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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要寫人文化學

作者按:社會對於科學及科研工作者這個群體,經常持有片面的刻板印象,為了消除這一種偏見,身為科研圈裡的人,就應該對身邊的人體現和傳遞科學的人文方面。本文重在從科學的一個分支——化學的角度,解釋給科學賦予人性化的好處和潛在影響。

半個月前,從我高中母校東北師大附中的微信公眾號得知,我校開設了一個論壇,以我們首任校長的名字命名:「元暉講壇」。陳元暉校長對我們這代附中學子來說大概有些陌生,對我而言有限的印象要數當年在教研室里看到的他的一言警句:「附中教師要做教育家,不要當教書匠。」如今乍一回想這席話,不免佩服老先生的高瞻遠矚。本人在高校從事化學專業的學習和工作已是六年有餘,即使是在著名的高等學府里,基礎科學也存在著與人文社會略有脫鉤的方面。

社會對於科學及科研工作者這個群體,經常持有刻板印象——以化學為例,在外人眼中,化學研究工作者就是一些受過高等教育,身穿白大褂,臉上缺少激情的奴才,做著對操作要求嚴密的無水無氧實驗——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搬磚的磚工」。很不幸的是,無論在科研圈內還是圈外,人們似乎習慣於這種偏見,很少有人回應或是挑戰這種片面的印象。科學的人文氣息常常受到忽視,或是沒有被良好地傳播。

(圖片來自網路。)

舉個例子說明一下。近些年我們在新聞媒體里看到的科學研究新發現,無論視頻還是文字報道,圖像資料大多數都是拍攝這樣一幅畫面:在實驗室里,一幫穿著白大褂的學生辛勤勞作著,教授則是會接受幾句簡單的採訪,講解這項工作的意義和靈感來源,然後匆匆了事。關於這些科研人員的個人事迹,以及這項課題進展過程中的波瀾起伏,通常鮮有描述。無獨有偶,這樣不全面的信息不僅僅存在於公眾視野內的新聞報道,就連我們學生時代上過的物理、化學、生物等基礎課程可能也是如此。在化學歷史學家Ralph E. Oesper(1886–1977)的TheHuman Side of Scientists一書中提到[1]:

現在的人們,每每提到歷史上偉大的科學家,也不過是假借他們名字之便,指代對應的理論、定律、反應、儀器、化合物的名稱而已。普遍來說,教師們對課本里的科學家個人,了解得已是甚少,又怎麼能指望學生們能收穫很多內容呢?

當然,Oesper並沒有忽略一個客觀事實:之所以要從科學課堂中剔除一部分歷史和人文元素,很多時候是因為隨著時代的發展,科學知識的內容呈爆炸式增長。相比於科學知識本身而言,歷史和人文話題顯得無足輕重,因此經常成為從課程中優先被「砍掉」的話題之一。對於學生和社會總體來說,這未免是一種損失,人們更習慣於只接受科學內容的主旨,然而這些具體內容並不是「科學」的唯一視角。

(圖片來自網路。)

事實上,如果能在化學的科普中加入化學發展史,更多地強調化學對人類社會的影響,我們或許可以從一個獨特的角度看待化學——它是一種人類活動。比如化學教育家和歷史學家Bernard Jaffe注意到了化學的人文部分的重要性,Jaffe在他的著作中有如下一段描述[5]:

與這一切舉世矚目的科學進步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是一篇更大的故事——一個關於科學人的故事。它記載著一群探險者,順著一個個定律的框架,探索種種現象發生的原因;它記載著一隊領袖,帶領著一場場智力革命,在實驗室里為真理而戰鬥著。在這個大故事裡,有意義、有光芒、有靈感、有生活。

當然,Jaffe把科學工作形容為英勇的事業,或許會導致人們在潛意識裡把這些科學活動局限於男性人群。科學是全人類的一個努力成果,這是準確的——組成「科學家」這一集合的人,來自於世界各地,包括各個種族、膚色、宗教、性別。與此同時,我們也要保留「事實正確」:歷史上有諸多社會因素,限制了部分女性和非歐洲裔種族的人參與到科學事業中的自由。因此很多化學史的撰寫會側重於歐裔男性的成就,包括現今的參考文獻書籍里,對做出了傑出科學貢獻的女性和其他未被充分代表的人群的事例的褒獎也不夠充分。從「人」的角度看科學,我們不難發現:科學成果並不是靠哪些特定的國家和文化來壟斷輸出的精神財富;化學的很多起源其實廣泛分布於中東、埃及和亞洲等地,它們雖然不是成型的化學知識體系,但化學原理的應用(比如釀酒、製造火藥等)體現著古代涉獵科學的人的智慧。

(圖片來自網路。)

在化學的科普工作中,展示真實的化學人文,也並非沒有疑慮。一種常見的顧慮就是,有些人會意識到,某些著名化學家並非如他們所想的那樣,他們也如同正常人一樣,並不能時時刻刻保持理性、不存先入之見、有邏輯、有條不紊、無私心。在一部分缺乏獨立思考能力的群眾看來,某些被人們長期敬仰的科學家們完全有可能「人設崩塌」,他們的成就或許也無法在後人心中獲得公正的評價。

但是筆者個人認為,我們可以用同樣的理由,來支持還原歷史真相給的決策。在我有限的教學經歷里,有些學生們從一學期最開始就認為自己根本不可能掌握某一門課的內容。他們的不自信通常根源於這樣一種錯覺:這些科學的創舉,對於他們這樣的「普通人」來說根本就是遙不可及;一個人如果想要在科學領域能有所成就,就必須要有出類拔萃的智力水平。

若是學生們也能客觀地認識這些化學界的偉人,也曾犯過錯誤,也像他們自己一樣既有優點也有缺點,那麼他們可能會勇敢地自信地嘗試一些idea,而不是沒等開始就放棄了。一個全面的歷史視角,應該涵蓋曾經出現過的謬誤、猜想、估計近似,以及人性的弱點。這樣能有助於學生們見證科研工作最真實的一面:我們不需要超群的智商才能搞科研,那些頂級的科學家當年也像我們一樣誤打誤撞反覆嘗試才發現的XXX現象,不過爾爾。

(圖片來自網路。)

現實中高估了科學家的能力和品質的,恐怕不止人生閱歷尚淺的學生們。我接觸過的國內的一撮教授和家長都認為,如果一個學生腦子很聰明,那麼他不去做科研就是白瞎了,若是自己的學生或孩子想棄科研從事其他領域,則會多家阻撓。大概也正因為如此,某些教授的「萬般皆下品,惟有科研高」的偏激思想才得以在其所在學院內部盛行;很多被高考改寫過命運的家長們,即使在如今高度多元化的社會中,也對學術和科研抱有一種盲目崇拜,並且在潛意識裡神化科研工作者。

智力因素和教育基礎固然重要,但熱忱、樂觀、刻苦努力和運氣也同樣不可或缺。一個完整的歷史記載不僅僅可以告訴大家,多少偉大的化學成果是由一個個能力平庸、訓練無素、邏輯不嚴謹的人發現出來的,而且這些成就是建立前人工作的基礎上的,它們依賴於其他科學家的理論和見解。當今社會大力提倡的團隊合作能力和溝通能力,在一個充滿人文因素的科研領域中又何嘗不重要呢。

(圖片來自網路。)

我創建這個公眾號的伊始就提到過,這裡會寫到很多自然科學和人文社會的關聯。之所以寫這個話題大概就是為了讓讀者們對我熟悉的領域——科學和科研工作者,有一個客觀合理的認知。如果我們科研的業內人員,能更普遍地給科學賦予人性化,那就有可能消除一些存留已久的偏見,讓科研這個被神化的陌生領域更接地氣。借用老校長的話,我們這些「磚工」也「不要當科研匠,要做科學家」,把我們這個看似枯燥晦澀難懂的科研,以真善美的形式輸出給廣大人民群眾。

參考資料

[1] Oesper, R. E. (1975).The Human Side of Scientists.University Publications, University of Cincinnati.

[2]Brown, J.(2011).African American women chemist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3] Patterson, G. D., & Rasmussen, S. C. (Eds.). (2013).Characters in Chemistry: A Celebration ofthe Humanity of Chemistry. American Chemical Society.

[4] Brush, S. G. (1974). Should the history of science berated X?.Science,183(4130), 1164-1172.

[5] Jaffe, B. (1955). Using the history of chemistry in ourteaching.J. Chem. Educ,32(4), 183.

[6] Fisher, M. (2013,October 15). The amazing history of the Nobel Prize, told in maps and charts(The Washington Post, Ed.). Retrieved November 22, 2017, from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news/worldviews/wp/2013/10/15/the-amazing-history-of-the-nobel-prize-told-in-maps-and-charts/?utm_term=.614775f71b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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