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馬刺聖城人物誌6-布福德：波波維奇決勝千里，他運籌帷幄

R.C.布福德被裁判趕出了球場。

情況是這樣的——

布福德覺得這裁判啥也不懂，於是跟身邊人挑剔起裁判的不是來。裁判聽見了，很不高興。

沒過多久，裁判跑向罰球線，把球遞到一名球員手裡。布福德忍不住在場邊冷冷地喊了句：「你是想讓他們往自己籃筐里投吧。」

裁判也忍無可忍，把布福德罰出場外。

不，這不是馬刺的比賽。

這是布福德女兒所參加的小學三年級籃球賽。

事情發生在2001年。那時，布福德還沒當上馬刺總經理。

布福德被嘲笑了許久。大家津津樂道，因為這事兒太布福德了。你一個NBA球隊的高管，跟小學比賽的裁判較什麼勁？

但這也能解釋為什麼他跟波波維奇處得很好。

都是怪咖嘛。

【1988到1992年間，R.C.布福德（右一）和波波維奇（左二）同在馬刺教練組裡，是主帥拉里·布朗（右二）的左膀右臂。】

布福德與波波維奇的情誼，是在堪薩斯結下的。

上大學的時候布福德也打籃球，但他承認：「我很差勁。」

而他真正的籃球人生，和波波維奇一樣，因為拉里·布朗才起步。

1983年剛畢業，23歲的布福德就加入了堪薩斯大學教練組，成為拉里·布朗的助教——不是助理教練那種「助教」，是大學裡研究生助教那種「助教」，幾乎沒錢可拿。

轉機？大概來自拉里·布朗衣服的乾洗狀況吧。

後來布福德說：「我給拉里·布朗工作了11年，當他的助理教練，也和波普一起。這可不是籃球入門基礎，天天都是籃球博士課程。」

一個才離開校園的年輕人，在大師的高強度灌輸下，加強性成長。

1986年，堪薩斯打進Final Four（全美最終四強）。1988年，堪薩斯贏得全美冠軍。拉里·布朗取得這些成就的時候，布福德全在。

而在1986年，波波維奇受拉里·布朗之邀，來堪薩斯教練組學習研究。拉里·布朗給了波波維奇極大的參與自由，把波波維奇跟其他助手同等對待。

正是從那時起，波波維奇跟布福德彼此欣賞，情投意合。

1988年在NCAA奪冠之後，拉里·布朗接受聖安東尼奧馬刺隊的邀請，離開堪薩斯，重回NBA執教。他第一個電話就打給波波維奇，請波波維奇去當首席助教。至於布福德，自然而然也隨他加盟馬刺。

所以你去查1988到1992年的馬刺名單，教練組構成會讓你無比熟悉——

主帥：拉里·布朗；助理教練：波波維奇；助理教練：布福德。

直到1992年初拉里·布朗被炒，這個三人組才解散。

布朗不愁沒工作，很快轉赴洛杉磯快船隊執教，波波維奇和布福德則在馬刺呆到賽季結束。

布福德追隨拉里·布朗，去快船當了一個賽季首席助教。波波維奇則加入金州勇士隊，去給另一位名帥唐·尼爾森當助手。

1993年，布福德加入佛羅里達大學教練組，幫助球隊打進1994年的Final Four。接下來，布福德面試佩珀代因大學的主教練一職，沒有成功。但很快，他駛入自己命中注定的正軌。

1994年，波波維奇被請回聖安東尼奧，成為馬刺執行副總裁兼總經理。他很快把布福德找來，給了他首席球探的職位。

自那以後，馬刺管理層在籃球事務上做出的決定，大多是波波維奇和布福德共同的決定。

甚至有些事，布福德的功勞可能更大一些，只是記到了波波維奇頭上。

【2015年1月，馬刺以NBA總冠軍的身份造訪白宮，波波維奇和布福德一左一右，走在美國總統奧巴馬身後。】

要不是布福德，波波維奇就錯過了托尼·帕克。

2001年NBA選秀之前，波波維奇一度拒絕觀看帕克的比賽錄像，他相信自己親眼所見。

他認定帕克很軟，「不過是又一個小瘦子」。

但布福德十分堅持。

帕克是布福德找來試訓的，他比波波維奇更早看到帕克打球。

那是前一年，耐克在印第安納波利斯舉辦籃球峰會，布福德去了，那時他的頭銜是馬刺助理總經理。

有場歐洲球員對美國球員的全明星對抗賽，美國這邊有達柳斯·邁爾斯、扎克·蘭多夫等聲名在外的明日之星，帕克卻比他們都搶眼。布福德認定，帕克比大多數十八九歲的孩子都要成熟。

於是2001年夏天，布福德向帕克發出試訓邀請。

初次相見，波波維奇讓帕克跟球探蘭斯·布蘭克斯打對抗。布蘭克斯是從NBA退役的老球員，作風硬朗，帕克在他防守下好像沒什麼辦法。

只看了10分鐘，波波維奇就結束試訓，打算把帕克送回歐洲去。

波波維奇不清楚的是：因為剛從法國飛來，帕克很累，根本沒有狀態。

布福德讓當時在馬刺管理層實習的薩姆·普雷斯蒂剪出一條帕克的片子來，展示帕克最好的一面。

在布福德的堅持下，波波維奇最終看完了普雷斯蒂剪的片子，決定再給帕克一次機會。

「第二次托尼過來，練了五分鐘，波普把所有人拉到一邊說，『這傢伙新秀賽季打10場就能為我們先發。』」布福德回憶。

有布福德，馬刺才有帕克，才有後來的GDP。

順便提一下：那個幫布福德剪片子的普雷斯蒂，現在是雷霆隊的總經理。

【2005年馬刺奪冠，布福德和波波維奇一起捧著奧布萊恩杯，身後站著鄧肯、帕克、吉諾比利。】

布福德完全可以吹噓說，GDP三分之二都是他的功勞。

沒人會反駁。

可他就是從不以此自居。

他常說的是：「是馬努讓自己變成了這樣的球員，並不是我們施了什麼魔法。」

早在1997年，布福德就在22歲以下級別的男籃世錦賽上看過馬努·吉諾比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後來，布福德多次從美國飛往義大利去考察埃托雷·梅西納（馬刺當今的首席助教）的球隊，正為吉諾比利。

但馬刺1999年在第二輪第57位選中吉諾比利，布福德堅稱，那是功課和運氣雙雙達到極致的結果。

1999年NBA選秀日，馬刺同小牛做了筆交易，小牛在第40順位替馬刺選了克羅埃西亞人戈丹·吉里切克。然後到第57位，也就是倒數第二位，布福德感覺值得為吉諾比利付出一個二輪選秀權，才力主選下吉諾比利。

所以布福德說：「如果我們有那麼好，我們就在40選他而不是吉里切克，就不用等到57了。」

多麼實誠。

帕克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了這點。「他不做任何信守不了的承諾，」帕克說，「你從最開始就知道你承載的期望是什麼，知道在這裡打球你必須要做的是什麼，知道他們會盡其所能地幫助你。」

【2007年，馬刺對太陽的西部半決賽期間，布福德在場邊觀戰，表情專註而冷靜。】

一個優秀的總經理，不能只當老好人，不能想著幫助所有人，不能嘗試跟每個人做朋友。

2000年夏天，馬刺跟德里克·安德森談合同，就是布福德唱白臉。

理由很簡單：如果壞人讓波波維奇來當，真把安德森簽下來了，他該怎樣去執教人家呢？

對了，那時候，布福德還沒掛上總經理的頭銜。

波波維奇不方便做的事情，就得布福德去干。這是2002年波波維奇從馬刺總經理的位子上退下來，徹底放權給布福德的實質。

2003和2004年夏天，波波維奇要陪拉里·布朗去帶美國男籃，馬刺得有人主持大局，布福德頂上來是順理成章的事。

布福德當上總經理之後，波波維奇仍是馬刺隊籃球事務的終極話事人。布福德還像過去一樣，做好調查，提供主意。

兩人合作得越久，配合得越好。

據馬刺老闆皮特·霍爾特說，布福德「看待事情跟我和波普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我們會用某種方式談某件事情，而他總是有不同的角度，然後我們再全部達成應有的共識。」

這讓霍爾特和波波維奇充分信任並倚仗布福德。

「他永遠都看全局，看長期，」霍爾特聲稱，「因而我們在合同、在錢方面從來沒有陷入過太尷尬的局面，一直有機動性，這在如今這個年代是很難的。」

如今這個年代，NBA聯盟遍布「馬刺系」。人們總說這是波波維奇開枝散葉，實際就球隊管理而言，或許布福德才是那個大宗師。

雷霆總經理薩姆·普雷斯蒂是跟布福德一起工作出來的；

原騎士和老鷹總經理丹尼·費里是跟布福德一起工作出來的；

鵜鶘總經理戴爾·鄧普斯是跟布福德一起工作出來的；

魔術總經理羅伯·亨尼根是跟布福德一起工作出來的；

……

當然，他們每一個，也都是跟波波維奇一起工作出來的。

何必分什麼你我。

波波維奇和布福德攜手超過二十年，早就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兩人在許多具體問題上有過分歧，比如布福德過去經常取笑波波維奇的著裝。

但兩人從來沒有過私人矛盾。

在波波維奇最低谷的時候，布福德始終維護著波波維奇的理念。

總有些人生哲學上的差異吧？

「哲學差異？」布福德笑了，「波普喜歡紅酒，而我喝啤酒，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