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腦洞大開的音樂節，摩登天空冒險的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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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水河谷音樂季」，可以說是一個腦洞大開的音樂節了。

上周結束的「赤水河谷音樂季」創造了中國音樂節歷史上的兩大奇觀，一大奇觀是首創了跨站點跨地域舞台同時上演，三個舞台分別位於赤水遊客中心、桫欏自然保護區和土城古鎮，最遠的兩個舞台相距超過70公里；另一大奇觀是崔健首次個人電子音樂會演出，在11月4日壓軸上演的穿越「春之祭」聲音影像現場引發大面積退場，雖然主辦方特別安排了5.1聲道大型環繞音響，崔健的自我革新和呈現的藝術水準都值得稱道，但如潮的退場人流也是「搖滾教父」這麼多年所沒有經歷過的。

老崔的第一次個人電子音樂演出。

「赤水河谷音樂季」不僅僅是音樂節，雖然都是摩登天空出品，但和已經運行8年的草莓音樂節有非常明顯的區別。兩大奇觀很難用對錯去定性，但這的確是一次「開腦洞」的音樂現場嘗試，尤其把各種藝術活動融入到音樂現場也堪稱對當下已經很難有亮點的音樂節的一次提升。

著調君獨家專訪本次音樂季的總策劃胡嵬和藝術總監張曉舟，得知原本腦洞開得更大，本來準備在赤水河160公里景區公路沿線做7站，相當於7場音樂節同時上演，後來因為一些不確定因素縮減到3站。而張曉舟原本的設想就是把已經程式化的音樂節拉長拉伸，就像崔健的電子化以及「流浪到赤水」等一系列藝術活動，把音樂節做成「拉麵館」。

采寫 | 老丁

供圖 | PH7攝影團隊

崔健的自我革新

「感謝留下來的人和我一起穿越，

先走的人都是沒有穿越成功的」

「搖滾教父」在音樂節現場玩電子樂，本還是值得期待的，崔健這幾年的現場也顯得「很套路」，諸如在唱到《超越那一天》招呼女歌迷上台一起跳舞，這樣的做法也玩了十幾年了，所以換一種玩法也許會更新鮮。並且坦白講，本次在「赤水河谷音樂季」上演的穿越「春之祭」聲音影像現場藝術性和思想性都是頂級，但是明顯尷尬的是，大多數到場觀眾還是沖著《一無所有》去的，所以當DJ崔健開始現場發問「心大還是自然大」、「音樂先於舞蹈還是舞蹈先於音樂」、「親人被自然災害奪走生命和人類毀壞自然哪個更心痛」的時候，本來準備合唱《一無所有》的觀眾開始退場，演到最後崔健在舞台上直言：「感謝留下來的人和我一起穿越，先走的人都是沒有穿越成功的。」

對於這次演出，崔健和團隊半夜三更去消夜時還展開了批評和自我批評。

關於本次的「電子崔健」，張曉舟說十幾年前崔健就開始沉迷於電子了，他偶爾會在酒吧即興玩一玩電子，但從未正式登台做電子音樂演出，2014年為北京現代舞團的《十月春之祭》做配樂給了崔健一個契機。幾個月前一起去BLUENOTE看DJ KRUSH的時候，他萌發了「電子崔健」的衝動，後來有了「赤水河谷音樂季」這個契機，一慫恿，就水到渠成了。至於演出的形式和內容，張曉舟透露崔健為了保全作品的完整性和純粹性，不加說唱，不加自己的搖滾金曲作為採樣，不加樂手，也不彈吉他(只吹小號)，一個人演(和VJ大象一起登台)。因國內音樂節的程序問題，準備時間以及尺度上都難免左右掣肘，能儘力去做好的首先是製作，也基本成功呈現了，比如崔健用了狗叫的採樣，結果兩排特警不約而同地一齊轉身向後看——這就是5.1環繞音響乾的好事。張曉舟說觀眾走掉了不少，確實可惜了如此用心的製作。

這樣的嘗試雖冒著不小的風險，但對崔健個人來說是很大的革新。

觀眾想要聽崔健唱歌，得不到滿足就退場，張曉舟說這都是預料得到的，畢竟赤水河畔不是國家大劇院，「崔健演完後笑說『沒人扔礦泉水瓶』，這心態挺好。半夜三更消夜，崔健和團隊以及朋友們也展開了批評和自我批評，崔健還沒能很好處理音樂、話語、文字和影像之間的複雜關係，假如光聽音樂，這部作品是完整的豐滿的，但在和視覺的結合與互動上還有很多問題，對崔健來說視覺還是一個有待深入的陌生領域」。對於崔健的這次自我革新，張曉舟回憶說張曼玉演北京草莓之前幾天，崔健跟她說：「別人問我你怎麼拍電影了，我就說因為張曼玉都搞搖滾了」。所以對於這次崔健的穿越，作為藝術總監的張曉舟還是很肯定的：「赤水這個時空體驗是獨一無二的，假如你不去嘗試，那永遠發現不了自己的問題，回回重複滿分的規定動作，不如嘗試一次全新的自由動作，哪怕冒著低分的危險」。

當地的苗族音樂演出也出現在音樂節上。

流浪到赤水

開各種「玩笑」

把音樂節做成拉麵館

本次「赤水河谷音樂季」的一大主題就是「流浪」，而在張曉舟看來，把音樂節做成拉麵館，「流浪」就是這根拉麵。從地理層面，赤水河谷很長，音樂節戰線也就相應拉長了，相當於在北京天津廊坊同時辦音樂節；從時間的層面，赤水的歷史時空無比混搭錯雜，赤水河是傳統的紐帶，張曉舟堅稱在娛樂裡面可以放進一點點藝術，藝術就是提出各種問題，開各種玩笑，製造有趣的不和諧，例如在一個到處都是革命紀念碑的地方，把一個新媒體藝術裝置突兀地放在城中心的河谷，還有就是在明代的古鎮，吹著尺八和笛子自由走動即興演奏和錄音，這都是重新分割和打亂時空，即興地以個人化的方式測試和重塑風景。

新媒體藝術裝置「引力塔」。

張曉舟還認為「流浪」也包含了幾重反諷，對中產階層和青年亞文化來說，「流浪」是給「旅遊」披上一件文藝外衣，五條人在赤水四處賣唱，唱自己喜歡的K曲、落伍的流行歌，而旁邊有人在賣完全脫離時代的舊磁帶——這些都是恍如隔世的中國速度。張曉舟說這種「流浪」不是什麼行為藝術，就是一個不和諧的行為而已，例如看到指向主舞台的指示牌，五條人仁科用衣服把箭頭遮掉，只露出「主舞台」三個大字，開了體制化等級制的音樂產業一個小玩笑，因為第二天他們就搖身一變，上真正的舞台賺錢去了。

「流浪」帶有一些反諷意味，在一定程度上它只是一個不協調的現象而已。

對於外界關於這些「曲高和寡」的藝術活動和「流浪」概念的質疑，張曉舟說改做一個充分滿足當地「鄉親」品位的音樂節又會如何，砸更多的錢，請來更多大明星其實更容易，再修建一個「赤水古城」，排演一部《印象赤水》，大搞仿古真人秀，那顯然就會又有人罵太土了，「赤水河谷擁有夢幻的越野騎行路線，擁有壯觀的露營地帶(更不用說其壯麗多姿的自然風貌)，這種精準的規劃本身決定了地廣人稀的赤水未來的青春視野，這與嚴重老齡化的古鎮和老城區形成強烈反差，所以說赤水的時空跨度太大了。與其說是在音樂節融入了藝術，還不如說是借藝術提出了一些問題，如果說音樂節的口號『野心在召喚』是一種集體的荷爾蒙催情經濟，那麼藝術的主題『流浪到赤水』就是相對個人化的借題發揮」。

草莓音樂節之外，摩登天空有著不少新思路，但如何實施得更完美仍需更多努力。

摩登的定製

為以後的音樂節做更多探索

本次「赤水河谷音樂季」的總策劃胡嵬承認，本次跨地域跨站點的音樂表演，是作為主辦和製作方的摩登天空主動的提案，相較於草莓音樂節這樣已經成熟的城市音樂節，本次在赤水就是完成一個方案級的產品升級，「草莓是摩登的自有產品和價值取向，帶著曖昧的春天的氣息；赤水是一個非常明顯直接的定製訴求，並不是僅僅給客戶一個簡單的商標冠名，而是深讀了客戶的需求和核心訴求，又基於自身在音樂節上的優勢和能力，依託赤水獨特的地域性，安排了包括「流浪到赤水」藝術展演、驛站的講座、少數民族歌舞表演等，實現客戶價值的最大化」。

胡德夫和林廣財兩位酒風浩蕩台灣歌神的驛站講堂。

同時是摩登天空副總裁的胡嵬說，做這種定製的音樂節已經很有經驗，不但可以給地方政府和景區定製，還可以給品牌做營銷定製。對於商業元素會否影響到音樂活動的純粹性，胡嵬就說：「為什麼要排斥商業，任何一個行業都是因為有蒸蒸日上、有序可控的商業合作行為，才真正發展壯大起來的，一個沒有良好發展的商業來支撐的行業，是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產業的。音樂節和文藝表演，在良好的商業合作的支撐下，並不會受到商業的干擾，諸如我們為手機品牌做的音樂節表演內容並不會出現手機的元素，這次赤水河谷音樂季我們也沒有拒絕商業形式的合作，但是在舞台表演的時段不會有商業露出。」

左小祖咒和譚維維的合作。

胡嵬透露本次為了讓觀眾整體體驗到和城市音樂節完全不同的氣氛，包括在桫欏自然保護區秘林舞台的設計，特意讓舞台和觀眾融為一體，為此還犧牲了大場地，但是陣容一點都不弱，比如謝天笑、高虎的不插電演出都是難得一見的，這也是為以後在城市音樂節做探索的可能。

朴樹的演出帶來最熱烈的大合唱。

「說實在的，這些年音樂節整體的體驗上沒有太多新的觸點，通過小舞台讓音樂人回到最初，回味第一次彈琴感動自己，給最少的觀眾做最好的演出，那種興奮和成就感是不一樣的，回望自己走過的不一樣的路，激勵自己走得更堅決，也讓大家看到成熟的音樂人不一樣的一面，這些都是犧牲音樂節的營收為代價做的試驗」。胡嵬承認本次「赤水河谷音樂季」有不足，最大的困難在於時間上不是旅遊旺季，企划上的完整性和執行的因地制宜產生的差距，有一些在現場遇到的困難遠大於在企劃階段，多站點之間的觀眾和藝人的行動，都值得下一次去總結。

編輯：彭思敏

助理：林可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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