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歆藝：「女性，並不是要拎得起200斤的大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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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文/顧小喜

攝影/達生

現場採訪照

今年11月之前，「山一國際女性電影展」是什麼？但是11月之後，這個名字將會伴隨著中國影壇的發展繼續讓更多的人走進與傾聽。

作為國內首個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由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批複的國際女性電影展，「山一」這個名字源於「一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借禪意表壯志，從中也可以將這看作是其創始人楊婧女士的心意。

山一女性電影展創始人楊婧

然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作為第一屆大使的張歆藝並未因這「小」而輕視。從一開始積极參与，到作為評委熬夜跟進討論，甚至在知道閉幕紅毯沒太多藝人的時候，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不是埋怨，而是後悔：「早知道我就讓袁弘也來一起走了！」

在閉幕式的現場，「二姐」的話比主持人的話還多，真擔心她把主持人的話都說完了。這也是我頭回見到一位高挑美麗的女演員如此放得開，在台上可以坐著蹲著，怎麼著都行，無拘無束。

論壇交流現場

《電影》：這屆山一國際女性電影展的創投作品中，給你留下印象最深的是哪一部？

張歆藝：《熱帶雨林》非常好。

《電影》：好在哪裡？

張歆藝：那個孩子（導演胡詩云）寫了（劇本）六年，她自己就是個「鋼三代」，故事裡所有原型都是身邊的親人。她做導演闡述的時候，非常詳盡而且有力，有理有節有據，而且預算什麼，都很仔細地跟我們做了題報。我喜歡她身上那股勁。

《電影》：能描述下那股勁兒嗎？

張歆藝：那個勁就是我自信，就是我這個東西一定是個好東西，但是我並不是輕而易舉就弄出來的，是用了很多時間和心血，但我今天才完整的來這兒講。

現場採訪照

《電影》：很多人都會覺得第一屆電影展並沒有形成規模，資源也不夠多，你為什麼這麼全身心地參與進來？

張歆藝：正因為是第一屆，我們才應該幫助它。等它真的發展到一定規模你再來，肯定沒有第一屆珍貴。而且我發現這個電影展，實際上很有「野心」，這不是狂妄，是強烈地想要堅持下去的勇氣。而且這個電影節創始人，是個很愛電影的人，也有能力有方法把這個電影節做起來。

《電影》：楊婧女士也說過你很熱情。郭柯導演也說過，你二話不說就給《二十二》拿出一百萬，你也太好說話了吧？

張歆藝：我本就是個不盲從的人，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有的人選擇做一件事，可能認為大家都說對才是對，可事實未必如此。也許在大家蜂擁而至之時，你激流勇退看一看，會發現不同的風景。盲從之下的錯誤決定，很容易讓人失去自己最真實的東西。

你看這次打動我的《熱帶雨林》，導演說原來製片人做了600萬的預算，怕把我們嚇跑了改成了300萬，當時我心裡就在想，沒有人幫你就來找我啊。當時郭柯來找我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就等出發了，所以我當然要盡全力幫助《二十二》。機會永遠是留給準備好的人，就像「山一」，你必須讓他們知道有這個平台給大家機會，有我們在關注他們。

山一國際女性電影展新聞發布會現場嘉賓合影

《電影》：你做過錯誤的決定嗎？

張歆藝：當然有，但一些人生大事我的決定都是正確的。好好上大學，之後好好演戲，好好對待身邊珍視你的人。

《電影》：女性電影人相比男性一定會遇到更多的艱辛，你有體會嗎？

張歆藝：這些質疑在我看來都是微不足道的，就像有人會質疑女性能不能拎得起200斤的大榔頭，這個不重要。很多時候遇見同樣的問題，能扛下來的是女性，垮掉的反而是男性。不是說男性不如女性，我欣賞男性的雄性魅力以及做事的果決，但是女性那種雲淡風輕，反而能四兩撥千斤。

現場採訪照

《電影》：正是因為女性的敏感與細膩，很多時候女性電影人的作品會被貼上「矯情」的標籤。

張歆藝：這就是我自己在做導演的時候對自己的警示，我和自己說，我需要男性視角，需要流暢，要像我這個人一樣不矯情，在這個過程中不能擰巴，不要揪著一個事情不放，也不要揪著一個演員不放，如果他的能力真的只到那裡，你再同他糾結，就會把他弄得面目全非，既不是自己也不是別人，對誰都不好。

《電影》：很想知道你的第一部導演處女作《泡芙小姐》是怎樣的風格？

張歆藝：我很堅定自己要做的是一個輕鬆的東西，深刻也是相對的，我電影里特別深刻地對白和場景是留給有心人的。當然我也有妥協，一些橋段，是為年輕觀眾設置的，但完成它們的時候並不是潦草結束，會選用非常好的技術去支持。這個平衡很重要，我必須讓所有人都舒服。

現場採訪照

《電影》：「讓所有人都舒服」這件事做起來是很辛苦的！

張歆藝：當然！毫不避諱地說，在這個過程中，所有客觀條件和理性思考，都會消磨你對電影原本滿滿地熱愛，因為太累了！以前看到電影中某個長鏡頭很棒，我只會讚美，覺得拍它的人簡直是天才，但現在當我自己去完成一個長鏡頭，每天都想把地踹三個大窟窿（笑）。為了一個鏡頭，製片人說只有一周的預算，我可能需要在這周付出特別多地努力去排練，才能保證最後三天來完成銀幕上的那一分鐘。

《電影》：你在片場什麼樣？很焦躁？

張歆藝：整部戲的拍攝過程中，我沒有發過一次脾氣，也沒有對任何一個人有不好看的臉色不好聽的話語。盡量不要為難自己，很多人就是太為難自己了，根本達不到的狀態何必硬撐，換一條路換一種方法，其實挺好。根本就拿不到奧斯卡，何必逼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