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月娘連做個春夢都是步步算計
在中文裡,「春」的意象常常與男女之事相關,「懷春」,「春心」、「春夢」,在形形色色的春夢故事中,通常是男性為「某生」,女性為仙鬼,女性主動向「某生」投懷送抱。當然也有像《牡丹亭》中,杜麗娘的夢境一樣,
「忽見一生,年可弱冠,丰姿俊妍。……將奴摟抱去牡丹亭畔,芍藥蘭邊,共成雲雨之歡。」
春夢或旖旎、或繾綣,就連《金瓶梅》中西門大官人的春夢都是有情有愛,醒來令人悵然若失。
可是《金瓶梅》中另外一場夢就沒那麼美好了。下面就來看看吳月娘的夢境。吳月娘已出現就是一個舉止端莊的正房太太,雖然年紀並不大,但給人感覺就是莫名的老成。這樣的女子沒有令人想像的空間,你想不出她會有少女的情態、嫵媚的姿容,她似乎從沒年輕過,也從不曾向愛人撒嬌。
吳月娘是個情感生活很匱乏的女人,丈夫西門慶活著的時候,對她也算是敬愛有加,可是西門慶的愛情給了李瓶兒,身子給了潘金蓮、王六兒、李桂姐等等數不清的女人。書中提到西門慶在吳月娘房中歇宿的次數非常有限,明確的性描寫只有一次,是在吳月娘燒夜香被西門慶撞見之後,西門慶是心懷愧疚和吳月娘交歡的。整個過程中規中矩,遠不如和其他女人的活色生香。
當然,吳月娘本人大概也並不在意,只要自己大房地位不變,對家庭財產的掌控還在,一切都好說。甚至就算西門慶死了,自己更能當家作主,而且還可能因為守節以正房的身份受到朝廷的旌表。這樣看來,和其他婦人相比,吳月娘算是有德之人,只是這樣的德行是受利益驅使的,德行是被放在天平上當籌碼的,一切只為了做給旁人看。
在全書最後一回,吳月娘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夢。第一百回韓愛姐路遇二搗鬼普靜師幻度孝哥兒,時局混亂,金人南下,吳月娘帶著兒子孝哥,要去投奔任濟南府參將的親家雲理守,路上在永福寺投宿,做了一個夢:
夢中雲理守說自己新近沒了娘子,想要向吳月娘求親。
月娘聽了,心中大怒,罵道:「雲理守,誰知你人皮包著狗骨!我過世丈夫不曾把你輕待,如何一旦出此犬馬之言?」雲理守笑嘻嘻向前,把月娘摟住,求告說:「娘子,你自家中,如何走來我這裡做甚?自古上門買賣好做,不知怎的,一見你,魂靈都被你攝在身上。沒奈何,好歹完成了罷。」一面拿過酒來和月娘吃。月娘道:「你前邊叫我兄弟來,等我與他說句話。」雲理守笑道:「你兄弟和玳安兒小廝,已被我殺了。」即令左右:「取那件物事,與娘子看。」不一時,燈光下,血瀝瀝提了吳二舅、玳安兩顆頭來。唬的月娘面如土色,一面哭倒在地。被雲理守向前抱起:「娘子不須煩惱,你兄弟已死,你就與我為妻。我一個總兵官,也不玷辱了你。」
月娘自思道:「這賊漢將我兄弟家人害了命,我若不從,連我命也喪了。」乃回嗔作喜,說道:「你須依我,奴方與你做夫妻。」雲理守道:「不拘甚事,我都依。」月娘道:「你先與我孩兒完了房,我卻與你成婚。」雲理守道:「不打緊。」一面叫出雲小姐來,和孝哥兒推在一處,飲合巹杯,綰同心結,成其夫婦。然後扯月娘和他雲雨。這月娘卻拒阻不肯,被雲理守忿然大怒,罵道:「賤婦!你哄的我與你兒子成了婚姻,敢笑我殺不得你的孩兒?」向床頭提劍,隨手而落,血濺數步之遠。月娘見砍死孝哥兒,不覺大叫一聲。不想撒手驚覺,卻是南柯一夢。唬的渾身是汗,遍體生津。
這個夢真是跌宕曲折,夢醒之後,吳月娘方才大悟,自己的兒子唯有出家才能保得性命。不過這個夢裡的很多細節也很有意思。吳月娘一個貞潔婦人,為什麼會夢到如此尷尬的事情?被親家逼婚,除了言語調戲還動手動腳。而有那麼一瞬間,吳月娘的心思已經動搖了,「我若不從,連我命也喪了。」
之前咱們說,吳月娘的德行是放在了天平上當籌碼的,她原本情慾寡淡,就算對方是個美少年,也不會心動;而當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脅,貞潔道德也不是不能拋棄的。這樣的看似節烈,實則無情的女子,怎麼會讓人愛的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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