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佩之:賀知章的無奈

佩之:賀知章的無奈

賀知章像

賀知章的無奈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賀知章是以詩名世的,把他當作書法家的人幾乎沒有,而知道賀知章,大多是通過「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這首膾炙人口、千古傳頌的《回鄉偶書》。在中國歷史上,由於某一方面的成就太突出而掩蓋了其他方面的成就的例子很多,賀知章就是這「很多」中的一例。我們都知道,賀知章是以詩歌名世的,他的詩通俗清新,想像奇妙,意境高遠,自成一格。我們很多人就是從小讀著「少小離家老大回」和「二月春風似剪刀」的詩句長大的。在我國文學史上古典詩歌鼎盛時期的唐代,賀知章能以詩歌名世,其成就自是非同一般。

然而,正是因了他這個「詩」的光環太耀眼,才使得他其它方面的成就黯淡了許多。賀知章的一生,應該說是成功的一生,無論為官、為文、為詩,還是於書法,都有很高的成就。據《舊唐書·賀知章傳》載,「賀知章,會稽永興人。少以文詞知名,舉進士。初授國子四門博士,又遷太常博士。開元十年,兵部尚書張說為麗正殿修書使,奏請知章及秘書員外監徐堅、監察御史趙冬曦皆入書院,同撰 《六典》及《文纂》等……又善草隸書,好事者供其箋翰,每紙不過數十字,共傳寶之。」 著有《賀知章集》,《全唐詩》存錄其詩一卷,共二十首。可見,賀知章的修養是多方面的。書法於中國古代文人,雖然屬於必備的基本技能之一,但往往被弱化到「末技」的地位,就是在近現代,一些書法家在評價自己的時候,也往往把書法放在次要位置,如林散之說自己「詩第一,畫第二,書第三」,他自己親手所書的墓碑為「詩人林散之」;齊白石也說:「我的詩第一,印第二,字第三,畫第四。」這也許是中國文人特有的一種現象。書法於賀知章,的確可以認為是「末技」,是官之餘、詩之餘的「雕蟲小技」,然而,正是這「雕蟲小技」造就了一位為後世敬仰的大書法家。

賀知章《孝經》

唐代是中國書法特別是草書大發展的時期,唐人認為,書法可以「達其性情,形其哀樂」(孫過庭《書譜》),「文則數言乃成其意,書則一字則見其心,可謂得簡易之道」(張懷瓘《文字論》),在這樣一種認識的基礎上,湧現出一批草書大家,形成了以抒情、表現為特徵的酣暢浪漫寫意書風,而盛唐賀知章、張旭以及中唐的懷素,則把這種書風推向了極致,三人並稱「唐草三傑」。

賀知章書法擅草隸,時人共傳寶。唐竇臮《述書賦》稱:「湖山降祉,狂客風流,落筆精絕,芳詞寡儔,如春林之絢采,實一望而寫憂。」竇蒙注云:「(賀知章)每興酣命筆,好書大字,或三百言,或五百言,詩筆惟命……忽有好處,與造化相爭,非人工所到也。」竇氏兄弟評唐名家書多譏貶,惟推崇賀知章「與造化相爭,非人工所到」,可知賀知章當時書法之聲譽。李白在《送賀賓客歸越寺》中把他比做王羲之,詩云:「鏡湖流水漾清波,狂客歸舟逸興多,山陰道士如相見,應寫黃庭換白鵝。」傳世書法作品中,墨跡有草書《孝經》、石刻《龍瑞宮記》等。

賀知章《孝經》

大凡在藝術上有著非凡成就的人,往往有著與常人不太一樣的一面,或放蕩不羈,或古怪多癖,或性情多變,或神情異常,如米芾之多癖,張旭之嗜酒,王羲之之愛鵝,徐渭之異常等等,但這並不影響其藝術成就,從一定程度上說,這更激發了他們的藝術靈感。賀知章也是這樣,少時即以文詞知名,性曠夷,善譚說,不慕名利,好飲酒,常常「醉後屬詞,動成捲軸,文不加點,咸有可觀」。唐竇蒙《述書賦注》載「(賀知章)每興酣命筆,好書大字,或三百言,或五百言,詩筆唯命。問有幾紙?報十紙,紙盡語亦盡。二十紙、三十紙,紙盡語亦盡。」 與李白、張旭等詩酒往來,為「酒中八仙」之一。有一天,賀與李白在酒樓相遇,賀知章適無錢沽酒,竟毫不猶豫地解下佩在身上顯示官品級別的金龜,換取酒菜。這就是「金龜換酒」的典故。真摯豪爽由此可見一斑。

賀知章《孝經》

賀知章的書法流傳至今的不多,《宣和書譜》載有《千字文》,《洛神賦》,《胡桃帖》等,皆已失傳。《孝經》為今存賀知章唯一墨跡,惜早已流入日本,溫庭筠評曰:「知章草書,筆力遒勁,風尚高遠。」 竇臮《述書賦》贊其曰「落筆精絕」而「風流」。此卷草書有章草筆意,章草帶有濃重的隸意,字字獨立,而此卷字與字之間時有牽絲、遊絲縈帶,筆勢流轉,又有今草筆法,很明顯其書既源於章草,又受到同時代孫過庭《書譜》的影響。通觀此卷,縱筆如飛,點畫精到,鋒穎秀髮,結字簡練明快,行氣流暢,一氣呵成,自有一種清峻之氣流溢於字裡行間。細觀其用筆,使轉之中點畫交待得十分清晰,字形大小,參差錯落,奇正相生,時有較粗之點畫穿插其間,想見其書寫時的一種創作激情,把書法的運動感表現得淋漓盡致,反映了他狂放的人格精神和浪漫不羈的審美情感,給人一種酣暢淋漓的藝術感受。

唐玄宗天寶初年,奸相李林甫把持朝政,政治黑暗,賀知章不願與奸臣共事,懇請度為道士,告老還鄉。回到家鄉後,更是豪放不羈,《新唐書·賀知章傳》稱:「知章晚節尤誕放,遨嬉里巷,自號『四明狂客』及『秘書外監』。每醉,輒屬辭,筆不停書,咸有可觀,未始刊飭。善草隸,好事者具筆研從之,意有所愜,不復拒,然紙才十數字,世傳以為寶。」回到家鄉永興後,因體弱多病,不久就去世了。

象賀知章這樣一位才華橫溢、富於激情的藝術家,一生創作的詩歌及書法作品何至千萬,然而由於性格豪爽、不拘小節,自己又不善保存,大多都失散了。《全唐詩》存錄其詩一卷,僅二十首。書法作品更是少之又少,這不能不說是中國書法史的一個缺憾。作為對中國書法,特別是對以抒情和表現為中心的唐代寫意浪漫書風的形成有著重要作用的「唐代草書三大家」之一,賀知章的貢獻自不待言,然而,不知是由於其傳世作品較少,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他的成就似乎並不及張旭和懷素,這是他想不到的。假如賀知章地下有知,或許會感到有些許的無奈吧。(本文曾發表於《中國鋼筆書法》2006年第十期)

(佩之,中國藝術研究院碩士,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自由藝術評論者,《佩之品評》主持人)

鏈接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佩之品評 的精彩文章:

TAG:佩之品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