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壽：夜場小姐從良後的悲慘境遇

1

戴雯還是失戀了。在她同黃崇斌同居了兩年後，黃崇斌不再對她年輕貌美的身體感興趣後，連一聲簡單明了的「再見」兩個字都沒有給她留下，就從她的世界憑空消失了。

戴雯把黃崇斌所有的物件都打了包，背到了樓下的垃圾桶旁。她親眼看著收垃圾的師傅用大鏟子把這包大垃圾給扔上了骯髒的垃圾車，之後，又用垃圾桶里更骯髒的垃圾給覆蓋上，她才滿是失落地回到了家裡。

窗台上擺著魚缸，裡面有兩條小紅魚在追逐嬉戲。當初買它們時，戴雯選中的是一條。黃崇斌說，還是兩條吧。人都知道找個伴，我們給魚配對夫妻吧。

至此，魚夫妻在她家的窗台上安了家，落了戶。它們沒有一天不快樂，它們天天快樂。戴雯和黃崇斌啥時去看它們，它們都啥時在快樂著。

唉，你們多好。戴雯站在魚缸前，羨慕著透明玻璃中的神仙眷侶。

2

戴雯固執地認為黃崇斌拋棄了她，是因為她曾經在娛樂場所工作過。這不齒的經歷，讓她對黃崇斌的離去沒有更大的哀愁和糾結。她明白，別看他曾經那麼肺腑地對她發誓詛咒說不會嫌棄她，跟她好好過一生一世，是因為她的容貌，她的青春。他如一個忘記回家的孩童，貪婪地留戀在其間。如今，季節更替，風涼了，再美的顏色也會淡暗，那迷失的孩童想起回家的路，是最自然不過的事。

戴雯從魚缸旁的小罐里拿了魚食放進去，魚兒竟躲開那食物，去了一旁，繼續相互嬉戲逗弄。

不餓。它們不餓，魚兒即使沒有食物，有水就能活。

可人，即使有食物，沒有了愛情，還能活嗎。

戴雯再次撥打了黃崇斌的手機，手機清脆的彩鈴聲在卧室響起。奇怪了，他的手機明明被她打包他的物件一起給扔到樓下了，怎麼又會在卧室出現？

憑空出現在她眼前黃崇斌的手機，到讓她手足無措。不過，也就是剎那的大腦空白，她想到，或許，是自己大意了，收拾他的物件時，獨獨把手機落了。

於是，拿著黃崇斌的手機下樓，一時都耽擱不得。既然愛都走了，還留下念想做什麼。

3

這下好了。家裡再也不會有他的影。戴雯從樓下回來，環顧著房間四周，終於釋然。黃崇斌，真的徹底從她的世界消失了。

當天夜裡，戴雯沒有睡到床上，她來到了魚缸旁，在窗檯前的躺椅上把身體擺平，喝下了一大杯已經涼的水，然後閉上眼，她極力把自己想像成窗台上那魚缸里的一條小紅魚。想著想著，一個大問題開始來困擾她，自己再加上它們兩個，總共三條魚，那怎麼來戀愛？

可不想再出現第三者。戴雯忙起身，把一條小魚撈出來，扔進了馬桶。，手指一按開關，「嘩啦」一聲，小紅魚的影子都沒有了。

戴雯終於睡著了。她夢見自己渾身痒痒的，有無數條小魚圍著她，啄咬著她的身體。竟不疼。僅僅，只是癢。她輪著胳膊驅散著魚們，但是，她的胳膊變成了鰭，只會用微弱的氣力劃著水，慌不擇路地逃。但是，她能逃得到哪裡。巴掌大的地方，她圍著魚缸即使轉上十萬八千里路，也是咫尺之間。

黃崇斌，在她的前面，邊指揮著魚們，對她追逐，圍堵，啄咬；邊教導著她，逃逸，躲避，堅持。

過多的癢之後，才略覺疼，絲絲的疼，並無大礙的疼，但，怎麼體味，還是無以言喻的疼。

戴雯開始向黃崇斌求救。黃崇斌抖開一席布單，竟是她白天包裹黃崇斌所有物件扔掉的那條。她眼見著他把所有的魚兒進去，之後，他背著它們走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剩了她自己。一襲恐懼死死扣住了她的神經，戴雯朝著黃崇斌的背影大聲喊叫著：「黃崇斌等等，你忘記把我打包了。我也跟你們一起走。」

在門口，黃崇斌回頭朝她笑了笑，就又扭頭走了。

只剩了她自己。這個世界，只剩了她自己。好恐怖的事情。

4

戴雯是在三天之後醒來的。她喝的水裡，有大量的安眠藥。當時外面有人用力地撞門，把她終於給弄醒了。頭疼得厲害，她渾身無力，動彈不得。只得任外面的人撞開門，進來。

他們在窗檯下的壁櫥里，掏出了黃崇斌的屍體。屍體已經發爛，這麼熱的天，即便是關著窗戶，那臭味也傳到了外面。鄰居報了警，敲門不開，這才撞開的門。

那一刻，戴雯絕望地閉上了眼。她用盡了心機，他還是真的要離開她了。

那日，黃崇斌說要回趟老家，跟父母說明，他要娶她，順便把戶籍證明開來，跟她去登記結婚。戴雯深知自己已不是良家女子，料定黃崇斌這是在用堂而皇之地借口，跟她分手。於是，趁他不備，用墩布桿將他擊暈，之後將其藏匿於窗檯下的壁櫥里。

她想，他身外的一切她都可以拋棄，但是，只要擁有他，就夠了。她把他永遠地留在自己的身邊，如那兩條小紅魚，它們只擁有它們自己的世界。天天在一起，天天快樂。

當她被來人帶著，離開家的時候，無意地望向窗檯的魚缸，那裡面竟然空空如也。

那裡面的小紅魚呢？怎麼一條都沒有了？水清的都可以看見對面的窗外。魚缸四周，一點水浸都沒有，顯然它們沒有跳出逃逸的可能。

5

當晚，戴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不知什麼時候，病房門開了，進來一個人，站到了她的床頭。

是黃崇斌，他滿臉笑容，說：「我來把你打包帶走。」

戴雯很是驚訝，她說：「你不是找借口離開我的嗎？你怎麼還會回來？」

黃崇斌伸過手，牽著戴雯的手說：「並不是所有的離開，都是拋棄，有時，也是為了能更好地愛你。」

戴雯感動地哭了。她起身，跟著黃崇斌走了。這次，她相信了愛情。

好幸福。戴雯徹底拋棄了自己曾經的那個不恥經歷。他們牽著手回了家，窗台上，那個清水的魚缸好誘人，他們一起跳進去，彼此笑著說，不妨做條毫無雜念的魚，讓生活讓自己都更簡單些。

愛，其實有時很簡單，魚缸大的地方，半盆清水就能滋養的快快活活。何必要把心鋪張的那麼大，大到自己想收手時，卻欲罷不能。戴雯有時望著黃崇斌頭頂的一片殷紅，心懷愧疚地想。

只是戴雯不知道，當初黃崇斌想離開，不是他所說的想回家如何，或者是想拋棄她，而是他患了暈眩不治症。這種病，世界上很罕見，無葯可醫。他擔心自己突發病死去會嚇著她，才想在她的世界裡徹底消失。

而當戴雯掄起墩布桿打過去的時候，正好，黃崇斌發病摔倒。

當護士按時來給戴雯準備拔輸液的針頭時，才發現，戴雯已經停止了心跳。令人不解的是，她的臉上，竟滿是快樂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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