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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動物園「行業聖經」:如何展示一隻牛蛙?

動物園能用這麼普通的牛蛙做什麼呢?

How to exhibit a bullfrog: a bed-time story for zoo men

作者:William G. Conway Director(紐約動物學會會長)

翻譯:巴羅曬太陽

譯者註:這篇文章最早發表於1968年,被西方動物園普遍認為是「行業聖經」,幾十年來一直在指導西方動物園的不斷進步和發展。一直到現在,文章已經指導無數的西方動物園從「傳統動物園」轉變為「現代動物園」,甚至是「自然保護組織」。它所描繪的真正意義上的展示,對大陸所有動物園來說,至今仍是一個夢想......

如同在博物館中一樣,糟糕的展示是動物園裡反覆出現的噩夢。每當有人要求我講一講這個問題時,我都會遲疑甚至恍如做夢。當我發現自己計劃要在美國動物園和水族館協會1967年年會上討論野生動物展覽時,感覺亦是如此。

一個模糊的身影左右了我的思緒:那是一個身披長長的紅斗篷、戴著一頂奇怪的雙尖帽子的男人。他介紹自己是墮落天使中的老二和七魔鬼中的一員,他講話嚴謹而充滿權威。他以一個提問開啟了我的夢境。我簡稱他為「M」。

「你是怎麼回事?」他問道,「你連一個牛蛙的展示都沒有辦好,卻想著要花5000美元買只倭黑猩猩?!」

「牛蛙?!」我回答說,「動物園能用這麼普通的牛蛙做什麼呢?」

「哦,」M說,「你很想為動物園做點事!我猜你大概想為動物園的遊客們做點什麼。可是並非如此,你寧願把數千美元花在一隻只有動物園工作人員才明白其價值的動物身上,也不願為一個就生活在自己後院的迷人動物舉辦一個有教育意義的展示;你可能只想說,它吃起來味道還不錯。然而事實是,倭黑猩猩是不是一個單獨類型甚至都還沒有被鑒別清楚。(註:本文發表時倭黑猩猩還沒有被鑒定為一個單獨物種。)

我理所當然地詳細闡述了展示異國情調的珍稀動物的重要性,這有助於激發公眾對於野生動植物產生興趣——以此作為答覆——並且在這一點上我的確贏得了M的些許讓步。但是當我把「保護」一詞引入到討論中時,我卻失去了原有的一點點優勢。

「保護?!」M大吼道,「如果說有什麼讓我火冒三丈的話,那就是某些購買了兩隻稀有動物就愚蠢地叫囂著所謂『保護』的動物園園長們了。如果他存有一丁點嚴肅目的的話,那麼對於他真心希望長期飼養的任何物種,都應該至少引進六隻。」

「另外,他還需要建造些像樣兒的設施,來維持大的種群。利用一兩隻倭黑猩猩你打算做什麼?為什麼只有在過去的五年時間裡,你們動物園人才開始認真嘗試著去交換和繁殖一些你們擁有的最珍稀的動物呢?他們還好意思把我們稱為魔鬼!你還沒有對於你們在設置牛蛙展出上的失敗給出任何解釋呢。」

好吧,我指出一個動物園人不能指望用一隻該死的牛蛙在教育或娛樂方式上提供更多東西,或者期望用它激發公眾對於野生動植物和了解自然史的興趣。然而這些話正是錯誤的。

「教育,娛樂,激發!」M嚷道,「哦,牛蛙擁有無限的可能性。你們動物園把50美分一隻的牛蛙放在盛著半缸水的玻璃水族箱里,每次放上一隻、兩隻,然後貼上三行措辭糟糕透頂的說明詞,就認為你們的展示工作做完了;你們對孩子和學生,對了,還有牛蛙的責任感還真是夠令人滿意的!」

「當然,這對於這些人並不奇怪。他們如此缺乏想像力,以至於會把喜愛樹木的猩猩關在混凝土建成的、貼滿瓷磚的浴室中,或者中世紀混凝土式的深坑裡,甚至連樹木概念的含糊暗示都沒有。一個看似人類的動物,無精打采地龜縮在混凝土浴室中,為它提供的活動空間和變化如此可憐,它能做的事不會比人們在浴室中所做的更多。你怎麼能指望通過這種展示來達到激發或教育的目的呢?

「噢,是的,你們為去掉欄杆的壕溝式展示大造聲勢,然後還是把那可憐的動物放在混凝土浴室里,只不過運動場換成了那種像是在地面上開了個洞的深坑,一側仍然是浴室。你們在開闊地上展示森林動物,在沙漠中展示沼澤動物。你們在研究動物上投入甚少,以至於只有病理學家才樂於與你們的項目開展合作。你們的大多數展示都阻礙了動物們鍛煉各種自然行為的可能性。但至少有一個方面你們始終如一——你們所提供的信息又少又糟糕,觀眾不必擔心會錯過什麼精彩內容。

「你怎能容忍一個價值5000美元的動物看上去只值2美元?你怎能容忍為稀有珍貴的野生動物做出這種毫無想像力的、與其價值毫不相稱的展示?哎,動物園的展覽竟是如此缺乏創造力,這倒增強了我的信心,看來在未來我的地獄的條件也會好過你們所建的『 牢房』了。」

此時我才開始有點生自己的氣。我指出M實際上誇大了動物園展覽的各種弱點,並低估了動物園展示設計中的想像力。「另外」,我補充道,「儘管事實如此,你看上去像魔鬼,而你不是動物園管理員,你對動物園管理人員的業務知之其少。說牛蛙擁有無限潛力和動物園管理員缺乏想像力一點兒都不錯;但事實是,牛蛙的確很難令人感到鼓舞。」

「這正是問題的所在,」M回答,「動物園人沒有絲毫靈感。只要動物園管理者有足夠的想像力,為什麼不把整座動物園全都用來展示牛蛙呢?對於展示那些令人興奮的動物相關內容來說,只有一座主體建築幾乎是不夠的。牛蛙能給我們上太多課了!」

「這我必須得看看,」我氣呼呼地說。氣憤可又是一個錯誤。M融化在一股煙霧中說道:好吧,或許你可以在實例中學習。」

過了一會兒,我意識到一隻畫眉正在鳴叫。一陣微風吹拂著頭頂上的綠葉,腳下的池塘水面上也泛起了漣漪。我站在池塘中的一條木棧道上,四周布滿蘆葦。踩在如同地氈般的道路上,一瞬間我甚至沒有覺察到M已經在我身邊並排行走了。

沿著這條木棧道繼續向前走,便看到一個寫著「牛蛙世界」牌示的入口,我瞪了M一眼。木棧道對面,牌示下頭有一扇大門,此時沒有打開。M解釋說展覽是按照容納最適宜遊客量進行設計的,現在裡面肯定是滿員了。當有兩名遊客從出口離開時,大門就會開啟。這種做法不僅可以預防裡面人滿為患,提高參觀的樂趣和價值,同時還會給遊客們帶來一種期待感。

「為什麼不用機械傳輸帶來運送遊客通過展示區呢?」我問道。但是M解釋說這種事先編排好的參觀路線無法滿足不同興趣、年齡和教育水平的參觀需求;如果非得把目標瞄向最普通的低層次需求,那麼這樣的遊覽將會以失敗告終。

我們沿著池塘盡頭的木棧道走入現在已經開啟的大門。欄杆邊上事先調整好的雙筒望遠鏡能夠觀察到我們最喜愛的牛蛙休息場所的特寫鏡頭。我非常幸運,居然看到牛蛙為了躲避一隻大藍鷺的喙刺一躍而起的場面。

M指出鷺被帶上彩環和牛蛙被剪趾用以區分個體,所有出於任何目的的展出,其價值的提升都與它的檔案質量成正比。其他的雙筒望遠鏡把圓網蜘蛛的特寫鏡頭推到我們面前,我們看到了蘆葦叢中的柔蜘蛛網、水龜趴在原木上享受陽光,以及在遠處一個洞穴中的築巢的林鴛鴦。

一架潛望鏡通過魚眼視角讓我們觀察到小嘴鱸魚正在它位於木板路下面的池底魚巢中攤開魚卵的場景,閉路電視監視器則向我們展示了一隻白骨頂正趴在池岸邊隱匿於蘆葦叢中的巢穴內,焦慮不安孵蛋的畫面,絲毫沒有發覺我們正在觀察它。

「那麼」,我問道,「牛蛙的展室在哪裡?」

「典型,一個典型的問題,」M咕噥著,「動物園裡不應該存在任何可見的建築物。當遊客下車並走進動物園的大門時,他應當置身於一個野生生物的世界中。只要可能,你的建築物就應當被隱蔽起來。動物園建築不應該簡單地為某個建築師提供一個樹立自己紀念碑的機會。如果你必須豎起明顯的建築物,不要說看在上帝的份兒上——我知道這話從我嘴裡說出來聽著很滑稽——要麼把動物場館與購物中心等經營服務建築結合,要麼用植物等自然元素進行遮擋。如有可能,最好將它們建成容易被拆除的形式,以寄希望於你後面的專業人員會比你更具有想像力。」

木質步道換成了更堅固的材料,並且兩邊開始出現玻璃圍牆,因為路面開始向下延伸,進入了池塘下面的隧道。在進入展覽建築大廳之前,隧道的玻璃幕牆使遊客們能夠觀賞到池塘中各種生物的水下生活場景。

第一個展廳,M講解道,有幾個展台,他重點介紹了一個水池邊上的兩隻大牛蛙。展示台正面是玻璃,將近1米寬,玻璃陳列櫃正面幾乎從地面延伸至天花板。用曲線牆面和立體模型背景清晰地展現了牛蛙與生物圈的關係,及它生活環境中的土壤、空氣和水。

M解釋說他的第一個展廳的設計目的是為了介紹牛蛙的近緣物種,並且把牛蛙放在它的親戚當中,讓遊客了解蛙類的概況。但是他無需說明,因為展覽本身已經一目了然了。另外,第一個展示櫃旁一台醒目的自動售貨機能提供自助遊覽圖冊。圖冊已經由M自己的印刷工準備好了。

展覽多半集中在展廳的一側,因此沒有必要再按照邏輯順序折返回去觀看展覽了。有些展品配備了兩種高度的說明牌,內容比較高的說明牌是傾斜的,因此孩子們看不到。配備這種說明牌的目的是鼓勵父母為孩子解釋展覽內容,提升他們在孩子心中的形象——也提高父母的參觀樂趣。

一個牆壁內嵌式展箱中陳列了三種簡單的展品。展箱里住著一隻牛蛙,一隻非洲巨蛙和一隻古巴箭毒蛙。說明牌上用圖例介紹了每種蛙的生活範圍,並按大小順序把牛蛙放在它最大和最小的親戚中間。

接下來的一組展品是關於物種分類和適應性的。大的背襯圖上顯示了族群分類次序,並展示了從一個共同祖先演變為各種蛙類的進化過程。背圖下面的活體動物展箱展出了蟾蜍和鋤足蟾、樹蛙和毒箭蛙、飛蛙和負子蟾、爪蟾、壯發蛙和角蛙。

每種蛙糞的特殊適應性都用色彩強烈的圖示和寥寥數語強調出來,互動的按鈕裝置讓孩子們有機會考驗下自己對適應性的理解,看他們是否能夠根據青蛙的外表猜測出它的棲息地。

幾個微型生態展箱被穿插安放在某些特殊形式的展品中間,同時背投電視放映著一些飛蛙在滑翔、一隻角蛙從它偽裝的場所突然躍起,以及蟾蜍用舌頭閃電般捕捉甲蟲的慢動作鏡頭。在門廳拿取了耳機的遊客們甚至能夠聽到每個物種獨特的叫聲。

在迴腸型展覽模式下一個轉角的那一邊,是一個寫著「牛蛙進化史」的標牌,我看到了一個系列圖片展,演示了從單細胞動物到人類的生命進化過程。每個現存綱動物都以手繪形式畫在幾扇門上,所有的門都是是關閉的,不能進入,但兩棲綱和哺乳綱的門是敞開的。當然,我們先走進了喵乳綱,但裡面只有兩扇門,上面分別寫著「男人」和「女人」。

我們順著原路返回到位於魚綱和爬行綱門板之間的兩棲綱大門,進入到一個小廳中,裡面除了永遠存在的牛蛙外,幾個精美的史前巨型兩棲類的青銅雕塑佔據了展廳的大部分空間,周圍適當分布著一些小型景觀展箱,居住著蠑螈和蚓螈。穴居蚓螈的展箱能透過玻璃觀察它居住的隧道剖面。

了解了牛蛙的悠久歷史和顯赫祖先,以及通過對比發現人類只有短暫的歷史,減少了我的些許自大,對牛蛙的敬畏之情油然而生。我們向前走過一個上面標著「牛蛙劇場」的入口。一個小放映間啦,我們在一位帶著三個男孩的胖婦人後面坐下,電影開始了。電影的名字是《牛蛙世界》,講述了一隻野生牛蛙從卵到死亡的生命歷程和生態學知識,中間貫穿著牛蛙的生長和發育以及四季的變化。

影片強調了牛蛙作為捕食者與被捕食者與其他動物的關係、對於乾旱的敏感性、以及因為DDT噴霧劑而致死等知識。牛蛙之死對於觀眾情緒的影響證明了電影極富吸引力。

這部電影持續了12分鐘,放映期間坐在我們前面的幾個男孩子甚至都沒有出聲。電影結束後,當胖婦人起身離開時,我看到她戴著一枚領扣。上面寫著:「培養孩子愛心,撫養牛蛙。」

當我們離開劇院時,發現自己面對著四個自然棲息地展區,每個展區的場景都一樣,就是我們早些時候從小棧道上走過時觀察到的那個池塘的部分,只是分別表現了四季不同的景色。

這些用牆圍起來的展區展示了牛蛙在一年四季中的生活,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冬季,把冬眠的蛙和其他多種有冬眠現象的動物圖示放在一起介紹。冬季展區中的真雪以及春季展區中的人工降雨非常引人注目。由於四個展區極其相似,使得我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其中的不同之處,包括外形、高度、大小和燈光多變的展箱。

這些圍牆都與展廳相連,不規則的牆面在表現景觀的地方視野開放,在描述一個細節的地方限制視野。展廳的地面也隨之在質地上不斷變化,甚至在角落處亦是如此,賦予了展覽一種探險特色。

這會讓加拿大傳播理論家麥克盧漢教授非常高興,因為體現了他的「媒介就是信息」的觀點。儘管有愉快的體驗,但結果是在控制之中的,媒介還是要服務於信息,甚至是傾斜的牆壁和變化的光線也能傳遞信息。一個信息的表達經過強有力的建築處理,遊客獲得全方位的感受,然後便會沉醉於表現棲息地和動物行為的自然主義風格展覽中,流連忘返。

一個大型展區分散在間幽暗的大廳中,主題是「池塘春夜」。在公共行走空間的地板和牆壁都鋪上了密實的毛毯,所以即使拖著腳走路也聽不到聲音,只有展區中的香蒲發出沙沙聲,以及此起彼伏的青蛙合唱。

一名年輕遊客熟練地操作雙筒望遠鏡的旋轉裝置,從中射出的一束紅外線光,亮度只限於為自己提供照明,每當他捕捉到在池塘水面上歇息的牛蛙虹膜反射的駭人紅眼時都會興奮地屏住呼吸。

人工螢火蟲閃爍著點點光亮,橫斑林鴞叫聲的錄音,都賦予展區一種縱深感和距離感。遊客們發現自已說話的聲音不由自主地越來越低。這種展出方式引出了另一個展廳——講述生殖、生長和發育。

你可能已經猜到,下個系列的展覽將詳細闡述青蛙的鳴叫功能和領域性助能:它展示了雄性和雌性青蛙的展箱,提示人們注意鳴叫在兩性交流中的作用,並且展示了處於不同發育階段的蛙卵和蝌蚪的展箱。用二維圖形解釋了蛙類的社會行為和爭勝行為。在一個特殊的內凹壁龕中,設置了許多按鈕,通過有教育意義的手法,揭示了牛蛙種群數量的動態變化。

最令人愉快的特色展品是一組電話亭大小的內嵌展室,每扇門上標示著地理位置名稱。當我進入一個貼著「維斯切斯特,早春」字樣的門內,聽到了熟悉的春雨蛙和紅翼鶇的鳴叫。

在晚春展室里,你可以聽到綠蛙發出的類似班卓琴的聲音,還有牛蛙用力蹦跳的砰砰聲。一個標著「南伊利諾斯」的展室里,混合了蟋蟀蛙、鳥鳴樹蛙以及綠樹蛙類似鐘鳴的叫聲,這令我感到非常愉快。說明牌上將牛蛙叫聲的音量和音調同與它體型大小相似的其他動物的叫聲進行比較,甚至還與一些通俗歌劇和流行樂歌手的聲音進行了比對。

在末尾展室,當我說「哦,我很慚愧!」時,M表示同意並補充說可能所有的動物園人都應自責。當我們檢討自身時,也許我們能在另一課里體會到他那種想像力所帶來的豐碩成果。

「當然」,他繼續往下說,「我可能已經創造出某些更精心製作的東西,但是我敢肯定沒有一個動物園管理員願意在一隻普通牛蛙身上浪費真正的想像力。」

「那的確不錯」,我答道,「但是動物園也有責任展示更多種類的動物,以便向遊客灌輸些動物的生活精彩多樣的意識。我們不能滿足於只展示15個物種。」

「對呀,你說得沒錯兒」,M承認道,「可是你真的需要1500個物種嗎?」

「有什麼理由讓你寧願去購買更多動物而不是辦一個有意義的展覽呢?難道你的觀點是展出一隻或一對飽受痛苦的動物比展出一個健康快樂的大型繁殖種群更好?在野生動物遞減的今天,是不是所有動物園都應該把興趣放在擴大自己的影響上面而不是增加展出動物的數量上呢?從現在就開始吧,給你一個魔鬼的預言:你們必須展示少量的物種,並把這些展覽辦得有意義。如果你做不到這一點,我敢斷言,從長遠來看,其後果將不堪設想。」

我們邊說著邊進入了第六個展廳,上面寫著「食物與天敵」。首先映入我們眼帘的是展廳中心位置的一個複合型展示:設置了一系列展品,每個展箱各自獨立,以車輪的樣式排列,中間是一隻牛蛙,放在一個簡單的容器里。

說明牌上解釋說,牛蛙周圍展箱中那些大型昆蟲、小型哺乳動物、鳥類和蛙類都是它日常的食物。從中我們還能了解一些其他事,比如一隻牛蛙一年需要攝入多少這些動物為食才能維持生活,以及這些食物能供一個人類維持多久。

在活的青蛙食譜展覽後面是一個大型棲息地分布展覽,介紹了一些捕食蛙類的哺乳動物、鳥類、爬行動物和魚類。甚至還在一個特殊水箱中展示了以蝌蚪為食的肉食類水棲昆蟲。展廳內還安裝了一台大型彈球機,每當青蛙彈球在帶有捕食者象徵的嘴巴里消失時,孩子們就會發現蛙類所面臨的危險根源。教育性標牌和背投影儀介紹了青蛙的異種疾病和寄生蟲。

最後,順著一條長廊布置了一個由活體樣本組成的池塘生態系統食物鏈展示。展覽一個接一個,從各種植物到罕見的甲殼類動物到牛蛙到蒼鷺,各種動物後面都緊隨著它生命鏈相互關係中的捕食者。

在展廳的一翼,利用一系列背投儀和電影放映機,概括介紹了青蛙的特殊適應性和感覺器官。展廳本身就是一個蛙眼的視角展現,突出了蛙類的全形視野範圍、有限的聚焦能力和色彩感知。

遊客操控桿使觀眾能夠以任何速度操縱一個屏風後面的移動圖片(從慢動作到正常運動),來觀看牛蛙的跳躍和著陸動作。透過一個大隔音窗戶,還可以看到一個蛙類實驗室的一角,實驗室裡面正在進行從內分泌學到蛙鳴進化的研究。

此時,由於四周到處看到水,我們也覺得口渴了。M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說他的日常工作經常使他口渴,但是他卻從「食物與天敵」展廳走到附近一個寫著「Jug-O-Rum(註:牛蛀的叫聲)休息室」字樣的入口。

在這裡,桌椅都擺放在懸於一個10米開闊的沼澤水面上方的露台上。照明與午夜相仿,一個常用於天文館星光閃耀的穹幕天頂增強了露天氛圍。當然,池塘中滿是青蛙,背景音樂里點綴著精心挑選的青蛙合唱。

一名女服務員為我們端來了飲料和幾個做成領扣形狀的晚餐優惠券。她戴著顆領扣,上面寫著「巨蛙是個告密者」。我選擇了一顆上面寫著「牛蛙在費城健康活潑」字樣的領扣。當我們離開時,我注意到M挑了一個承諾「送給布朗克斯動物園園長的牛蛙」的領扣。

我覺察到M對於我現在的柔和舉止感到極度喜悅,於是我趕緊指出畢竟他是從要求為牛蛙舉辦適當的展覽開始討論的——而目前的這個展覽所提供的東西絕對不僅僅限於牛蛙。「那正是舉辦一次適當的牛蛙展覽所需要的東西。」他回答道。

「我告訴過你牛蛙的發展潛力是無限的」,他說,「為什麼我沒有首先給你看我那些關於牛蛙的經濟價值、它與人類的關係以及它作為外來物種被人類引入其他地方的展示?不管怎樣,我寧願跳過這些。我甚至希望讓你在沒有看到我關於牛蛙在藝術、音樂、民俗和研究方面的特別展品之前就醒來,儘管我的朋友馬克·吐溫永遠不能原諒我忽略了牛蛙在文學方面所做貢獻的展覽。但是你必頑看一眼我的第九個和第十個展廳。」

於是我們走進了一個展廳,展廳下方有一個詢問標牌:「明天你的池塘里會有牛蛙嗎?」一張巨幅美國地圖佔據了一整面牆,發光部分不斷變換顯示著100年前以及今天濕地和牛蛙分布的範圍。一組畫報和二維展示記錄了我們已經失去了的滅絕物種,譬如旅鴿和卡羅萊納鸚鵡,另一些圖片則記錄了各種瀕臨滅絕的物種狀態,他們的困境與牛蛙故事的許多方面息息相關。

我們戴著的耳機里介紹說牛蛙作為一個物種並沒有直接的危險,它們確實可能被列入最後消失的物種當中。但是言外之意很清楚,荒野以及荒野中隨處可見的野生生物所帶來的興奮和驚奇正在遠去。最終人類會因為世界上只剩下牛蛙為伴而徒然寂寞。 一家小型站立劇場以圖片概述和真實報道的形式介紹了現行的保護立法。

最後,當我們走向出口時,最後的一個突出標牌吸引了我的眼球。標牌內容很值得引用:「牛蛙不過是生活在你們動物園中的一個物種,但現在你知道了牛蛙引人入勝的一段故事。動物園中的每一個動物都擁有它自己的故事。」

當M領著我沿玻璃牆斜坡向上再次走到池塘上面的木棧道時,我們又開始了討論。「好吧」,我說,「關於牛蛙的重要性你也許是對的,至少其中的部分是對的,但為什麼你特別偏愛這種動物呢?你利用幾乎任何常見的動物都可以開發出相同類型的展覽呀。」

「噢」,M嘆了口氣,「你終於明白了。當然,我可以使用任何普通動物舉辦現在這樣的動物展覽;展示的影響力與想像力依賴人類的理解與欣賞水平,而動物的適應能力因福利的提高得以增強,這是開展異地保護的最好理由。一次糟糕的展覽會毀掉最珍稀、最神奇生物的精彩之處。

「我們的城市人口膨脹如此迅速,乃至整整幾代人在與野生生物隔絕的環境中成長:一種關注野生動植物和野生環境的新輿論正在興起,它不被現實所約束、不被舊的經驗所控制。對許多城市居民來說,只有在動物中,他們才有機會了解鮮活的野生生命,來替代到自然界中探索的體驗。

「正是布朗克斯的公交車司機和街角的藥店劑師決定了黃石公園中阿迪朗達克荒野和大沼澤地的命運。你必須給遊客:一種新的,意義深遠、賞心悅目而令人信服的思維方式;一個另類的感知世界與社交環境;一種對野生動物的生存危機感同身受之情——我們與動物息息相關並對它們的未來肩負責任。動物園必須成為未來的自然歷史和自然保護中心。

「但是若要回答你的問題,你還必須了解我是在完全合乎邏輯的基礎上選擇牛蛙的。每個魔鬼都得找幾個追捧者。(儘管我的確喜歡牛蛙——你知道它們真的是非常可愛和優雅,無論別人說什麼。)它們像孩子一樣讓我著迷,但是現在我居住的地方已經沒有牛蛙了。也許水溫太高了……」他低聲說著,同時似乎漸行漸遠。

到目前為止你們當中的一些人會懷疑我往開玩笑:懷疑我沒有真的做過這樣一個關於牛蛙展覽的夢。但是假如你真那麼想的話就錯了。在布朗克斯動物園中舉辦一次這樣的展覽正是我們許多有望實現的夢想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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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發表:《International Zoo Yearbook》Volume 13, Issue 1, pages 221–226, January 1973

Author:威廉姆·G·康韋

Translator:巴羅曬太陽

Editor:rly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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