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旅義工旅行｜不懼人生風雨，終能遇見彩虹

原標題：慢旅義工旅行｜不懼人生風雨，終能遇見彩虹

8月，慢旅君接受蓮慈公益的邀約，到河南光山跟拍貧困學生走訪結對項目。這次河南活動一同前往的共有15名愛心人士，其中4名小朋友，回訪了已結對的106位孩子（其中9位孩子因為走訪時沒在家沒有回訪到），並新走訪了多戶家庭。

走訪回訪結束後，每組成員連夜把資料整理出來，經過組織成員商議決定，從新走訪的這十多戶家庭篩選出8戶，共13名孩子進行結對。值得高興的是，經過大家的努力，在短短一周時間內，這13名孩子成功找到了結對人。這不僅僅是蓮慈的幸運，更是孩子們的幸運。

湖北、河南、安徽三省的交界地光山，京九鐵路的途徑站，從地圖上看，是綠色丘陵環繞下一片淡黃色的平原。它隸屬於信陽，但卻靠近湖北麻城，方言既不像河南話，也不像湖北話。光山人說自己是江西人後裔，為躲避戰亂遷徙到這裡，因為這裡豐饒的水土而定居，一住就是數千年。

光山縣城西北八十里，有一座山，名浮光冊，又名浮弋山、弋陽山，《太平寰宇記》中所寫：「冊俯映長淮，每有光耀，因名光山」。浮光山盛產珉玉，此玉做成的棋子是宮廷貢品。

光山有文字可考的歷史三千餘年。它最早是周朝弦子的封地，春秋時為「弦國」，戰國時為楚國的地界，秦代歸九江郡管轄。「紫水弦山」是光山的雅稱，紫水指的是光山舊縣城東門外的紫水河，河邊有紫水塔，傳說始建明末，康熙三年由光山知縣王起岱復建，為鎮壓「海眼」抵禦洪水的風水塔。原塔可沿旋轉石階攀緣而上，眺望縣城風貌。

五胡亂華時期，光山為南北朝紛爭之地，北宋南渡，光山又是宋金交戰古戰場。民國時光山又是大別山革命根據地鄂豫皖蘇區首府，建國以來出過數十位將軍。鄧穎超祖居就在光山。光山民風彪悍，大概是由於地處戰略要地的緣故。

但是光山最有名氣的人還只有司馬光了。無所不在的司馬光，就像是光山的董事長，他的名字印在各行各業的招牌上：司馬光火車站，司馬光學校，司馬光賓館。可以想像，光山人是多以他為榮耀。

司馬光火車站和司馬光賓館

因智救落水兒童的軼事在中國家喻戶曉的孩子，長大後官至宰相，司馬光最大的功績是花了19年的時間為中國留下了第一本編年體史學巨著《資治通鑒》。這個男人有抱負，也很固執，他的政敵與對手，北宋歷史上另一重量級人物王安石，雖然恩怨一生，最終比鄰而居。

司馬光砸缸銅像

司馬家的故居就在司馬光賓館（看規模應當屬於縣立招待所的級別）一側，北宋末年被金人所毀，直到清乾隆15年才恢復原制。院子里有司馬光砸缸的銅雕，這些都是後人修建，唯有司馬井，算得上是宋時遺迹，司馬光出生的時候，曾用這口井的水洗過身體。

點圖片放大，可以看到V字手……

養粹亭

司馬光出生的時候，曾用這口井的水洗過身體。

司馬浴泉碑

司馬家看門的寵物獅，怎麼好像在生悶氣的表情

新區的市中心有一所購物廣場，是光山與外界保持著聯繫的證明，超市裡琳琅滿目的商品種類，與別的中小城市大同小異。

上圖｜光山縣城，紅色的操場叫做司馬光中學

然而鱗次櫛比的商品房空蕩蕩的，略顯冷清，田間鄉下觸目可見的，多是一老一少，青壯年都出外念書或打工了。

這個地方，和那些曾經驕傲、最終沒落的城池很相似，繁華皮相難掩骨子裡的孤獨。

風哥開車，帶著我和我們這一組的領隊艷弘姐，準備前往我們將要回訪和走訪的貧困家庭。今天預計有16戶家庭，任務艱巨。他們兩個都是土生土長的光山人，艷弘姐又是老師，對當地情況非常熟悉。雖然我從未參加類似的活動，但有她帶隊，好像吃了定心丸似的。

「天氣預報會有大暴雨噢。」

「如果大暴雨的話路面會泥濘打滑，這樣我們的進度就會拖延。」

他們在前面小聲交談著。我雖然帶好了雨披和雨傘，但是也在心中祈禱著，最好不要下雨，這樣拍攝會順利很多。

駛離繁榮的大街，慢慢駛入靜謐的鄉野。穿行在遼闊的稻田之間，到處是生機勃勃的景象，植物在肥沃的土地上茁壯生長著，青紗帳滿眼碧綠，遠處好似翡翠屏風山巒，就像畫在電影布景上一樣美。

忍不住由衷感嘆：光山真是個好地方。

美麗的田園風光，彷彿柔風拂面般的心情，使我幾乎忘卻此行的目的。

當汽車停在一排磚紅色的農家小院之下，我才從沉醉中清醒過來。志願者和小志願者把禮物從車上拿下來，沿著一條坑窪泥路，走到我們要走訪的第一戶人家門口，這時候，彷彿鮮艷的牆紙忽然剝落，躲在陰影下的另一個世界，逐漸露出斑駁灰敗的底色來。

我們要走訪的第一戶人家，是之前已經結對成功的。這一次回訪，看看孩子們過得好不好，還有那些需要幫助的地方。男主人七十多歲，枯瘦，木訥，見到我們很高興，不住點頭。這一家有三個小孩，哥哥讀高中，姐姐十六七歲，還有個弟弟，收到禮物的時候，雖然沒有像城裡的孩子把開心掛在臉上，但看得出來已經沒有那麼拘束了。艷弘姐是本地的老師，他們用方言交談，我在一旁聽得有些費勁，於是拿起相機開始拍攝。

上圖｜志願者給孩子們買的禮物，都是自己出錢，沒有動用結對愛心人士一分一厘。他們說，愛心人士的錢要留給最需要幫助的人。

按照事先收到的拍攝要求，需要拍攝很多居住環境的細節。這些照片的用途，是為了反映當事人的真實情況，杜絕弄虛作假的發生，將來與愛心人士結對的時候，使善款能夠最大程度上留給最需要的人。

上圖：在另一戶人家的廚房看到兩隻碗，碗底灰色的霉斑好像已經一星期了。衛生狀況不良幾乎是普遍現象，也是疾病和早逝的誘因。

他們的房子是紅磚老平房，磚裸露著，中間是堂屋，兩邊各有一小間。院子右側有間雞舍是愛心人士資助新蓋的，養著鴨子和幾頭白鵝，可以為這個一貧如洗的家庭增加一些收入。

我走進房間，迎面而來一股污濁之氣。昏暗的客廳里到處堆滿了雜物，桌子上厚厚的污垢，地上有煤灰，黏糊糊的泥土，甚至動物的糞便。

左邊的卧室凌亂無比，衣櫃門開著，衣服掉在了地上。床邊放著蜂窩煤爐，爐子上架著一鍋鹹菜毛豆，大概是他們的午餐。另一隻鐵鍋里黑色的食物，無法辨認。

右邊那一間光線很暗，我只看到一張床，床上掛著灰白的蚊帳。剛拍了幾張，忽然發現蚊帳里有個人影，死死盯著我，我嚇了一大跳。

「你好……我是來拍照的……」

直覺是個女人，但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仍然用毫無生機的眼神盯著我，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立刻退了出來。

後來才聽說，這是三個孩子的母親，患有精神疾病。

上圖｜在一戶人家的屋頂看見成片的仙人掌，無人照料卻長勢驚人。我想起這些沒人疼的孩子們，他們可不就是一棵棵無依無靠的仙人掌么？

第二戶人家也是回訪。女孩子正坐在門口吃面，看見志願者們，老遠就露出了笑容。雖然大人在床上病著，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桌上攤著作業本，字跡工整清晰，看得出女孩子很懂事，也很努力。

紅磚房，似乎是一種身份標記，把一些人和另一些人隔離開來。不遠處，就是政府和愛心人士籌資為他們蓋的新房子，水泥毛坯的外立面，還沒有來得及刷塗料，但看上去結實多了。

走的時候，女孩子把我們送到門口，還一直在揮手，我們走到院子外面，卻看到她手捂著眼睛，肩膀一聳一聳。

上圖｜女孩的衣柜上有一枚摺紙蝴蝶結，可見是個愛美的姑娘

她在哭？

艷弘姐馬上掉頭回去，摟著她在耳邊低語：「別哭啦……要不我今天不走了吧？你晚上做什麼吃……你給我們包餃子吃啊？好啊……我們很快會再來看你……你看你們新房子都蓋好了，這麼漂亮……下次來看你……」

艷弘姐那麼美，那麼溫柔，她長發飄飄的樣子刻在了腦海中。女孩漸漸停止抽泣，我卻有些鼻子發酸了。

走訪回訪是為了走進孩子心裡，與孩子心與心地交流。因為走訪多了，很多孩子與我們建立了友誼，開心地叫我們姐姐，孩子會跟我們交心，會跟我們講心裡話，會跟我們傾訴心中的煩惱，也會與我們分享喜悅。這都是長期堅持維繫起來的，這和大家一直以來的努力和堅持是分不開的。

中午到一戶農家，也是回訪的，女孩子和家人早早就在門口迎接我們。滿院子金黃色的老玉米棒，一隻淘氣的小狗，一隻高冷的奶貓，另這個農家小院充滿溫暖的氣氛。

我們事先買好食材，各組選擇一戶回訪孩子家庭，在孩子家與孩子們一起動手做飯，跟孩子們吃飯聊天。雖然買了很多食材，但當天大家都沒有做很多，有幾個組還特地買了很多熟食給孩子家，希望這些食材能讓孩子多吃點。光山的挂面特別有名，入口細柔順滑。孩子的奶奶田裡就地摘了幾樣蔬菜，其中有一種野菜我還沒有見過，他們叫做馬齒莧，焯水涼拌，吃起來像是觀音菜。志願者們燒火的燒火，切墩的切墩，一桌人像家人坐在一起，簡簡單單吃了一頓中飯。

上圖｜叫做馬齒莧的野菜，吃起來和觀音菜很像

活潑開朗的女孩子，還唱歌給我們聽，可以看出她是發自內心珍惜眼前時刻。

她們家後面，有一片蓮塘，幾個小志願者早就手拉手去玩兒了，摘來嬌艷的蓮花，嬌嫩的蓮蓬，遞到我的手上。剝一顆蓮子放到嘴裡，訝異舌尖前所未有的清甜，一絲絲苦澀都沒有，甜得像蜜一樣。

上圖｜天真可愛的小志願者，愛笑、活潑

只有最清澈的水質，才能養出這麼甜的蓮子。依舊感嘆著，光山果然是好地方。

回訪那天我們結對的其中一個孩子父母剛去世不久，家裡正在辦喪事，家裡親人就只有姑姑一人從外鄉趕來參加喪禮，姑姑對孩子的情況不是很了解。孩子剛失去雙親，站在家門口看著很無助。

跟姑姑聊天才知道孩子還有兩個個舅舅，還沒趕回來，問及誰來養孩子，姑姑閃爍其詞，沒有給我們一個正面回答，目前孩子暫時跟姑姑住在一起。

當我們跟孩子聊天的時候，孩子慢慢放下戒備，敞開心扉，孩子哭著跟我們說，他很想念自己的爸爸媽媽，希望他們陪著他。我們只能抱著他給他安慰，孩子還小，很多事還不懂，希望孩子能夠走出失去親人的傷痛中來。

後來我們得到消息，孩子的一個舅舅願意接管這個孩子。這個舅舅沒有結婚，今年60多歲，是一位五保戶，住在街上，這樣孩子上學也方便很多，孩子也有了照顧，孩子的其他親戚都不願意接管孩子。

孩子的父親於2012年胃癌去世，自此後，母親外出打工就沒回來過，一年一個電話，基本斷了聯繫。哥哥由於家庭困難20多歲時輟學外出打工，現在一年回家一趟，所賺的錢也僅夠自己開銷，沒有能力幫家庭再解決問題，平日里家中就爺爺奶奶和孩子相依為命。

爺爺今年63歲了，平時給別人打零工，收入微薄，無法支撐起整個家庭的開銷。奶奶今年66歲，身體一般，檢查出來腦血管不太好，經常頭暈，身體疼，沒什麼勞動力，平日種田，也僅夠家庭所用。

孩子看到我們來很激動，跟我們聊天聊得很開心，她一直記得我們，很親熱地叫姐姐，跟我們講著最近發生的事情。雖然家裡情況不好，但孩子的內心一直都是很陽光很開朗的，看我們離去，孩子忍不住流淚了，捨不得我們離去......

我印象特別深，有一個女孩，小學五年級吧。孩子很懂事，自從爸爸去世後就寄養在姥爺家，由姥爺姥姥撫養，媽媽在外拾廢品，從來不寄錢回家，會打電話過問孩子生活，但就是不回家。

家裡沒有什麼勞動力，也沒有什麼經濟來源，我們去看的時候孩子還有點怕生，有點內向。但問她什麼都會很禮貌的回答。

我們去的時候女孩思念父母正在哭，家人勸了又勸，女孩儘力忍住洶湧的眼淚。志願者離開的時候，我因為拍照落在最後面，聽見身後響起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哭聲，令人百爪撓心。我沒有敢回頭去看，因為同情的目光，有時候也會傷人的。

有那麼一會我想關掉相機，揉一揉酸脹的手臂。這一天總共拍攝了一千六百張照片，大拇指都磨出了水泡。走過十幾個國家，拍過幾萬張照片，數千副面孔，從來都是興緻勃勃，今天第一次覺得這麼疲憊。我用鏡頭捕捉美好的事物，美麗的風景，快樂的笑臉，即使在尼泊爾平民窟，我也有辦法讓孩子們自然而然笑起來。

我問自己，假如目擊一頭獅子正在吃掉一頭羚羊，攝影師應當是放下相機救助，還是舉起相機拍攝？

這樣的爭論質疑，在攝影界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不知不覺傍晚了，還有最後一戶人家。天空也像是在落淚似的，下起了淅瀝小雨。今天不是本來有大暴雨嗎？是我的祈禱被聽見了嗎？還是特意想照顧我們拍攝，一直艷陽高照，到現在才想起來下雨呢？

太陽還掛在天上，小雨時有時無。等我拍完出來，收了相機，期望設備不要受潮了，忽然有人指著天空驚嘆道：「快看！彩虹！」

真的，像一道拱橋似的彩虹，掛在天上，像是在鼓勵我們一天的奔波。

好美！好美！好美！

像收到菩薩的點化，心中的沉重哀傷，忽然間神奇地一掃而光，也不知怎麼就釋然了。

一個攝影師應該是無我的。他以鏡頭為眼，不帶情緒也不該干涉眼前發生的一切。既然攝影是職責所在，我應當隨時謹記初心，誠實記錄，恪盡職守，因為我拍下的這些照片，有可能成為他們與家人的第一張或最後一張照片。假如這些照片，使他們獲得幫助，給他們帶來一絲轉機和希望，那麼我們今天的所有努力都沒有白費。

上圖｜即將結束一整天的走訪，每個人臉上都寫著疲憊。特別要感謝艷弘姐和她的先生李剛，以及風哥，他們三個本地人把我們照顧的很好

光山之行寫到的尾聲，我只想客觀地寫出看到的、聽到的一切，不夾雜評價與想像。儘管如此，由於我們缺乏上帝的視角，看到聽到的也未必就是客觀的。就算我以不帶感情的筆觸，也寫不盡天下所有因果，寫不盡這些苦難人生的命運。

有人會說：一篇文章，改變不了什麼。

一個人的力量很小，一群人的力量很大。當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未來，一定是可以改變的。希望孩子們能走出創傷，有更多的快樂，能夠更自信地面對人生。

上圖｜政府幫助他們蓋的新房子，雖然家徒四壁，仍象徵一個全新的希望

備註：為保護結對孩子的隱私，所有當事人不出現正臉照片，視頻打馬賽克處理。

關於蓮慈公益

一個由80、90後組成的不掛靠政府及企業的非盈利性民間草根組織，從2013年開始，在浙江淳安、河南光山等地，通過走訪貧困家庭，實地拍攝真實情況，幫助他們和愛心人士結對，為他們的學業和生活提供物質幫助和精神支持。

每一位孩子都有不公開的個人檔案，保護孩子個人隱私的同時保障結對愛心人士的利益；每月定期與孩子溝通，每年回訪，關注孩子心靈成長。每一分善款公開透明，確保花在孩子身上。

到今天蓮慈公益已有180位愛心人士參與進來，成功結對175位孩子。如果你也想為這些孩子做些什麼，請與蓮慈公益聯繫：

◆ 微信號：lotuscharity

◆ 電話：15868856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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