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費文化表徵下的波普藝術

天下 11-02

| 亞當論 Adam Talk |

打破文化的次元壁

麥當勞改名為「金拱門」讓全民樂呵了一把。其實入鄉隨俗的改名本也無可厚非，不過背後的發展故事和時代映射可沒那麼簡單。前兩日在單讀看到閻雲翔的推文《麥當勞在北京：美國文化的本土化》中提到：「自從麥當勞走進中國市場，其本土化的進程就從未停止過……在九十年代，吃上麥當勞就是中產階級的象徵，麥當勞提供的食品被認為是健康營養的......」「在這裡，麥當勞——一個資本主義的跨國公司——成為主角，它象徵著甜美的生活。」

甜美的、美好的、小資的生活，那是上世紀九十年代人民的嚮往。這個場景像極了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美國。那個時代催生了「偉大的」波普藝術（POP Art）。

而真正意義上的宣告波普藝術誕生的一幅作品卻是來自英國的藝術家Richard Hamilton，《究竟是什麼使今日家庭如此不同，如此吸引人呢？》被認為是第一幅真正意義上的波普藝術作品。畫中所展示的一切，就是「美好新生活」的應有迷人元素，尤其是男女健美誘人的身體也昭示著新審美的崛起。而肌肉男手上拿著的棒棒糖（lollipop）預示著一個「偉大的」時代來臨。波普藝術的得名也源出於此（POP Art）。

漢密爾頓

這幅畫的「羅列式景觀」就很像當年剛進入中國內地市場的麥當勞所精心經營的形象。問題不在於漢堡是否真的好吃，是否健康，而是，這種連鎖快餐店的形象，乾淨、效率、現代化，是資本新世界的象徵，是某種身份的衡量標準。也許這種衡量在今日看來是貽笑大方的，但是今日亦有很多替代品，替代了當年的麥當勞（比如Starbucks、Wagas這類）……所以問題就在這裡，我們總是要攀比，特別是拿流水線般標準程式化的東西去攀比，去做著消費社會的一枚棋子。

這也是波普藝術的樂土。今天，人人都愛安迪·沃霍爾可見一斑。金寶湯罐頭就是速食、現代化的食品。

安迪沃霍爾金寶罐頭湯

波普藝術用了廣告招貼畫般鮮亮明媚的色彩，簡單明快的線條和色塊分割，以及那種非常正兒八經將最普通常見之物放大N倍呈現在牆上的「魔術」，這過程本身就很有意思。這就跟反諷一樣——你說這TM怎麼是藝術呢？可人家就是藝術，不如你也試試看？——就是這樣的邏輯。

Claes Oldenburg

正如另一位著名的美國波普藝術家克拉斯·奧爾登堡（Claes Oldenburg）所做的，將日常物品巨型化的方式，使得日常物品轉為場景化的雕塑。巧的是，讓他一戰成名的《巨無霸》，也是「金拱門」~~ 漢堡這種體積巨大的、已成為20世紀商業偶像的形象，奧爾登堡有意加強了它的影響力度和衝撞性，並以其溫和的、軟雕塑的形式，粉碎了所有傳統雕塑那堅固、硬實的既定觀念。奧爾登堡的巨大「食品」成為商業社會和工業社會某種新的圖騰崇拜，並將極平凡的事物轉化為一種壯麗的奇觀——發現沒，麥當勞的醒目LOGO也是一種巨型雕塑，讓人遠遠就能看到標誌。

Claes Oldenburg的「巨無霸」

克萊斯·奧登伯格（Claes Oldenburg）作品

另一位波普藝術的紅人利希滕斯坦（RoyLichtenstein），他的廣告漫畫式的風格人見人愛；他也是一度讓安迪·沃霍爾灰心的人（據說沃霍爾曾經一度也想走廣告漫畫人物路線）。

以原色調、粗輪廓和大量的點為特點，特別是連環漫畫中為獲得陰影效果所使用的點派網格的手法是他的原創，這種手法後來被日本漫畫大量應用，可能很多人以為那是日本人發明的，其實真正的創始人在此。

利希滕斯坦

以及，利希滕斯坦的很多作品都有著極為明顯的色情隱喻——性與色，莫名契合於廣告招貼的氣質。

利希滕斯坦

利希滕斯坦和漢密爾頓等人的做法顯然不同，更忠於手工繪畫。而與漢密爾頓這般「拼貼挪用」的，有詹姆斯·羅森奎斯特(James Rosenquist)，比起純粹的糖果式表達，他還融入了一些表現美國現代化軍事工業的元素，所以組合起來倒頗有點科幻的意味——而如今，科幻也成為當代我們商業社會的下一個消費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