被閱讀熱潮裹挾著的八十年代里,甚至有打著「勤工儉學」旗號的售書亭出現在大學校園。這種由學生自己開設的微型書店,也得到校方的支持。

上個世紀的租書攤

相比於圖書館的嚴肅安靜和網購很強的目的性,書店某種程度上代表了一種自由的話語。在這裡可以高聲討論,可以徹夜點燈,可以讀到學校里看不到的書,可以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可以打破藩籬,結識外校的學生。無形之中,書店孕育和塑造著中國大學生的自由精神,也折射著一代人對知識的渴求。

清華西門向北200米,曾經的藍羊書店已經關張 圖/娜塔莉

時至今日,校園書店接連消失的現象背後,是這種自由、求知、不功利的話語在大時代下的綿軟無力。曾經從書店生長出來的一種價值,在就業升學的重壓下被大學生拋棄。僅存的一些校園書店,要麼被考研出國的輔導書填滿,要麼成了咖啡奶茶的附屬品,僅僅作為文藝照片的背景出現在大學生的生活里。

只有教輔書和偽文藝的書店最乏味

從某種意義上說,出售二手工具書的教育書店,和主要出售飲品,把幾本爛大街的暢銷書作為噱頭的文藝書店,根本算不上大學書店,它們不過是在打包出售一種考試知識或者文藝情懷。

辨別前一種書店,只要看它是否會在大型考試前夕人滿為患;而如果不幸在書架上發現了大量劉同、大冰或者成套的川端康成、東野圭吾的作品,並且嗅到了櫃檯前的奶茶氣息,那這家書店也基本可以歸為後一類。

長沙湖大附近小有名氣的考研書店 圖/希瑞

在商業邏輯大行其道的今天,高校早就不是理想主義的高地。校園書店的消亡或者變質,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畢竟不是每一所大學都能像復旦大學出錢出力把周圍的書店保護起來。

當然,有人會說書店的消失是市場在發揮作用,沒有人買書,那麼它的歇業就無可厚非。這話當然沒錯,但是把一切都交給市場規律,難免泥沙俱下,而曾經經歷過大學書店鼎盛時代的大學生們,想必也不會僅僅把它們看作賣書盈利的商店。

對於某些文藝書店,賣書是副業

王小波曾說:「一個人只有今生今世是不夠的, 他還應該有詩意的世界。」只有教輔書和偽文藝的書店無疑是最乏味的大學書店。

對於那些真正的大學書店,儘管我們知道它們在大時代里終將死去,但還是希望它們能在校方、師生和一種情懷的庇護下,能夠在大學的這一方角落裡多存在一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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