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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不準皇帝認親媽,皇帝一怒,說乾脆也讓我退位回家吧

嘉靖帝朱厚熜想把自己的父親興獻王追認為興獻帝,這種意圖意味著他不想繼承孝宗-武宗的系統,而只是繼承大明皇統。當時把控朝政的大學士楊廷和卻希望朱厚熜既繼統,又繼嗣,保證孝宗一系不至中斷。朱厚熜有自己的親生父母,父親已死,母親還在,所以他並不願意以伯父為父。

君臣雙方就因為這樣一件如今看來很無聊,當時卻很重要的事情僵持著。不久,朱厚熜母親蔣氏進京又將風波推向高潮。朱厚熜的母親蔣氏是順天大興人,也就是今天的北京大興,弘治五年被冊封為興王朱祐杬的王妃,弘治七年跟著丈夫就藩湖北安陸(今鍾祥)。正德二年八月,蔣氏為朱祐杬生下了朱厚熜。正德十四年,興王朱祐杬薨逝,蔣氏成為王太妃,幫著兒子朱厚熜打理興王府中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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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孝宗

按照禮制,朱厚熜要為父親服喪,不能馬上承襲王位的。但是,正德十六年三月,母妃蔣氏上奏朝廷,以「歲時慶賀、祭祀,嗣子以常服行禮非便」為由,請求允許朱厚熜提前襲封王位。正德皇帝答應了蔣氏的請求,正德十六年三月辛酉,朱厚熜正式被封為興王。

正德十六年三月,對於武宗而言就是生命的最後時刻了,不久這位極有個性的皇帝就駕崩了,死在生前最喜歡的豹房。武宗在世的時候沒有立皇儲,因為他壓根就沒有兒子,也沒有從外藩找個過繼兒子。首輔楊廷和、張太后以及內廷宦官商議出一個「兄終弟及」辦法,找出武宗堂弟朱厚熜繼承皇位。這裡的兄終弟及,其實是講興獻王朱祐杬是孝宗親弟弟的邏輯,而不是拿堂弟當親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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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武宗

朝廷派出迎駕代表團到安陸迎接朱厚熜,朱厚熜要北上進京,就必須要離開母親蔣氏。朱厚熜是個極其孝順的青年,他不得不與母親暫時分離,心中十分難過,「上之發安陸也,不忍遽離聖母,嗚咽涕泣者久之。及在途中尤思慕不已」。儒家標榜以孝治天下,這樣一個孝順天子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朱厚熜即位成為嘉靖帝第三天,就發布諭旨說:「朕繼入大統,雖未敢顧私恩,然母妃遠在藩府,朕心實在戀慕,可即寫敕遣官奉迎,並宮眷內外員役咸取來京。」

嘉靖帝要把母親接到北京享福,這當然無可厚非。但是,朱厚熜此時已經是天子,母親蔣氏仍然是藩王之妃。如此身份之下的母子相見,蔣氏勢必要行君臣禮。這實在是非常難堪的事情,不符合「母以子貴」的傳統,也有悖於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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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帝

蔣氏進京,應該按照什麼級別迎接,這在當時是個大問題。正德十六年八月十二日,嘉靖帝命禮部研究制定奉迎蔣氏的儀式規格。楊廷和一黨的禮部尚書毛澄回奏了一個方案:


宜豫遣文武大臣各一員於通州境外奉迎。至日,母妃由崇文門入東安門。上具黑翼善冠黑犀帶素袍,於東華門迎候。文武百官各具青素服於會同館前東西序立,候母妃輿過,退。次早,上御西角門,百官致辭行慶賀禮。若至期在山陵事畢之後,上具翼善冠服,百官具錦繡服照前迎候。次日,上御奉天門,百官致詞慶賀。

這個方案中最關鍵的一句是「由崇文門入東安門」,這是王妃進紫禁城的禮儀。這種安排,嘉靖帝當然不能同意。於是,皇帝命禮部重新研究方案。不久,禮部搞出所謂的新方案,「欲由正陽左門進大明、承天、端門、午門之東王門入宮。」從正陽門進去算是讓步,但走左門而不是正門,進去之後走的也是「王門」,即諸王出入之門,這個方案其實還是王妃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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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皇城平面圖

嘉靖帝對新方案依然不滿,命禮部會同其他部門再議。禮部尚書毛澄是楊廷和的人,也是頑固的「禮制派」,後來又建議蔣氏從「朝陽門進東安門」,這和第一次方案「由崇文門入東安門」沒有什麼區別,都是王妃之禮。楊廷和等人就是欺負嘉靖帝剛到北京,對首都地理不清楚,想糊弄他罷了。年僅十五歲的嘉靖帝並不糊塗,很快識破禮部的用意。

嘉靖帝看到和朝臣無法達成一致,乾脆甩開禮部,自己制定了母親進城路線圖:「定從正陽門由中道行入,朝廟;其宮眷進朝陽、東華等門「。嘉靖帝不僅要蔣氏以皇太后身份由正陽門經御道入宮,而且要朝謁太廟,這實在是令朝臣難以接受。不過君命難違,眾臣亦是無計可施。同時,嘉靖帝命禮部「飾駕儀奉迎聖母」。禮部請求使用王妃鳳轎儀仗迎接蔣氏,最後禮部還是失敗了,最終迎接蔣氏「用母后駕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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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廷和

嘉靖君臣因蔣氏進城禮制問題而爭執不休的時候,蔣氏一行已經到了通州。蔣氏也是剛烈性格,她聽說楊廷和等人要兒子朱厚熜認張太后為聖母皇太后,叫自己這個親媽為「皇叔母」的時候,已經怒不可遏,憤憤然地說:「安得以我子謂他人母乎?」對於已故丈夫興獻王的稱號問題,蔣氏也是很在意,她對迎接官員說:「爾曹已極寵榮,獻王尊稱胡猶未定?」

因為這些事情,蔣氏乾脆滯留通州,不進北京城。嘉靖帝一貫孝順,看到自己生母如此委屈,乾脆去找張太后鬧,「涕淚不止,啟慈壽皇太后,願避位奉母歸」。嘉靖帝的意思是若不解決父母待遇問題,自己也退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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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寶國版嘉靖帝

皇帝母子如此堅決,楊廷和等人也只好讓步,很快與張太后達成一致,以太后名義發布懿旨:加稱嘉靖帝生父興獻王為興獻帝,母王妃蔣氏為興獻後,但都不加「皇」字,「欽奉慈壽皇太后之命,以朕既承大統,父興獻王宜稱興獻帝,母興獻後。憲廟貴妃邵氏為皇太后」。


雖然沒有把父母的稱號加上「皇」字,但是畢竟贏得了「帝、後」的稱謂,嘉靖帝對壘楊廷和,勝了第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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