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持一把尚方寶劍，二品袁崇煥為何殺得了一品毛文龍？

袁崇煥和毛文龍均為明末風雲人物，大名鼎鼎。崇禎二年（1629年）六月，袁崇煥在羅列出十二項罪名後，用尚方寶劍處死了毛文龍。當時，袁崇煥為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官銜二品；毛文龍為左都督平遼總兵官，官銜一品。

關於毛文龍之死，因史料雜亂而矛盾，數百年來已成為懸案。力挺袁崇煥的，說毛文龍為非作歹，罪有應得；同情毛文龍的，說袁崇煥通敵賣國，獻媚滿清。然而，真相只有一個，早已在歷史的長河中被沖走。筆者無意評判孰對孰錯，只在意袁崇煥為何要殺毛文龍，而當時毛文龍手中也有一把尚方寶劍。

毛文龍生於萬曆四年（1576年），比袁崇煥年長八歲，年齡上有一定代溝。毛文龍年輕時是個無業游民，他能夠在行伍嶄露頭角，主要靠的是親友的推薦和提攜；袁崇煥自幼讀書，文化層次較高，且中過進士，是費了不少心血從基層縣官一步步幹上來的。從這方面看，科班出身的袁崇煥是瞧不起毛文龍的。

在性格方面，袁崇煥和毛文龍均是性情剛烈之人，但他們不是一類人。袁崇煥自視甚高，剛愎自用，性情暴躁，目中無人，對瞧不上的人有抵觸情緒，為此還經常動怒發脾氣；毛文龍驕橫抱怨，飛揚跋扈，說一不二，獨斷專行，自以為佔據一方寶地，天高皇帝遠，習慣於自由自在，不願意受到約束。這倆人湊一塊，非打起來不可。當然，二人也有共同之處，即好大喜功，口出狂言。

毛文龍的狂，在於他佔據了皮島，成為牽制清軍的重要力量。毛文龍也確實立了不少戰功，勢力也越來越大。天啟三年（1623年）二月，明熹宗賜毛文龍尚方寶劍，准許他便宜行事。同年，他上書兵部，揚言若得百萬軍餉，兩年便可滅掉滿奴，隨後又表示，兩年內不滅掉滿奴，平定遼東，甘受欺君之罪。事實上，他不修兵器，不練士兵，消極戰事卻連連報功，虛報了十八次大捷。

此時的袁崇煥任職兵部，毛文龍那一套沒能瞞過他。為了掌握第一手資料，袁崇煥曾單人獨騎出關巡視形勢，回來後也發出了狂言，給我軍馬錢穀，我一人足可守住山海關。此後，袁崇煥職位也不斷提升，後擔任遼東巡撫。崇禎元年（1628年）四月，袁崇煥任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督師薊遼，不禁慷慨陳詞，計劃以五年時間恢復遼東，得到了崇禎皇帝所賜的尚方寶劍，便宜行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袁崇煥的第一把火就準備燒給皮島的土皇帝毛文龍。毛文龍有一個缺點，即貪財，為此，他頻頻向崇禎皇帝哭窮，要求增加軍餉，調撥物資，而自己卻沒有任何有效的軍事行動。對於這一點，崇禎皇帝不滿，袁崇煥也很煩。「用則用之，不可用則處之」，這是袁崇煥對毛文龍的態度。袁崇煥走馬上任，便與毛文龍有了正式交往，兩把皇帝親賜的尚方寶劍湊到了一起。

進入遼東後，袁崇煥發現毛文龍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在袁崇煥看來，不殺毛文龍難以立威，難以整頓軍紀，五年平遼的豪言就會落空。為了殺一儆百，袁崇煥多次刁難毛文龍，提出很多讓毛文龍難以接受的條件，其中就包括收編毛文龍的軍隊、設置道廳行政機構。很明顯，袁崇煥想釜底抽薪，徹底架空毛文龍。毛文龍不甘就範，爭辯的火藥味十足，雙方矛盾不可避免，早就動了殺心的袁崇煥下令拿了毛文龍，用尚方寶劍將其就地正法。看似突然，其實早有準備。

關於尚方寶劍的威力，《明史·楊嗣昌傳》這樣說，「特旨命嗣昌督師，賜尚方劍，以便宜誅賞。……總兵不用命，立奪其帥印，簡一副將代之。監司、副將以下，悉以尚方劍從事」。《明史·楊鎬傳》也雲，「詔賜鎬尚方劍，得斬總兵以下官」。史料說得很明白，尚方寶劍只能斬總兵官以下的官吏，如總兵官不受約束，可持尚方寶劍奪了其帥印，削了其兵權，但不能傷其性命。

顯然，按照尚方寶劍的法力，袁崇煥是殺不得毛文龍的，除非崇禎皇帝另有殺毛文龍的詔書，或者袁崇煥矯詔。由於事發突然，毛文龍不知所措，腦袋一懵，沒有搞清楚事情來龍去脈，就糊裡糊塗地乖乖跪地請死。明人所寫的《東江客問》記載了當時的情形，「文龍跪地請死，正見其從容就義。……幸毛之自持一片忠赤，不以白刃而稍有動搖」，可見毛文龍是聽到了所謂「口諭」。

當時，毛文龍手裡也有一把尚方寶劍，他為什麼不拿出來護身呢？按明朝制度，聖旨有先有後，兩者衝突時以後者為準；以此類推，尚方寶劍也應有先後，毛文龍的尚方寶劍是前朝熹宗所賜，其效力遠不如今朝崇禎皇帝所賜的尚方寶劍，有拿出來的必要嗎？毛文龍就這麼死了，但袁崇煥未經許可擅殺總兵的把柄也握在了崇禎皇帝手中，見平遼的事情搞砸了，崇禎皇帝來了個秋後算賬。（劉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