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九龍護珠

最新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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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徐志光，浙江諸暨人，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1983年開始，注重民間文學的收集、整理，參與編輯《中國民間文學集成·諸暨縣故事卷》《諸暨市非物質文化遺產系列叢書·民間文學》，獨立編著《木囡婿》《諸暨山水》《能工巧匠》《諸暨風物故事》等。

【民間故事】九龍護珠

《九龍護珠》

作者：徐志光

一

諸暨西部，是連綿不斷的低山丘陵，山雖說不高，但形狀各異，仔細看去，幾乎都涌動著生命的靈性。繞山路、爬嶺道，站在高高的山崗上，見有一座山，山頭圓山腰鼓，極似一顆「寶珠」。它的四周，坐落著九座長形小山，有的仰著頭，有的躬著身，有的擺著尾，活脫脫如一條條的「龍」。

這就是本地的著名景點——九龍護珠，也叫九龍搶珠。說起來，這龍、這珠，早先是在天上的呢。

二

玉皇大帝喜歡喝茶，他有一隻玉杯，上面雕著九條龍，白天在凌霄殿處理公務時，捧著「九龍杯」不放手。玉帝是最高的天神，權力大，神力足，天天在一起，玉龍也沾了仙氣。傍晚，玉帝下班，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去太微玉清宮吃飯、就寢。夜裡，周圍一片寧靜，龍兄龍弟從玉杯上下來了，飛出窗口，借著月色，來到銀河邊的草地上，化成一個個後生，與明珠姑娘一起說笑、玩樂。

明珠姑娘是誰？是王母娘娘鳳冠上的一顆玉珠，時時跟著王母走，日長月久，仙氣滿滿。王母睡覺，把鳳冠往旁邊一放，明珠悄悄地溜出來了，就地一滾，成了一個漂亮的姑娘。

一群後生，一個姑娘，相聚在月光下，陳年事、新鮮事，聊起來沒完沒了，往往要到雞叫三更才散去。玉帝肚裡秘密多，王母喜歡打聽消息，早上醒來後，兩人往往要說一番床頭話。

王母問玉帝：「這天底下，有沒有比七個女兒更漂亮的女子？」玉帝想了一會兒，答道：「現在還沒有，再過幾千年，在大地的東南、靠山近水的地方，要出一個姓施的絕代美女。」接著又說：「那裡山清水秀，景色勝過天堂仙境，施美女出生一千六百多年後，北方孟亞聖的後代，也要去那裡安家發族。」

比天堂還要美三分，這樣的好地方，王母吵著要去走走。玉帝答應她，等忙完手上的事務，一起去玩上三五天，並叫她口緊點，別張揚出去，免得他人搶先一步。

三

一天晚上，明珠把玉帝與王母的對話，告訴了九個哥哥。青年人的心是活躍的，總嚮往著外面的世界，明珠一說，三哥、五哥、七哥爭著要下凡去，看山戲水，大飽眼福口福。明珠說：「你們如果離開天庭，玉帝一捧杯就會發覺，還是我先去探路吧，找著了，以後有機會，我們就可熟門熟路地下去。明天，娘娘要去看她的母親，不戴鳳冠不披霞帔，一住七天，這時間我來回一趟足夠。」

聽說明珠要去凡間，四哥、六哥、八哥說什麼也不同意。從天到地，路遠迢迢，風雨雷雹道道是關，一個姑娘家怎會受得了？再說，到了大地，要是遇上野獸惡魔、強人無賴，又如何是好？

明珠說道：「平時，我與風婆雷神常見面，彼此熟悉，他們不會過分為難，至於野獸惡魔等，我多加小心就是。」見明珠去意已決，大哥叫二弟、小弟去南天門，與守門的天兵通一下氣，叫他們抬手放行，又對明珠說道：「路上少逗留，別貪玩，速去速回，三天後的這個時候，我們在此等你歸來。」說罷，吐出一朵五彩祥雲，讓明珠踏雲往返。

三天時間，說到就到，明珠卻未到。是夜，草地上的龍兄龍弟，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一個個像丟了魂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明珠是小妹，這些年來，大家都把她當成寶貝，處處呵護著。不見人影，估計遭遇了不測，事不宜遲，救人要緊，大哥也顧不了許多，手一揮，九兄弟衝出了南天門，駕輕雲，直奔東南大地。

晨星初升，大地漸漸泛白，能看清山的輪廓、水的流向了，明珠在哪裡？九龍四下尋找著。忽然，在一個山谷的岩洞口，閃發著似有似無的亮光。這是玉珠的光，明珠在岩洞里！

岩洞石門緊閉，玉光是從縫隙中閃出來的，很弱很弱，如果是在大白天，根本無法覺察，想必是洞中有洞，門裡有門。洞里除了明珠，還有一條蟒蛇，一條已成精的蟒蛇。

四

一千年前山洪大爆發，山體滑坡，蛇窩沖毀，一條蟒蛇慌忙纏住枯樹，一路漂流。過了幾天，洪水退去，枯樹擱在岸邊，它爬上山，鑽進岩洞居住了下來。這裡，清晨雲霧繚繞，白天鳥語花香，夜晚風清月白，蟒蛇靜心修鍊成了精。

山中寂寞，它常搖身一變，化成一個麻皮後生，去附近村裡閑逛，看見大姑娘、小嫂嫂，雙眼發直，短尾巴翹記翹記，口誕水像打桐油一樣，不斷往下滴。

那天早上，它剛走出洞門，就見一個姑娘在溪邊玩水。這個姑娘啊，腰細細，腿長長，眼睛大而明，鼻樑直而挺，一張小嘴紅潤如含露櫻桃。她就是明珠，走出天門，沒費多少周折，就找到了位於東南的美女大地。此時，正逗著小魚取樂，沒料到，背後的蟒蛇精在一步步逼近。如此漂亮的姑娘，就是在夢裡也沒見過，今天送到門口，怎能放過？趁明珠姑娘不防備，蟒蛇精攔腰一抱，回到洞中。

明珠姑娘是仙女，喜歡的是龍哥哥，不管蟒蛇精施硬手段，還是軟辦法，說什麼也不肯同房成親。蟒蛇精冷氣一口，繩索一綁，把她關進暗洞。明珠不吵也不鬧，她知道過了約定時間，哥哥們會來相救，便放出亮光。

一群玉龍，肯定是奔向姑娘來的，蟒蛇精先是一驚，轉而一想，我是這裡的主人，山灣角落熟悉，與它們拼一場吧，要是打贏，姑娘永遠是自己的了。突然間，石門打開，蟒蛇精飛出洞來，張開大口撲向小龍，大龍一看不對，狂吼一聲，調轉龍頭朝蛇腰撞去。蟒蛇精身子一拱，避過龍頭，隨即揚起蛇尾，像鐵掃帚一般橫掃過去，大龍防不及防，身上鱗片紛紛掉落。

玉龍兄弟在皇宮裡長大，沒經過多少大風大浪，儘管血氣方剛，有一股不怕死的拼勁，但與蟒蛇精打鬥起來，沒佔到便宜。

幾個回合下來，大龍發現，蟒蛇精著地游十分靈活，懸空飛卻只有一丈多高，而且飛不遠。於是，叫兄弟們到上空去，輪番往下攻。這下可好，大小玉龍像一隻只的雄鷹，在空中盤飛著，俯看地面，不要說大蛇在游，就是小蜈蚣在爬也是清清楚楚。大龍來到最高處，不時發出指令，三龍、五龍、七龍攻蛇頭，四龍、六龍、八龍擊蛇尾，二龍、小龍咬蛇頸七寸。蟒蛇精顧頭顧不了尾，逃進山灣，玉龍追到山灣，躲進角落，玉龍追到角落。逃沒處逃，躲沒處躲，只有挨打挨咬的份。終於，頭一歪，吐出一口狂血，不能動彈了。

打開石門，救出了受驚嚇的明珠。溪流兩岸，是平展展的大草地，像天上的銀河邊一樣，玉龍兄弟把明珠圍護在當中，安慰著、嘻鬧著、歡笑著。

五

這天，玉帝吃好早餐，走進凌霄殿，一捧茶杯，發現杯身光光的，九條龍全沒了。就在這時，王母提前從娘家回來，一戴鳳冠，發現最大的一顆玉珠沒了。龍沒珠沒，一定是私自去了凡間，極有可能是東南的好地方。玉帝忙喚來托塔李天王，叫他速速下去，一個不少地抓回來，打落天牢。

王母的心更急，自己的一言一行，包括夜裡的私房事、私房話，玉珠都知道，要是這些秘密傳散出去，那還得了？必須採取絕辦法。她招了招手，把李天王喊到一旁，吩咐了幾句，並做了一個很乾脆的手勢。

蟒蛇精被消滅，還原了一個清凈世界。好山好水好風景，龍、珠忘記要回天上了，一個勁地談著往後的「打算」。這個說：「等玉帝換了新杯，我就來這裡做坐地龍，播雨灑露，管得百姓五穀豐登。」那個說：「脫仙胎，換凡骨，到這裡來做農夫吧，種三畝田地，娶一個賢淑的村姑。」明珠說：「到時，哥哥們都來此安家，生一大群的兒女，我給你們洗尿布、抱小孩，做孩子的乾媽。」

多麼美好的未來啊！大家越說越興奮，珠轉起了圈，龍打起了滾。就在這時，李天王到了，他把手中的寶塔往上一拋，塔光四射，鎮住了玉珠玉龍，繼而伸出雙手，張開十指，重重地往下一按，頃刻間，珠沒了動靜，龍沒了氣息，變成了一座座的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