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是一種候鳥，遷徙是一種快樂

茜茜公主

從大望路擁擠的地鐵里擠出來，從地鐵通道直接進到金地中心的地下一層，寬敞明亮的商城、迎面而來的是多樂之日的麵包香氣。心情頓時輕鬆了。

然後，看到一對情侶，手裡拿著大包小包的物品，顯然是採購了特產和禮物，準備不久之後回家鄉過年的。儘管物品不輕而且體積有些大，兩個人拿得有些吃力，表情卻是輕鬆而快樂的。

我想，他們返鄉的車票，一定已經買到了。

心情忽然受了這對情侶的感染，感受到他們的快樂，甚至覺得生活的本質，不就在這一年一度的歸家之中！

每年的春運，多達十幾億人次的往返，是一次中國人的大遷徙。我們當然也參與其中。如果春節我們不去山東探望父母，那必定是父母大駕煩勞，來到我們身邊。

有人說，春運這樣的大遷徙，是中國獨有的。

其實並不然。只是我們人太多而已。

德國人年度最大的假日是聖誕節。平安夜如我們的除夕，也是全家團圓、全家去教堂祈禱的日子。

這年聖誕假期回國。恰號24日的機票最是優惠。一早搭火車去法蘭克福機場。發現火車人滿為患，是我從沒有見過的情景！對面的一對德國老夫妻比較熱情，和我聊天。才知道他們從南邊的慕尼黑去北部的漢諾威，是去那裡的兒子家。一年未見了，聖誕節去看看兒子。這一車如此多的人，也大多是假期回家團圓的。

德國的火車站，都寫著大大的DB。德國鐵路公司的標誌「DB」，最早應該是Die Bahn的縮寫，如今似乎也是Deutsche Bahn（德國鐵路）的縮寫。瞧這火車頭上也不例外。德國人把火車叫Der Zug（「陽性的」火車），把道路（鐵路）叫Die Bahn（「陰性的」鐵路）。陰陽搭配火車才能跑起來。這也是很符合我們東方哲理的。

德國高鐵，曾經是德國人的驕傲。這火車頭的樣子，我們現在一點也不陌生了。是的，這真是值得驕傲的。我們也有了高鐵，而且比德國的高鐵跑得更快，更舒適。上大學時，曾經需要60小時才能到的家鄉新疆哈密，如今只需20多小時。而去濟南的公公婆婆家，過去要一夜車程，如今卻只需要不到兩個小時。

儘管對高鐵你不再「稀罕」，倘若你去歐洲、去德國旅行，我依然建議你坐一次德國的火車。坐在火車上，看到的風景是不一樣的。而且，坐在火車上，比任何一種交通工具更容易讓你和鄰座的朋友攀談起來，你會有一種，觸摸到這裡的真實生活的感覺。你也會有一種，遷徙的快樂。

是的，旅行的快樂，也是是因為我們內心深處對遷徙的渴望。遷徙，亘古未變。人們從不吝嗇把一年辛苦賺的錢、省的錢，大把地扔在遷徙的路上。

對於那些旁觀著、不曾參與到某種遷徙中的人而言，他人周而復始的往返，有時是一種「辛苦」或者「負擔」。就如我們聽說那些必須逆流而上3000公里去產卵的鮭魚、萬里追趕夏季的候鳥，我們只看到他們的辛苦，卻體會不到他們的快樂。

快樂著的，是每年辛苦遷徙、不論是搭車還是徒步都一定要回家過年的人們。

累並快樂著。年後重新啟程。

我忽然悟道，其實人類也是一種候鳥。

即使一生守著故土的人們，我猜想，他們內心也是充滿了遷徙的夢想的。

而行走到遠至德國的我，幾年之後的歸來，也是隨了這候鳥的本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