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得水》：可以諷刺教育，不得醜化老師

（本文由Dreamers電影評論授權作者唐鈺原創）

開心麻花上過春晚，拍過電影，名氣越來越大。

觀看電影《驢得水》，我就是沖著開心麻花的名氣去的。

說實在的，我不太喜歡《驢得水》這部電影。開心麻花團隊去年上映了一部《夏洛特煩惱》，由沈騰、馬俐主演，感覺效果還不錯，而且票房收入十多億，賺了錢，也賺了口碑。《驢得水》的演員陣容換了，都是一些我不熟悉的面孔，演技也算不錯，但我總覺得題材主題不太好。中國的教育確實詬病太多，你可以諷刺教育，不能醜化教師。

《驢得水》講述的故事背景是民國時期，據我所知，民國的教育也不是電影中表現的那樣一無是處，醜陋不堪，民國時期的教育也有許多成果的地方，至少也培養出了那麼多的大師。

「講個笑話，你可別哭」，這是電影《驢得水》的宣傳廣告。這是一部喜劇片，但很多地方都戳中了觀眾的淚點。至少在近兩個小時的觀影中，我自始至終沒有笑出來。

電影講述的是幾個老師，孫校長、張一曼、裴魁山、周鐵男，懷揣教育夢，到偏遠的小山村開辦了一所僅有幾名學生的小學校，學校待遇差，生活慘淡，而且缺水，生活用水全靠一頭毛驢到二十多里遠的地方去拉。為了維持學校的運轉，這頭驢也以「呂得水」的名義冒領空餉。

沒事的時候，幾個老師其樂融融，一天天喊著「團結、奮鬥、樂觀」的口號，然而，一封電報打破了這裡的寧靜---教育部特派員要來調查呂得水老師的情況。

為了應付特派員的調查，他們找來銅匠冒充呂得水老師。

僅懂幾句外語的張一曼對特派員說了一句「Good by」，特派員居然回了一句「Goodmorning」，神一樣的對白，瞬間使這位深入基層考察英語老師教學的特派員原形畢露了。原來，這也是一個貪污腐敗、不學無術的傢伙。尤其是當銅匠「聲情並茂」地用蒙古語朗誦了一首民歌，竟被張一曼說成是一段莎士比亞的經典詩劇以後，竟贏得了特派員的陣陣喝彩。在這裡，彷彿看到的是巴爾扎克的《人間喜劇》，彷彿看到的是果戈理的《欽差大臣》。

作為權力象徵的特派員，把美國慈善家捐助的十萬元變成了三萬元發放下來不說，在明知道呂得水是冒牌貨之後，還強行圓謊，甚至用槍杆子來鎮壓知識分子，把國民政府的臉打得啪啪作響。

影片最醜化教師形象的是張一曼，她來到偏遠的山區不過是為了享受自由與快活。她愛美，穿著緊身旗袍，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她天性浪漫，會一邊剝大蒜一邊唱著情歌，然後蒜皮向空中一撒紛紛揚揚 像雪花。她用唱片機聽歌，房間里貼滿了海報，看上去時尚而又新潮。

然而她又是一個放蕩的女人，她與裴魁山有一腿，我以為他們是真心相愛，裴魁山對她也是一往情深，還信誓旦旦要娶她。可為了讓銅匠幫他們矇混過關，她竟主動以身相許來「睡服」她。裴魁山後來指著鼻子罵她是婊子是公共廁所，銅匠後來翻臉無情要扇她耳光絞掉她的頭髮，最後她瘋了，並開槍自殺。

對於張一曼的死，我倒沒有一絲同情。她是一個悲劇，但悲劇的根源還在於她自己。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不會贏得別人尊重，更不應該把她也塑造成一個教師形象，這是對整個教師群體的侮辱。

「有教無類」，知識可以改變命運，也可以改變人的性格。小銅匠在影片中也是一個小丑的角色，他最初無知愚昧，質樸憨厚，在張一曼的性啟蒙下，在校長女兒孫佳的輔導下，漸漸有了知識，懂得了尊嚴，然而卻變得貪婪和瘋狂。他為了泄私憤，竟然從精神上折磨張一曼，甚至往死里整。有了知識反而讓他沒了人性，看來，有知識的壞人比普通的惡人更加可恨。

因愛生恨的裴魁山，他的道德觀念無法接受張一曼的放蕩墮落。兩個月後，身著貂絨的裴魁山，對自己曾經愛慕的張一曼只有鄙夷輕視，他開始變得貪財勢利，並與惡人沆瀣一氣。

另一個男性角色周鐵男，他脾氣火爆，口無遮攔，對小人得勢咬牙切齒，幾次都差點兒把騙局戳穿，表現出令人敬佩的骨氣和勇氣。但當射出的一顆子彈擦著頭皮飛過，他嚇得跪地求饒，他的正直也瞬間被扭曲了。

孫校長是知識分子的典型代表，最後他卻被迫親手剪掉曾與他友好共事歡樂共舞的張一曼的頭髮，而且動不動就跪在地上求饒。即便這樣，他也被五花大綁進驢棚，甚至連自己的女兒也要被迫嫁給銅匠。孫校長的失敗，充分表現出知識在暴力面前的無助。

教育部門瞎搞教育，知識分子丟了道德底線，女人成了利益的犧牲品，《驢得水》講述的是一個荒誕不經的故事，這種黑色幽默實在讓人笑不出來，而且一直悲涼到骨子裡。

影片把故事背景設置為民國時期，把有污點的教師形象和貪腐的官員規划到舊的社會舊的時代，尤其結尾還特意交代孫校長的女兒孫佳離開學校後去了延安，估計這樣才僥倖過了電影局審查這一關。

電影題材非常敏感，幾個鄉村小學老師冒名騙取公餉，居然能在我們的社會中找到這樣的人物原型，堪稱魔幻現實主義的傑作。我就納悶了，幹嘛不把故事背景放到政府部門去，偏偏要來醜化一下為人師表的這些小人物。

我一直在琢磨片名的含義，故事發生在一個缺水的山村，要走二十多里山路才能打到水。驢得水才能活，影片中的幾個男人都是驢，呆驢、蠢驢、笨驢、貪婪的驢。至於水，那是指女人，水性楊花的代名詞。

可以諷刺教育，但不得醜化老師。師道尊嚴，突然間在影片中變成了跳樑小丑。一個個應該受到尊重的老師，變成了被戲謔被嘲弄的對象，我的心裡感到莫名的悲哀。如今，教師假日AA制聚餐被通報，教師在路邊攤買菜受批評，地方政府竟敢隨意剋扣教師工資，如果教師真的成了弱勢群體，那是一個時代一個社會的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