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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具有一種誠實的品質

文丨李蕾

我喜歡朗讀，因為聲音具有一種誠實的品質，它不戴面具。

在沒有看到歡喜之前，我給她寫了一首詩，《致歡喜》。後來看到一本書，北島選編，《給孩子的詩》。是本好書，我把詩的題目改成了《寫給孩子》。

歡喜兩個多月大，我參加了一個朗誦活動，那天月亮尚未升起，我襯衫雪白，靴子漆黑，一開口就臉紅了。說過那麼多話，見過那麼多人，這一次，我是媽媽星來的人，來給女兒讀一首詩，還是緊張。

曾經還是女少年，我一緊張就眼白變藍，握緊大拇指。那時候我想見的詩人有三個：北島、顧城和海子。這個晚上，北島就坐在我對面，我先祝福他健康。

聽完朗讀，北島說：寫得太長了。

就是這首寫得太長的詩，我讀給你們聽了。

要感謝一個叫鶇鳥的朋友，還有「讀首詩再睡覺」的主編流馬，他們教我怎樣把這首詩改得更好。有過三次，我鄭重地坐下來，想要修改它，最終還是放棄了。

那些跌跌撞撞的句子，泥沙俱下，不怎麼懂得溫柔。心裡卻有一種好，想要一股腦都給別人的好。像一朵花，因為有了太多的芳香，忍不住要香起來。

那就不改了。你們看到的，聽到的，不是最好的，卻是我寫它時最真實的模樣。

幾天前，又一次見到北島老師，他還記得我的詩。

他說：有些句子很漂亮，還是要修改一下。

我說我又不想當詩人。

他認真地看著我，聲音更輕了：為什麼不呢？你可以是一個很好的詩人。

我學會了微微笑，年輕的時候，我想要當詩人，想要和詩人談戀愛，都沒能成真，這是多麼幸運的事情。

我不會再給別人寫詩了，我要和你們一起讀詩。

所有媽媽星來的人，愛上了地球上的孩子。

這件小事本身，就是一首誠實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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