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廟七十二將系列：陸遜，金聖嘆說他是三國第一人

李大嘴 大嘴讀史

——史料摘譯——

原文：

遜曰：「吾已曉破之之術。」乃敕各持一把茅，以火攻拔之。一爾勢成，通率諸軍同時俱攻，斬張南、馮習等首，破其四十餘營。備將杜路、劉寧等窮逼請降。備升馬鞍山，陳兵自繞。遜督促諸軍四面蹙之，土崩瓦解，死者萬數。備因夜遁，驛人斷後，僅得入白帝城。——《三國志·陸遜傳》

譯文：

陸遜說：「我已經知道攻破他們的辦法。」於是就命令士兵各拿一把茅草，用火攻攻破他。頃刻之間火勢形成，陸遜率領各路軍隊同時進攻，殺死了張南、馮習等將領。破蜀軍四十多個營寨。劉備的將領杜路、劉寧等走投無路，請求投降。劉備登上馬鞍山，環繞自己陳列軍隊。陸遜命令諸軍從四面進攻，於是劉備軍隊土崩瓦解，死者有幾萬人。劉備於是連夜逃走，驛站的人斷後，才逃到了到了白帝城。

1

名將有兩種，一種是單一技能爆表的，一種是各種技能均衡的。

三國時期東吳大將陸遜就是後一種。

上馬管軍，下馬管民，管軍則軍隊戰績彪炳，管民則百姓安居樂業。

不管是遊戲里還是現實中，陸遜這樣的名將用起來特別得心應手。

金聖嘆評價三國人物的時候就說，陸遜是三國第一人，暫且不論這種評價的對錯與否，陸遜的能力可見一斑。

不說別的，《三國志》中周瑜、魯肅、呂蒙都是合傳，而陸遜則是單獨列傳，在三國所有的文臣武將中，有這個待遇的只有陸遜和諸葛亮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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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時期的東吳，好像特別推崇儒將，從周瑜開始，到陸遜更是青出於藍勝於藍，風度翩翩，文氣十足，打起仗來運籌帷幄，招招狠辣。

陸遜一生，忽略掉一些滅山賊、打土匪之類的小兒科，最著名的有三大戰役。

這三大戰役是：襲取荊州、火燒夷陵、石亭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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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說襲取荊州。

在這場導致關羽身死的戰役中，陸遜並不是第一男主角，更多的是一個示弱的幌子。

關羽畢竟是一代名將，雖然有驕傲自大的毛病，但絕不是一個顧頭不顧腚的愣頭青，關羽在對曹魏發動樊城戰役的時候，對大後方還是很重視的。

孫權和呂蒙密謀對付關羽的關鍵一手就是換將：讓名不見經傳的陸遜代替呂蒙。

陸遜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上任後就言辭卑下地給關公寫了一封信，「近以不敏，受任來西，延慕光塵，思稟良規」、「仆書生疏遲，忝所不堪，喜鄰威德，樂自傾盡，雖未合策，猶可懷也」，就差跪舔了。

關羽果然輕敵情緒大起，抽調了不少留守部隊投入樊城戰役，在自己身後留下了偌大的破綻。

襲取荊州的戰役在呂蒙和陸遜的共同指揮下如期發動，呂蒙白衣渡江，巧占荊州，陸遜則長驅直入，前出佔領南郡的同時，分兵攻擊蜀國邊防，徹底掐斷關羽的退路。

關羽走麥城，陸遜功不可沒，所謂雛鳳清於老鳳聲。

這一年，陸遜36歲。

4

關羽之死，激怒了劉備，夷陵之戰就此展開。

在三國鼎立態勢形成的過程中，東吳方面有兩把火是有著決定意義的，一把是周瑜的火燒赤壁，另一把就是陸遜的火燒夷陵，而這把火才真正是陸遜的成名之戰。

毛宗崗批三國就把這兩場大火放在一起比較。

火燒夷陵相比火燒赤壁有三大難點。

「周郎受命於吳師方銳之時；陸遜受命於吳師屢挫之後，一難也。」

「周郎則有同心拒敵之劉備；陸遜則有乘間窺我之曹丕，二難也。」

「周郎則孔明助之，龐統助之，黃蓋、闞澤、甘寧又助之；陸遜則張昭疑之，顧雍、步騭疑之，韓當、周泰又疑之，三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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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陵之戰的過程說起來很簡單，無非就是陸遜部避而不戰，大踏步後退，拉長劉備軍的戰線，等到劉備軍師老兵疲，後勤出了問題，陸遜一把大火燒個精光。

但實際操作上，陸遜受到的鴨梨很大。

原因很簡單，從將軍到士兵，大家都對陸遜沒信心。

你說是誘敵深入，我也可以說是逃跑主義，你說是耗其銳氣，我也可以說是膽小怕死。

陸遜曾經對不服氣的將領們說：「我雖然是個書生，但也接受了主上的委命。國家之所以委屈各位來聽從我的指揮，是因為認為我還有一些長處，能夠忍受這樣屈辱承擔重任的緣故。」

這就是成語「忍辱負重」的出典。

曾經有一次，劉備讓一支部隊在平地紮營，在山谷里埋下伏兵，東吳將領紛紛請戰，陸遜苦口婆心，不許出戰。如果心中的怨念可以殺死人，估計陸遜早就死了百八十回了。

等到劉備看到計策失敗，讓伏兵撤出山谷，東吳軍才恍然大悟。

陸遜對付劉備軍連營的方法很簡單，每個士兵帶上一捆乾草，點起森林大火。

或許，當東吳軍隊帶著乾草前進的時候，心中依然是沒底的，但最後的戰果足以讓大家對陸遜心悅誠服。

「舟船器械，水步軍資，一時略盡，屍骸漂流，塞江而下。」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6

真實的歷史上，陸遜火燒連營之後，制止了部下對劉備的窮追猛打，因為陸遜擔心曹魏軍隊趁虛而入，必須保持戰略的均勢。

而在《三國演義》中，陸遜窮追劉備，追進諸葛亮布置的「八陣圖」，繞來繞去，繞不出來，最後還是諸葛亮的老丈人黃承彥出手相助。

為了抬高諸葛亮，羅貫中也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7

最後說一下石亭之戰。

這一戰又搞死了一個大將——曹休。

石亭之戰是東吳主動進攻曹魏的一場戰役。

東吳方面先是讓鄱陽太守周魴詐降，引來曹休大部隊接應，早有準備的東吳軍隊在陸遜的指揮下，三路圍攻，大敗曹軍，「斬獲萬餘，牛馬騾驢車乘萬兩，軍資器械略盡。」

這樣的戰果對於陸戰能力渣渣的東吳軍來說，是一場了不起的大勝。

曹軍大將曹休因為石亭戰役的失敗，氣憤難當，逃回去之後，背上長了一個大瘡，不久去世。

至此，陸遜三戰分別導致了關羽、劉備、曹休的身故，不但確立了自己的威名，也是三國鼎立的態勢更為穩固。

8

陸遜成為孫吳的重要將領，其實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因為陸遜所在的江東陸家和孫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當年，孫策還在袁術手下混日子的時候，曾經帶領軍隊圍攻廬江，而廬江太守正是陸遜的叔爺爺陸康。

陸康堅守廬江城兩年之後，城池陷落，之後不久，陸康生病去世。七年後，陸遜加入孫權幕府。

陸遜出仕之後，沉寂了十多年，要麼做些文秘工作，要麼就是在偏遠地區當地方官，可以看出孫權對陸家還是很有提防之心的。

在陸遜33歲的時候，局面來了一個180度的大轉彎，孫權突然力排眾議，開始重用陸遜，還把孫策的女兒嫁給了陸遜。

知乎上有大神分析，提出了一個很開腦洞、很有意思的假想：陸遜詭異的升遷之路是因為孫尚香的緣故，孫尚香和陸遜是青梅竹馬。

可惜的是，這種說法其實並沒有史料的有力支撐，只是猜測罷了。

9

陸遜是少有的文能安邦、武可定國的全才。

相比較之下，呂蒙與周瑜長於軍事而短於政治，魯肅則長於民政而短於軍事，都不及陸遜全面。

顧雍死後，陸遜接任丞相，完成了由「出將」到「入相」的角色轉換，成為孫權最重要的助手。

當時，凡是吳蜀兩國關係的處理，孫權都徵詢陸遜的意見，還刻了自己的玉璽，放在陸遜身邊，讓他方便處理兩國之間來往的信件。君臣間相互信任到如此程度，在中國歷史上是少見的。

但帝王的信任從來都是要打問號的。

陸遜擔任宰相的時候，太子孫和與魯王孫霸為了爭奪太子之位斗得厲害，陸遜站在太子這一邊，多次向孫權建議黜降魯王之諫，引起了孫權的懷疑。

孫權相繼流放陸遜的外甥顧譚、顧承、姚信，又找茬殺掉了親近陸遜的太子太傅吾粲，更是「累遣中使責讓遜」，使陸遜「憤恚致卒」。

陸遜不得善終，是陸遜個人的悲劇，也是孫吳政權的悲劇。

一代名將，落了個如此下場，可悲可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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