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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刺痛我》到《好極了》:劉健導演的蛻變

上個月中旬,動畫導演劉健老師作為2017杭州短片嘉年華的嘉賓,與現場觀眾們分享了動畫長片創作的緣起與思考。由其自編自導的《好極了》作為中國第一部入圍三大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長篇動畫電影,因現實主義敘事、寫實主義題材、獨樹一幟的畫風,及飽含黑色幽默、荒誕不經的cult風格,在柏林電影節大放異彩、廣受好評。

在現場,劉健老師放映了自己的動畫作品混剪,包含《混沌&秩序》、《魯迅,魯迅》、《一分鐘》、《吳先生》以及長片《刺痛我》等多部作品。放映結束後,劉健老師與青年導演蔡傑進行了對談採訪。學術趴特此為大家奉上採訪的全紀錄。你會看到,從多年前的《刺痛我》到如今的《好極了》,劉健在創作上的諸多變化。

劉健與蔡傑在活動現場

現場觀摩劉健導演部分作品

蔡傑:大家晚上好,很高興在這樣一個周末的夜晚,我們能在這裡看到劉健老師電影的片花並聆聽大師的經驗。劉健導演我相信大家都不陌生,因為劉健導演作品《好極了》入圍柏林電影節——這在2017年實在是太轟動的一件事情了。先請劉健老師跟大家說幾句。

劉健謝謝大家來看我的短片和我長片的預告,也謝謝蔡老師來主持。今天很高興來跟大家聊一聊關於動畫的分享,很希望聽到大家對動畫或者對電影的看法。

《好極了》海報

蔡傑:剛才劉健導演也強調了兩個字互動,包括我在之前一直問他說今天晚上我們是一種什麼樣的形式,他都一直跟我強調一個詞就是「互動」。當今晚大家看到這麼多劉健的作品手稿,還有一些他的短片,並且剛好有一個面對面的機會,所以大家可以盡情提出你們想問的問題,我在這裡的作用就是幫大家問更多更多有關導演創作的問題。那我就先開個場了。

對於剛才那個叫《吳先生》的片子,我跟之前在場的絕大多數觀眾一樣在網上看過《刺痛我》,但是我從來沒有想到劉老師還做過那麼好玩的短片。今天下午大家一直在強調短片更能體現個人特質和導演特點的片種,它更加自由、更加活潑,可以主導性更強地去做一些嘗試。我很好奇這個片子是什麼樣的情況下做的創作。

劉健《吳先生》是一個長片的預告片,是我跟一位法國導演(Patrick Zachmann)合作的,這位攝影師是法國瑪格南圖片社的攝影師,自己七八十年代的時候也經常來中國,所以他就根據自己的經歷寫了個劇本,準備拍一個長片。這個就是我們現在合作的一個長片預告片,因為在國外申請一些投資。申請國外的電影基金是有很多步驟的,比如說先去申請,拿這個劇本的錢把劇本完成以後就可以做設定的錢,現在已經做好了預告片。這個電影是非常有意思的一個表現形式吧,大概60%的是動畫,有一部分是圖片,還有一部分是實拍的,所以在預告片里大家都能看到這樣一些風格。

蔡傑:這個預告片給我的感受就是劉健的電影終於沒有拍南京了,我很好奇你接下來打算做這個新項目的時候,它其實是香港、台灣各種各樣的空間,你是怎麼樣一種方法去調研或者最後去形成你的想法跟繪本?

劉健這個其實是法國導演的效果,我只是在其中擔任動畫製作這一部分,所以整個是一個法國的電影,之所以今天給大家看,就是希望大家能看到不同形式的電影語言,就像我們剛才說的這個電影語言主要有三種表達方式,加上其他的短片,因為我們也是短片節嘛,所以希望大家能喜歡。

蔡傑:我不知道大家看了這個短片的感覺怎麼樣,反正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劉健導演的作品,我覺得咱們在交流之前先了解一下現場觀眾好一點,我想了解現場有多少是從事學習和動畫有關的?那有多少是在學習跟電影有關係的?(舉手後)比我想像中要少,有多少人看過《刺痛我》?(舉手後)百分之七八十都看過了,好的那就了解了。

其實我在看電影之前我也對動畫不是特別熟,剛剛主辦方跟我說不要有壓力,咱們就把它當作電影來了解、來談論就行了,我覺得咱們是不是可以理出一個邏輯,比如說我們在談一個導演的創作風格之前,首先是從他的起點開始嘛。剛才大家也看到了前面一點的短片,您剛才講長片出來個人的特質就開始強烈凸現了,你要探討的這種議題或者是你的觀念各方面都非常得明顯成熟了,我很好奇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確定下來?然後經歷了什麼樣的過程?

《好極了》劇照

劉健我是2007年決定做電影的,之前都是做當代藝術,為什麼做電影呢?這是經常被問的,但是對我個人來說可能是一個非常自然的過程,因為電影它就是一個藝術創作,在07年的時候就覺得其他一些藝術形式,比如說繪畫、攝影、裝置或者其他的,已經不足夠充分表達我想表達的主題,所以當時想電影可能是最合適的,因為電影是綜合的藝術。但畢竟對電影不懂,從來沒有接觸過,只是之前一點點接觸過,給一個電影做過一些動畫,然後因為我是畫畫出身,就乾脆做動畫好了,就把一部電影畫出來。

蔡傑:在這個階段是有嘗試去用攝影機拍真實的劇情片或電影嗎?

劉健沒有,直接就是畫畫的方式。

蔡傑:我覺得劉健的電影非常明顯的一種風格是他的人物畫風或者你的鏡頭下所聚焦的人物。我個人覺得都是一些都市的流民,就是回不去家鄉但是又進不去城市的人物,你是怎麼開始留意這一些人物想要刻畫他們的?

《好極了》劇照

劉健其實我是比較喜歡中國城市的電影,比如郊區那些生活的狀態,我覺得郊區比較有意思,可以看到城市也可以看到農村,是比較中間的地帶,人群也是比較多元的、比較生動的,所以我會經常在郊區走動或者有意無意去看一看,《刺痛我》和《好極了》就是背景設在小城鎮中。

蔡傑:在創作過程中您是怎麼樣的工作方法?我覺得您特別厲害的點是人物的對白寫得特別好,每一個小人物是什麼樣的身份說什麼樣的話,其實很多都是暗藏對當代社會的觀察和諷刺,這些對白跟人物的行動您是怎麼把它變成動畫的?

劉健對我來說並不是說要特彆強調動畫,只不過是用動畫這個藝術形式表達出來,所以首先你要確認是拍一部電影而且是長片,當然你的故事結構、敘事方式都是非常重要的,跟短片不一樣,大家看到短片是只做一種藝術的感覺或者說更強調一種實驗性,但是長片做出來以後其實是一個工業產品,它要進院線,它的代價也是非常大的,所以我覺得對於長片來說,講好一個故事是非常重要的。

《刺痛我》劇照

蔡傑:劉老師在做兩部動畫長片的時候,你通常的工作方法和流程是什麼樣的?因為我們知道一部片對你們來說就是一個人單打獨鬥做很長的時間,其實還挺不一樣的,如果是拍一個劇情片起碼是在每個環節都是一大堆人在做,但您是基本上一個人靠一個電腦或者畫板就完成了,這個過程是怎麼來進行的?

劉健我一個朋友說無知者無畏嘛,因為不懂動畫電影本身的複雜程度或者說它到底有多難,只是我希望做一部自己的電影就這樣做了,畫了一張、畫了兩張,畫五張,慢慢積累下來的。對我來說比如說畫《刺痛我》是差不多三年的時間,《刺痛我》是更加純粹的一個人獨立完成的,從劇本到後面的聲音,編輯一切。特別是《刺痛我》應該是一個一邊製作一邊學習的過程,你做了以後會發現電影本身還是有它一些專業的要求,包括動畫本身也是,然後做著做著我會越來越喜歡動畫這個藝術形式,因為發現它有更多的可能性,動畫本身還是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我覺得它是一個有魔力的藝術形式。

蔡傑:其實《刺痛我》在創作過程中是您一個探索期?還有自己做動畫的方式,我估計在國內也很難找到同類或者是同樣的導演可以來交流,所以這是一個探索的階段。再回到大家很期待的《好極了》,我剛才看片花感覺它的畫面感覺整個色彩比《刺痛我》更加好,這個過程中是有更多的人員跟更多的資金進來了?

劉健我覺得的確是不一樣了,因為是第二部電影,也嘗試著跟一些外面的影視公司合作或者接洽,當然這個對我來說是有利也有弊,我盡量把不好的剔除掉,盡量發揮合作中好的一面,其實這兩部90%還是我自己完成的,後期找了助手一起來完成,比如說上色。

當然跟《刺痛我》最大的改變就是聲音部分,聲音部分《刺痛我》是我自己做的,製作的理念是對的,但是硬體上面跟不上,所以《好極了》我們請了其他的團隊來做,我們溝通得也特別愉快,就是對一些審美、對電影的認知也是比較接近,我覺得這次合作還是比較好的。最關鍵的是現在有了一個比較靠譜的製片人楊城先生,《好極了》這個項目他也是最早開始介入的,其中我們也是有一些波折,好在最後還算不錯。

劉健與李丹楓在柏林電影節

蔡傑:最後的結果非常好,劉老師剛才提到錄音師,大家如果去看長片應該知道李丹楓老師(優秀電影聲音指導)是錄音界的標杆,他在跟你合作過程中具體帶來了什麼?

劉健我記得當時應該是我跟楊城一起到他的公司參觀,就是嘗試著接觸了解一下,然後他還沒有看過《刺痛我》,大概介紹了一下《刺痛我》是什麼樣的,就是說我的風格是什麼樣的。我就無意中問他:你喜歡搖滾嗎?結果他年輕時做過搖滾樂隊,那我說肯定沒問題(笑)。他後來看了《刺痛我》非常喜歡,所以合作起來以後《好極了》的音效的感覺差不多和我跟丹楓比較一致的。《好極了》就是一個搖滾樂,就是一個綜合的,不是單獨的,所以通過音樂的概念轉換,放到電影聲音製作的要求上,大家對音樂的感受比較一致也比較容易理解,一些細節也是很容易看到的。

蔡傑:剛才聊到錄音環節,還有另外一個環節就是製片跟發行的環節,我也很好奇就是《好極了》接下來會有什麼計劃?

劉健希望大家有機會能到電影院看,現在包括我的製片人一直在做努力,然後我們也在積極跟廣電總局溝通交流,我們也積極的根據他們的要求做了一些修改,所以很期待能儘快在影院跟大家見面。

楊城(左二)與劉健(中)在柏林電影節

蔡傑:劉老師,要不現在我們更多的時間開放給觀眾,今天晚上過來應該有一些想交流的話題,現場觀眾想要問問題的話可以舉手。

Q:我之前是看過《刺痛我》特別喜歡,我打了五顆星,今天主要是為劉健老師來的,想看看真人長什麼樣,因為我覺得這麼朋克的電影應該是個剛畢業的學生(笑)。我一方面是想問《好極了》現在到什麼程度了?如果真正到最後上映的時候跟您預想的效果不一樣(被迫上映了),我們有沒有其他渠道看到符合您心目中的版本?第二個問題,在您動畫創作過程中受到了哪些動畫人的影響?因為我從你前面那些短片中,感覺有點不一樣的感覺,因為跟中國的導演不一樣,我想知道您這個是受什麼樣動畫人的影響?謝謝。

劉健第一個,《好極了》我整個是比較樂觀吧,今天還在跟製片人討論這個,所以就像我剛才說的,我們自己也是非常期待,上映以後大家到院線看也希望大家覺得物有所值。第二個,短片其實我是一個比較輕鬆的創作狀態,完全根據自己的興趣,還有一些比如說裡面有個小張的短片,我就把主人公專門做了一個短片,它跟長片之間還是有一些互動和關係的。當然風格上來說也是我們一貫的風格,比較偏寫實的風格,短片也是這樣的,我可以賦予短片更多的藝術性、實驗性,可以把它盡情的發揮一下,因為也不需要考慮到院線什麼其他的事情,就是純粹自己玩的一種感覺。

·《小張》海報 ·

Q:我想問一下劉健導演,您的片子裡面讓我們感覺到很大的熱情,但是現場看到您,您是一個特別沉穩的人,那您生活當中是怎麼樣一個人?另外就是您幽默的、熱情的東西靈感來源在哪裡?還有就是影片當中男性的元素多一點,以後會考慮加入女性的元素嗎?

《好極了》劇照

劉健先說第二個問題,《好極了》是多了一些女性的角色,因為《刺痛我》是幾乎沒有女性角色的,只是一個茶館老闆娘的角色,但是那個角色也是起了一定的關鍵的作用。《好極了》裡面女性的角色可能會相對充分一點,因為《好極了》是一個敘事的電影,突出的也是一個黑色幽默很荒誕的感覺,這個也是我比較喜歡的一個主題吧,我現在正在籌劃的第三部電影女性角色更加豐滿一點,可能會有個主角。其實第一個問題我覺得沒有什麼好回答的,我覺得生活狀態跟你藝術創作的狀態不能說是完全一致,也不能說是完全不一致,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受。實際上我的靈感來源就是生活嘛,這是最重要的。

Q:所以您是怎麼觀察生活的?

劉健如果想從事創作,我覺得首先應該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這是必須的,所以你熱愛生活以後,你的周遭會賦予你很多不一樣的體驗,你也會變得對周圍的人物、事件或者一些環境特別敏感。如果是作為一個導演,同樣也是一樣的,我覺得應該從情感上來說就是同理心強一點比較好,你可以隨時置換到角色的身份,來體驗他當時的感受,這樣的話會相對比較準確一點。

蔡傑:我是第一次接觸到劉健導演,我一看你就感覺是站在社會現象旁邊看的人,其實我昨天在想您的電影給我一個很大的感覺,就好像我剛畢業之後的第一份工作,那時候在深圳做社會記者,我就看到很多打工的人要去討債啊諸如此類,他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然後各種各樣的外來人是什麼樣的狀態,您的電影其實有非常大的一個靈感或者是一個取材來源是社會的事件或者新聞事件,在這一塊是有自己的偏好或者怎麼去獲取這些靈感的?

《好極了》劇照

劉健應該談不上偏好,社會事件是每天發生的,自然呈現的,不會說因為我們的偏好會改變這些事物,可能這個事件對你來說印象比較深嘛,那個事件對你來說印象不是那麼深,所以這可能是一個很自然的選擇。在這個前提下面應該是為你的故事、為你的劇本這個主題服務的,你會有一些理性的梳理,當然這是必須要有的方式。

Q:劉老師您好,我想問一個問題,就是你從實驗性的短片走向這樣一個短片,這是一個自然而然的創作進化還是什麼呢?我個人感覺您在創作上走向了更自由的方面。

劉健其實做短片跟長片創作本身對我而言核心是一樣的,可能製作的方式、製作的過程具體會有一些不一樣,因為畢竟長短不一樣,但是你說的無論是實驗的短片還是其他的短片,還是長片,當然更願意讓更多的朋友看到,每個導演都希望自己的電影可以在院線跟大家見面,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自然的過程。

Q:創作上會不會採取一些妥協的策略?

劉健創作上還是自由的,這是我對自己的要求,也不存在要妥協吧,我覺得中間的空間很大,實際上現在這個空間還是很大的,可能性還是很多的,所以沒有必要對自己有那樣的要求,我覺得創作是一個基本的原則吧。

劉健在交流中表達了對北野武及其作品的喜愛

Q:剛才您提到為了目標進行修改,那這些是不是藝術形態或者其他方面的?

劉健是會有一些修改和調整,但這個原則是不能損害電影本身的品質,就是大家在商量這個事情,因為大家都願意看到保證品質的電影,不會說因為這個就不負責任或者做其他所謂的妥協。

Q:我想請問一下,《刺痛我》那個片子裡面的場景全都是真實場景嗎?

劉健因為《刺痛我》是現實題材的嘛,首先根據劇本然後要去看,再拍大量的素材和照片,再根據照片篩選,把它畫出來。

蔡傑:我覺得在看你電影的過程中,很耐人尋味的是您對社會空間的描繪,特別是你會看到一個亂糟糟的城鄉結合部的空間,然後出現很多莫名其妙的口語、標語或者一些廣告牌什麼的,這些都變成元素了,我覺得這一點是很刺激,對於一個觀眾來說哪怕是在國內的劇情片都很難去找到接近真實情況的場景,所以我也挺想您聊一下對於社會空間怎麼去設計,然後有一些什麼樣的意圖,這些標語、這些符號怎麼加進去,您是帶有什麼樣的自己的想法?

《好極了》劇照

劉健對於場景來說,動畫電影可能不同於實拍電影吧,因為動畫電影場景我認為是尤其重要的,因為它沒有真人那麼細膩的表演和動作,在我的創作當中我特別重視關於細節的東西,其實哪怕是一個沒有人物的情況下單獨的場景,它的色調,一面牆上貼的東西或者牆的單薄程度都是可以說故事的,所以細節非常重要。

蔡傑:在我看來像這些城市空間出現的所有的元素,有點像您片中人物討論的政治話題或者當下流行的話語,這些都是一個非常鮮明的導演特質,剛好是一個周期一個周期,《刺痛我》是08年奧運會之後的階段,那現在《好極了》實際上是一個新的階段,這是一個大概什麼樣的時代跟社會的現狀?

劉健本來是2015、2016年就要完成的,但是中間遇到了一些困難要解決,所以一直到17年,當中沒有說特別要設計一下這個年代感或者怎樣,2008年的時候是奧巴馬當總統,所以《刺痛我》裡面有一個關於美國總統的對話,同樣《好極了》可能也會有一些這樣的看起來跟情節沒有關係的討論,我覺得這個其實就是細節,描述一個事物、一個人的時候不單單是從一個角度,我們可能會從另外一個層面說一下,就是這樣的感覺。

蔡傑:我理解您做動畫長片的過程中更像是一個人寫紀實文學,因為寫小說就是一個人在一個桌子上工作的過程,我覺得您工作的方式很像這個流程,我另外一個很好奇的話題是當您把當代中國的描繪包括您想要加的社會符號,還有幽默感的亂象這些都端出去給國外的觀眾看,他們的接受程度跟咱們國內觀眾的接受程度有差別嗎?

劉健當然這兩部更多的是面對國內的觀眾,因為講的是國內的故事,而且國內的觀眾也最容易有感同身受的感覺,對國外觀眾無論是小說還是電影,其實就是關於人性的思考,我覺得看起來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就是電影最核心的主線大家都可以看到,至於牆上的標識他們看不懂也沒有關係,因為我們還是聲音可以傳遞出當代中國是什麼樣一種聲音的感受,他們能夠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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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我看到您是2007年成立這個工作室,這一年中國說要大力發展民族動畫產業,到現在開始正好是10年,這10年您覺得中國動畫進步了嗎?或者說您覺得中國動畫的出路在哪裡?現在在中國動畫還有年輕一代動畫人處於什麼樣的階段?

劉健你說的政策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以前也說過其實我不太看動畫片,你說的動畫片我一部都沒看,包括我小時候也不太看動畫片。我覺得剛才你說的核心問題,大家還是希望中國的動畫電影能夠出更好的作品、更多的精品,所以應該落實到個人的身上,比如說從《刺痛我》到《好極了》有沒有進步的一面?我覺得是有的,我們每個人如果都可以這樣子認真對待自己的作品、對待自己的創作,每個人都有一點進步的話,那我相信整個是非常樂觀的,所以就是你自己做好了就是在做貢獻了,這是毫無疑問的。

Q:我現在還沒有看過您的長片,我希望以後有機會在大屏幕上看,剛才我看了覺得自己很喜歡,很多人都提到什麼《落水狗啊》、《低俗小說》,我的問題是電影方面或者文學方面的人是你自己很喜歡或者給你很深印象的?或者說您在創作的時候腦海里會浮現出哪一類題材?第二個問題,您在什麼時候開始最後風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劉健我是看了一部日本的動畫電影,為什麼會看這個?因為看了《黑客帝國》,就是說受日本動畫電影的啟發來的,所以我就好奇看了這個電影,那看了以後我就特別喜歡,就覺得動畫還可以這麼酷,可以這麼完整,畫面可以這麼豐滿。當然後來又逐步了解,喜歡了另外一部,當時已經做了《刺痛我》,做的時候就會有意無意找一些我認為可能相同或者我感興趣的來看一看,是不是可以受一些啟發,所以當時我就看了《東京教父》。

《東京教父》海報

但是更多的還是學習實拍的電影,我覺得學電影對我來說,最好的方法就是看好的電影。其實你喜歡那個電影說明這個電影裡面有一些,無論是藝術還是價值,還是其他的,跟你是有一些吻合的,所以你才會喜歡,你才會不自覺的表達出類似的情感或者風格,是這樣一個狀態。

蔡傑:音樂呢?

劉健音樂的話我一直是喜歡搖滾樂,我現在還會聽朋克,我覺得音樂非常重要,對於一部電影來說它的配樂是非常重要的,我還喜歡看一些特別酷的動作片,這裡面我特別喜歡的動作片就是《疾速追殺》,我看了可能有三四遍,然後我之前喜歡的一個是《颶風營救1》,覺得特別痛快。

Q:還有問題是您的人設風格。

劉健從《刺痛我》開始是真正做我自己的電影。

Q:您是學中國畫專業的,但您繪畫的風格上並沒有看出您是這樣一個專業?

劉健是因為你不是學這個專業的,如果學的話你就會看出來。(笑)

Q:剛才聊到音樂,《好極了》是不是有跟國內另外的歌手合作?

劉健當時我在構思這個電影音樂的時候,首先我想的就是電子樂,因為《刺痛我》更多是搖滾樂,所以在尋找合適的樂隊,後來我們很榮幸在紐約認識了一個朋友,他是華裔,不知道在座有沒有聽過他們的《上海復興方案》專輯,《好極了》大概用了兩首他們的音樂,還有一首是張薔的。可能是80年代在中國特別火的一個歌手,他從國外回來之後跟新褲子合作了,有一個專輯非常棒,所以我們也用了一首張強的音樂,大概音樂的情況就是這樣。

《刺痛我》配樂使用了左小祖咒的三首歌《拿走的雲》、《黃泉大道》及《冤枉》

蔡傑:像您的電影有沒有一些80年代正在青春時期的人的特點?

劉健《刺痛我》、《好極了》應該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刺痛我》中小張應該是80後吧。

Q:我不是很清楚《好極了》整個敘述的脈絡跟結構,我們經常說一個導演一生拍了好多部電影其實在拍一部電影,就是他想要傳達的觀念,看《刺痛我》第一句話是「一切的偶然都是必然」,您做電影的對於想要敘述的點有沒有一些共同的東西?

劉健:這個其實也是每個人去理解的一句話吧,也不是說作文當中總結的中心思想,像《刺痛我》是開放式的結尾。我再補充一下剛才說的音樂,音樂對電影無論是動畫還是實拍的電影當然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而且我對音樂的理解應該不光光是配樂,它並不是說只是在背景呈現或者起了情感烘托的作用,我覺得音樂可以說是這個電影劇情本身的一部分。

所以我希望大家無論是看我的電影還是其他導演的電影,特別是最後的時候應該把片尾曲全部要聽完,這是我一個建議,我覺得這是觀影的一個非常重要的部分,就是片尾曲。特別是國內一些放映的環節,剛出字幕就開始離場,其實後面也是很重要的,並不是說到字幕之前的電影就結束了,實際上這個電影還沒有結束。

蔡傑:我想每一個認真做電影的導演或者很喜歡看作者電影的觀眾都會很期待說有那麼一刻可以在黑暗的空間,在大熒幕看一個電影,所以也很期待《好極了》能夠上映,咱們最後再開放兩三個問題吧,現場有沒有朋友想要再問的?

Q:劉健導演您好,因為我剛才也是查了以後才知道的,之前應該是在1999年您給馮小剛導演的《大腕》做過一個短片,我那時候沒有那麼多感覺,但多年後看到電影中間的那一段動畫視頻,我就覺得那不是一般人做的,這個是看上去就非常用心的環節,所以就想回過頭看一下當時是怎麼樣一種機緣巧合。

《大腕》劇照

劉健實際上那時候我是跟我朋友兩個人合作的,其實還沒有真正做動畫,我們是在做當代藝術,碰巧用動畫方式做了幾個短片,但都是在美術館裡面放的,因為劇組裡面有人知道我們的作品,所以就跟導演說了,導演找到我就開始這方面的溝通交流。當然創作是非常自由的,並沒有干預太多,有一個無字的腳本給我們,我們完全是靠自己的想像、自己的設定來完成。

這個其實是我第一次接觸到電影,去了北京也去了當時他們的片場,就是拍電影的地方,然後看到了一些演員。但當時也沒有想到跟我有任何聯繫,我只是在做藝術,就覺得比較新鮮而已,但是我後來很多年以後回想這個經歷,大概可能會在潛意識裡面起了一些作用,當時我有一個念頭就是覺得電影還是非常有意思的,因為我們這一次只是幫別人加工嘛,就想自己什麼時候有機會做一個自己的電影,那個念頭很短,就一閃而過了,可能2007年這個念頭又出來了。

Q:當時比如說在完成這麼一個任務之後,有沒有想過為其他更多的電影做中間的環節?有沒有想過這個方面的事情?

劉健完全沒有,因為到那個時候完全想做自己的電影,並沒有說想要給別人加工賺錢什麼的,大家看到的《吳先生》是因為法國導演也是攝影師,他是看過《刺痛我》,他的太太也是法國很有名的短片動畫導演,他們看到這個就想到找一個中國的導演合作,就很自然找到了我。

Q:老師您好,我看過您之前一些採訪,您其實一直在強調自己藝術家的身份,您又是國美的一個老師,其實我想問的是通過您一些對生活的觀察,因為我是一個大學生嘛,您覺得中國學生這種藝術教育它的現狀還有您對它的一些看法?想聽聽您的想法。

劉健我是去年才到國美教書,所以這個問題對我有一定的難度,說教育這個題目太廣泛了,如果說具體到一個動畫或者繪畫或者其他的還可以開放著談。

蔡:您還適應教學生做動畫嗎?

劉健適應,我覺得這種體驗對我來說挺棒的,你可以看到很多特別生動的、特別新鮮的點,對於生活來說也是一種調節,就是有一些節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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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希望在不久的將來可以看到《好極了》,那今天晚上很充分,什麼類型、什麼領域的問題都問了一遍,大家回去要好好消化一下,那今天晚上特別感謝劉健老師給大家分享!

劉健謝謝大家!

本文由杭州市電影電視家協會首發,動畫學術趴經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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