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直播」:青年亞文化向何處去?|文化縱橫
原標題:「全民直播」:青年亞文化向何處去?|文化縱橫
? 李其名 /上海交通大學媒體與設計學院
? 黃薛兵 /上海大學上海電影學院
[導讀]近年來,伴隨移動互聯網技術的普及和4G技術的成熟,網路直播受到越來越多青年網民的追捧,形成了「全民直播」的媒介奇觀,至今熱度不減。為了理解「全民直播」特殊的時代意義和青年人的網路文化實踐,文章從亞文化的視角切入,運用參與式觀察、在線民族志等方法,分析了新媒介背景下由「全民直播」引發的諸多青年亞文化癥候,並對「全民直播」的文化價值進行了深入反思。
2016年被稱為「中國直播元年」。一方面,隨著移動互聯網技術的飛速發展,以快手、映客、鬥魚、YY為代表的移動直播平台大量湧現。據不完全統計,2016年國內各種類型的直播APP有200多個,呈現出「井噴式」的發展態勢。另一方面,2016年網路直播用戶持續爆發。據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2017年1月22日發布的第39次《中國互聯網路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2016年中國網路直播用戶總人數達到3.44億,佔據整體網民數量的47.1%。其中在年齡分布上,直播用戶的主要集中於35歲以下的青年群體,所佔比重超過75%。隨著越來越多85後、95後的「網生代」青年加入網路直播的洪流,形成了一幅「全民直播」的壯觀景象。
毫無疑問,網路直播如今已經成為很多青年人的日常性活動,它的流行顛覆了青年群體間傳統的信息傳播和社交模式。在以網路和移動終端為基礎設施的各種層出不窮的交往手段和平台當中,青年群體在使用過程中不斷進行文化翻新,形成了與主導文化相異的各種亞文化現象。作為當代「網生代」青年的一種潮流認同和新的生活方式,網路直播背後實則隱藏著「網生代」青年的情感依託、價值訴求和審美心理,其興起的社會根源值得深思。因此,文章著眼於「全民直播」這一「熱」現象,納入「亞文化」的觀照視角,旨在理解和反思青年群體在新的媒介空間中的文化創造和實踐。
▍青年亞文化的新媒介空間
青年亞文化作為一種普遍而又獨特的文化現象,集中展示了青年群體的精神現狀和文化實踐,雖然帶有「顛覆」和「抵抗」主流文化的色彩,但並不構成對中心價值的對抗,尤其是在進入網路社會之後,青年亞文化更多的以「趣味」為主,是小群體式的「集體狂歡」和自我表達的領域,他們將眼光集中在娛樂消費、藝術消費、審美等領域,「娛樂心態」多於「抵抗心態」。就中國現代文化史來說,類似於20世紀50、60年代西方社會湧現的比較典型的青年亞文化現象並不突出。長期以來,我們的青年文化更多的還是以認同和追隨主流文化、精英文化的形式出現。中國真正的青年亞文化出現在公眾視野並得到大眾的理解和寬容,還是出現在20世紀80年代以來的改革開放之後。
隨著國門的打開,整個社會對外文化交流增多,當代西方亞文化的價值觀和行為方式對中國亞文化的發展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尤其是進入21世紀的今天,以互聯網為代表的新媒介的興起,為人類社會提供了歷史上最便捷、最自由、最富有創意的交流空間。青少年作為新媒介技術最初的實踐者和最積極的追捧者,他們以特殊的文化實踐活動塗抹著自己的青春歲月,以別樣的形式抒發著自己的喜怒哀樂,以另類的方式表達自我並參與當下的文化生產和消費,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多樣化青年亞文化類型。當前,隨著新媒介技術對青年日常生活的全面滲透,亞文化的種類、數量和規模出現了現象級的發展態勢,黑客、越獄族、極客、掘客、Cosplay、御宅族、網遊族、同人群、字幕組、拍客、微視頻、惡搞等形形色色的亞文化種類競相出現,層出不窮。
網路直播背後實則隱藏著「網生代」青年的情感依託、價值訴求和審美心理
對於青年亞文化群體來說,新媒介最重要的意義就在於它不僅為亞文化社群的身份建制提供了空間,而且也最大限度地激發了他們的文化創新能力。與現實世界中媒介產品有所不同的是,新媒介空間中的媒介產品是作為一種開放性文本而存在的,亞文化社群的成員可以根據自身對特定身份或事物的理解來建構自身的網上身份。青少年是社會中的邊緣群體,他們受制於「成人文化」而缺少獨立的話語權,因此,青少年階段尤其渴望掙脫成人世界的束縛而凸顯自我的存在。他們傾向於通過「顛覆」與「抵抗」主流文化來尋求身份歸屬和集體認同,而新媒介為這些在現實社會中受到壓制或者無法實現身份認同的青少年提供了「實現」的機會,他們通過技術賦權主動區隔成人世界的文化鉗制,尋求穩固的心理歸屬和身份認同。
新媒介為青少年構築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虛擬的情境為他們個性的張揚提供了展示和書寫的舞台。在這個虛擬世界中,憑藉對技術的嫻熟運用和超強的想像力,他們可以重新建構自己的身份與角色。網路世界的自由、開放、寬容打破了地域限制,在現實社會中受到限制的觀念、行為被他們移植到虛擬空間中,使其成為青年亞文化繁殖的土壤。在這個廣闊的空間中,青少年個體或群體積極利用新技術在網路世界進行著文化的創新與實踐,以特有的方式彰顯他們的心靈世界,催生出形態各異的亞文化形態。如今,新媒介不僅成為中國青少年亞文化生長的良田和傳播的利器,同時也成為青少年一代尋找志同道合的同伴、建構文化族群和部落的文化場域。
▍「全民直播」引發的青年亞文化癥候
作為2016年新媒體生態中一個極具話題性的媒介形態,「全民直播」整合了網路直播4.0時代的實時場景、移動便攜和互動社交三大屬性,憑藉「全民創作」和「跨平台傳播」的優勢,在短時間內集聚了大量的產業資本和用戶數量,形成了前所未有的與青少年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亞文化癥候。
1.以興趣為紐帶的「社群」文化
歸屬的需求、在心理上依戀某個重要他人或某一群體的需求是人類最基本的動機,而這種動機在青少年身上體現得尤為強烈。人的一生中沒有哪個時期會像青少年期那樣害怕孤獨,渴望被理解。青年期是與同伴建立親密關係的關鍵時期,而參與到文化中是滿足歸屬需求的一種方式。「社群」文化的形成,滿足了青少年尋求認同感和歸屬感的心理需求。網路直播之所以受到當代青少年的追捧,最重要的意義就在於在這裡他們能夠尋找到志同道合的「圈內人」,通過現代媒介技術將來自不同地方的「同道」中人集聚在一起,形成各個基於共同興趣的「社群」和「部落」,從而可以分享信息,交流情感,尋求身份歸屬,促進互助和認同。
「全民直播」整合了網路直播4.0時代的實時場景、移動便攜和互動社交三大屬性
如今,城市化和工業化的發展使得整個社會的流動性增強,也加劇了人與人之間的疏離感,特別是對於那些背井離鄉在城市打拚的流動青年來說,這種由於社會轉型帶來的人的無根性、剝離感更加突出,因此,重建主體性,尋找個體和群體身份的認同,對他們來說顯得更加迫切。而門檻不高的網路直播可以突破階層、收入、職業、國別、種族、性別等因素的樊籬,將各種趣味相投的人聯合起來,創造出一個個「新部落」和「社群」,不僅僅可以消除孤獨和促進人際交往,更重要的是青少年由「社群」文化中獲得共同的話題,分享共同的情感和趣味,並由此獲得同伴的認可與接納。「社群」里的人團結在主播周圍,擁有相對一致的價值觀、相對一致的喜好、相對一致的話題,人們可以在這裡獲得一種短暫性的身份認同感,填補了現實生活因身份迷失、個體的原子化、社群的瓦解導致的空虛。
2.獵奇與窺視心理下的情感宣洩
獵奇心與窺視欲作為人類一種普遍的心理現象,在「全民直播」的熱潮下得到了充分體現。如果說博客、微博、微信等社交媒體的出現開創了一個「人人做記者」的時代,那麼網路視頻直播的迅猛發展則是預示著一個「全民直播電視台」時代的來臨。打開各大直播平台,碎片化的日常生活、花樣翻新的才藝表演等,這些以往不為人知或鮮被放大的私密生活細節通過網路直播得到大量呈現,引發了海量用戶的圍觀和參與,不斷刺激著網民們的獵奇心和窺視欲。網路視頻直播使得原本私密的家庭卧室成為公開的「演播廳」,閨蜜、戀人之間的「悄悄話」演變為公眾話語;職業裝、家居服、各種奇葩服飾變成了主播服;躺著、仰著、蹺著腿、梳著頭等等都成為播出行為,這些本應屬於後台的「場景」和角色表現,在網路視頻直播平台上被置於前台,暴露於眾。
以往不為人知或鮮被放大的私密生活細節通過網路直播得到大量呈現,不斷刺激著網民們的獵奇心和窺視欲
當那些私密空間的後台被暴露在前台時,這時的網路直播便成了一個用戶投射「窺私慾」的場所,這種後台場景前置化的做法,近年來在電視節目中也被不斷使用,比如不少選秀節目,專門設置了後台節目主持人,通過與選手的家人、朋友以及選手之間的互動,把以往選手在後台備賽的諸多「神秘」細節進行全景呈現,極大地迎合了觀眾的獵奇和窺視心理。同樣在網路直播平台,為了滿足大家的這種心理,主播們通過設置各種各樣的話題和遊戲來和粉絲互動,粉絲也通過與主播、粉絲之間的互動交流,形成「共有情感」,填補現實生活中的空虛寂寞,釋放壓力,宣洩情感。
尤其是在當代中國,隨著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轉型的加快,來自各個階層年輕人的流動性、原子化、無根性等現象日益突出,傳統社會形成的血緣、地緣的社會關係被打破,對於他們來說,亟須尋找到「能夠抵抗原子化個體的不安全感、釋放社會焦慮的社群平台」。而直播平台作為移動互聯網時代的產物,具有對大規模異質性青年群體的容納優勢,更因其將可視化與彈幕文化、打賞文化、多向互動等多項特點相結合的技術優勢吸引了一大批「原子化個體」在其中找尋屬於自己的「社群」,逐漸成為釋放社會情緒,滿足群體歸屬的平台。
3.技術賦權下的文化資本獲取
受到法國社會學家皮埃爾·布爾迪厄「文化資本」理論的啟示,英國學者薩拉·桑頓創造性地提出了「亞文化資本」(subcultural capital)的說法,用以探討沒有統一風格,與主流模糊對立的類似「酷樣」(hipness)的俱樂部文化。他主張不能從表面的對立來理解年輕人的亞文化,亞文化意識形態只是一種手段,年輕人通過這種手段來凸顯他們的獨特個性,它賦予了年輕人一定的身份和地位,是「為了權力而尋求意義」的一種方式。與文化資本相比,媒介是主導亞文化資本運行的首要因素,在這種亞文化資本中,年齡、性別和性別特徵取代了階級、收入和職業而成為決定因素。
在現實社會中,人們的社會地位是由受教育水平、職業聲望和財富來決定的,對於社會資本和經濟資本嚴重匱乏的青少年來說無疑處於不利地位。在網路直播的場域下,主播和粉絲之間藉助新的媒介技術以「趣味」為紐帶構築起共同的社交空間,在這裡參與者通過互動交流、發表評論、禮品打賞等方式來肯定彼此的價值,反對以階級、收入和職業來突出自己,而是以年齡、資歷、品味、發帖、粉絲數等要素來重新分配其文化權力,為自己贏得了更為廣闊和自由的文化創製空間。「互聯網時代成長起來的新一代,與此前所有青年亞文化的不同之處是,他們因網路技術賦權而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文化符號生產的可能性」。他們通過熟練地使用新媒介技術累積文化資本和謀求社會權力,彌補了現實社會中由於社會地位差別而導致的文化資本和階層結構的剛性不足。
▍「全民直播」的文化價值反思
「全民直播」如今已經成為「網生代」青年的慣常性活動,它通過彈幕、打賞、連線和實時畫面等多種技術手段來完善服務終端,滿足用戶與時俱進的社交和表達訴求。但是,充斥直播平台的色情暴力、侵犯隱私等危害社會公序良俗的內容,也需要引起足夠的重視。
1.直播形式的視覺文化偏好
媒介形態的更迭使得人們的閱讀方式和閱讀習慣發生了根本改變。印刷文明時代,人們的沉浸式閱讀方式可以促進人類思考能力的發展,而電子時代的碎片化閱讀使得人們的思考能力不斷下降。如今,「全民直播」正以一種「無劇本式的碎片化表演」加劇著此種狀況的發生,暗藏其中的視覺文化陷阱正不斷加深:充斥獵奇、性暗示、審丑、滑稽、惡搞、自虐等場景的畫面隨處可見,合謀了一場全民娛樂的「狂歡盛宴」。縱觀媒介發展史,每一種新媒介的出現總能夠催生出新的文化景象:印刷媒介清晰易懂,嚴肅而有理性,電子媒介語無倫次,追求感官刺激。「技術改變所帶來的媒體形式變化是隱形力量的源泉,因為特定的形式會對某種特殊的內容有所偏好,最終會在潛移默化中塑造整個文化的特徵」。
網路直播中,內容的生產和傳播方式屬於視覺先行,它的表意符號主要由身體和場景構成,這種形式進一步瓦解了印刷文化的理性深度,呈現給我們一個重度娛樂的文化喧囂場。除此之外,在直播中,所有的消費方式也都是以視覺化的方式進行呈現:用戶給主播打賞的禮物往往特意被設置成高跟鞋、口紅、跑車等現實生活中的高檔消費符號,於是,在視覺本位的策略營銷下,消費變成了一個可以長時間沉浸其中嬉戲的遊戲。
網路直播如今作為一種公眾趨從的潮流認同形式,本身是個體審美標準取向的再現。靈韻的疏離、審美偏向的怪誕化在解構視覺本位的本真。反視覺本位的思潮是一種否定的辯證法,把審美藝術置於辯證否定的核心,對審美的理性救贖有助於還原審美的純粹性。對網路直播文化生態的控訴,本身就是一次重塑網路直播認知的呼喚。因此,我們應該主觀能動地去審視影像意義的生成,同時理性審視個體的內在需求,在直播的視覺參與過程中做到深層次的自我反省。
2.直播中身體在場而主體性反思的缺乏
網路直播加速了大眾文化的視覺轉向,用戶以更為形象的視覺方式,進行直觀的自我呈現和表達,這其中身體在直播影像內容產出中的地位也越來越突出。網路直播從秀場社區演化而來,通過身體表演來製造視覺快感,直播中個體的身體融入了媒介景觀當中,由此形成了一種被物化的可消費的媒介身體文化。
「作為主體的身體自始至終影響著媒介的技術、形態以及傳播方式,身體及功能在傳播中的體現決定了媒介的特質與內涵;同時,媒介的發展又反作用於身體,形成了特殊的媒介身體文化」。從平台直播的現狀來看,網路主播們往往都是面容姣好的所謂「網紅臉」,年齡呈現低齡化的傾向,觀眾對畫面的凝視快感和慾望投射則直接來自於主播美好的面容、年輕的身體。觀眾可以依據自己的主觀喜好贈送主播虛擬幣,而這些虛擬幣都是與主播所獲取的收益直接掛鉤。正如波德里亞所說的「身體被出售著,美麗被出售著,色情被出售著」。
網路直播從秀場社區演化而來,通過身體表演來製造視覺快感
在直播平台上,每個個體將身體文化放置在虛擬的「賽博空間」,在現實生活中個體之間的身體界限被打破,身體完全作為景觀呈現在直播平台。在這種身體消費文化下,沉浸其中的用戶不再通過內容本身反思自己,而是不斷增加對物品、場景和主播本人的視覺凝視。雖然網路直播使得身體展示更為直觀,讓現實生活不被輕易察覺的身體直接「在場」,但這種身體呈現方式卻是「被看」的,身體在這種即時影像互動中變成了核心利益元素。它一方面激發觀者的窺視欲,另一方面促使主播不斷裝飾自己,或打扮、或搞怪,一切都是為了博取更多來自屏幕外的凝視。在這種視覺本位的遊戲中,個體的主體性不復存在,由各種數字化符號營造的虛擬空間消解了物理世界的深度和意義,遠離現實生活的「屈從式消費」抹殺了個體的創造力和個性。
3.警惕陷入技術異化的陷阱
就技術與社會文化發展的關係來看,現代社會往往將技術看成社會文化發展的決定性因素。對於「網生代」青年來說,互聯網已經徹底地形塑了他們的生活方式,他們在享受新媒介給自己生活所提供前所未有的便利同時,不知不覺中也陷入了數字化帶來的技術陷阱。新的媒介技術不僅可以推動那個時代主導文化的建構,也能夠孕育和催生亞文化的發展。如今,處於風口浪尖的網路直播帶來了人類信息傳播和社交方式的革命,傳播領域也逐漸由早期的公共空間向私人領域擴展,並且兩者之間的界限日益消弭。
在網路直播平台,主播和受眾在攝像頭的幫助下通過即時的互動交流營造了一種「共處一室」的「在場」感。然而事實上,如果把某一個主播看作傳播中的一個關鍵節點,那麼每個受眾在直播的偽私密感影響下,得到的是貌似一對一的封閉式強關係,若把正在觀看的每個入鏈接起來,架構起的則是一個所有觀看者共處的公共話語空間。直播間中類似唱歌、跳舞、「喊麥」抑或隨意聊天等日常「泛生活化」的表演,給受眾帶來了一種「偽私密」的情感體驗,個體的慾望也在技術的遮蔽下得以膨脹,其帶來的「陰暗面」也日益凸顯:網路直播對私人空間的無邊涉足、對自我的炫耀、對他人的挑釁、為了刺激眼球誇張的行為等,「幻化」出眾多網民焦慮生活下的「狂歡」。
作為一種全新的媒介形式,網路直播雖然增加了社會文化的創新性和活躍度,但是其井噴式的發展也引發了危害網路安全和社會公序良俗等突出問題。因此,我們在感嘆網路直播在為人類的社交方式和信息傳播帶來質的飛躍的同時,也不可小視暗藏其中的技術陷阱,否則我們可能就像茲比格紐·布熱津斯基所預測的那樣:「像一列飛速的火車,快速地奔向未來,卻沒有方向」。
▍結語
如今,「全民直播」作為新媒介技術背景下的一種媒介形態,依託于越來越先進的移動互聯網技術,正在顛覆著以往貌似合理的存在,孕育和催生出了豐富多彩的亞文化現象,亞文化也在這裡找到了適合生長的土壤。作為這場文化景觀的實踐主體,青年人利用新的媒介技術宣洩情感,張揚個性,爭奪話語權,尋求本我的認同,為自己贏得了廣闊和自主的「書寫」空間,打破了現實社會中由於職業、階層等社會資本不足而造成的文化藩籬,構築了屬於自己的文化空間。
然而,作為高度開放的新興信息載體和社交空間的網路直播平台,正在全方位地影響和改變著青年人的生活方式、思維方式和價值觀念,隱藏其中的內容俗化、價值崩塌、規矩與禮序失范等問題值得警惕,因此,只有全面深入地把握網路直播的文化形態和商業本質,高揚人文主義精神,平衡好現代科技與人的精神需求之間的關係,洞察青年群體在其中的審美訴求,從中進行有效的引導,才有可能實現青年文化健康發展和網路直播行業穩步增長的雙贏局面。
本文原載《中國青年研究》2017年第11期,原題為:「青年亞文化視域下的『全民直播』現象解讀」,篇幅所限,注釋從略,內容有刪節。圖片來源於網路,歡迎個人分享,媒體轉載請聯繫版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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