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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梁海戰:奪朝鮮控制權,將日本人趕下海

韓國電影《鳴梁海戰》風靡一時,但歷史上,比鳴梁海戰更重要的則是之後發生的露梁海戰。此戰是萬曆朝鮮戰爭的結束前的一場惡戰,發生在1598年11月的露梁,明朝與朝鮮軍隊攜手重創日本軍隊,並將日本勢力徹底逐出朝鮮半島。明朝也因此重新奪回半島控制權。

明中路軍雖然在泗川之戰中失敗,但是9月20日打響的順天之戰仍然繼續進行著,劉綎的西路軍與陳璘率領的明國、朝鮮水師聯軍,連日來輪番進攻小西行長在順天地區修築的城寨,其中,水師的表現尤為出色。

陳璘的水師在開戰時以優勢的兵力首先驅逐了曳橋外圍的日本戰艦,控制了那一帶的海面,為從海路攻城做好準備。

陸軍在劉綎的指揮之下以重拳出擊,一口氣砸開了日軍在順天城與光陽的外層防線,逼近曳橋,在水師的配合下完成了對曳橋日軍的包圍。

劉綎是抗倭名將劉顯的兒子,本人的兵器是一桿大刀,號稱「劉大刀」,麾下有一批善戰的家丁,曾經多次在西南地區討伐興風作浪的土司,威名顯赫。但是此人治軍不嚴,部屬在騰衝執行任務時軍紀鬆懈,竟然發生了燒毀民居之事,為此他被朝廷革職,不久又以宿將的身份再度復出,平定曲靖、羅雄等處土司的謀反。當朝鮮燃起戰火時,他先後兩次參加援朝,分別以副總兵、御倭總兵官的身份出征,由於長期轉戰西南邊陲,所部可能收編了一些外國僱傭兵。據《宣祖實錄》記載,朝鮮官員李恆福曾經拜訪過劉綎的部隊,看見裡面有來自暹羅(泰國)、都蠻(西藏)、小西天竺(印度)、緬國(緬甸)以及播州(指位於川、黔交界的播州土司)等處的士卒,其中不少人身懷絕技。

不過此刻的劉綎不想硬拼,他為了兵不血刃地拿下曳橋,絞盡腦汁地制定了一條擒賊先擒王的計策,這便是以和議為名,在城外大擺筵席,企圖乘機擒拿應邀赴宴的小西行長。但遺憾的是,這條計策被小心翼翼的小西行長識破。文的不行,只有動武了,明軍磨刀霍霍,準備讓一切歷史遺留問題都在打打殺殺之中解決!

雙方多次交手,進行激烈的攻防戰。為了早日克城,明軍臨陣趕造攻城器械,據《宣廟中興志》所載,其中包括雲梯以及飛樓炮車

雲梯是一種常見的攻城器械。而飛樓炮車則能夠在高聳的車頂上安裝火炮,專門用來平射城頭的敵人,名將李成梁以前在遼東使用過這種軍械。不過,在十月初二的攻城之戰中,飛樓炮車顯得比較笨重,不能快速移動,因此有的車兵在推挽的過程中被日軍用鳥銃打死,僥倖活下來的人都心有餘悸、斂聲屏氣地躲藏於車後,不再買力推車前進。主將劉綎似乎不想將手下逼上絕路,也沒有嚴格督促。這樣一來,不但攻克不了敵城,而且攻城軍隊的紀律也開始鬆懈,一些疲憊的車兵乾脆鑽起了空子,躺在車中酣睡。

城寨裡面的日軍密切注視著戰場上的一舉一動,明軍暴露出軍紀不嚴的弱點,自然逃不過他們的眼睛,同時,一場秘密出擊也在醞釀中。

侵朝日軍諸將

當夜幕降臨,潮水退落的時候,城中悄悄潛出一百多名日軍,摸入明軍的前沿陣地一陣亂砍。在前沿布防的是隸屬於副總兵吳廣的部隊,這些人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打了個暈頭轉向,四處亂竄,以致混亂之中共有十多名在戰車中睡覺的車兵被殺。日軍在回撤時順手放了一把火,將那些飛樓炮車燒了個乾乾淨淨。

劉綎精心準備的攻城器械毀於一旦,這令他難以履行事先與水師提督陳璘約定的計劃,不能共同夾擊敵寨,從而延誤了戰機。

陳璘也是一位久經沙場的戰將,本來帶領陸軍赴朝,但兵驕將悍的部屬進至山海關時竟然因待遇問題而鼓噪不前,從而驚動了朝廷,因而被勒令改為指揮水軍。現在他為了拿下敵人的據點,積極備戰,打算出動一萬三千兩百人以及五百多艘大小戰艦,種類包括福船、樓船、沙船、蒼山船、叭喇唬等等,除了配備弓弩刀槍等冷兵器,還有虎蹲炮、噴筒等火器。此外,七千三百名朝鮮水師也奉命協同明軍作戰。

當水師在第二天夜間按照原定計劃乘漲潮之機向曳橋寨發起猛攻時,陸軍卻沒有用實際行動來配合,只是僅僅用鼓聲來響應。這一晚,水師千炮齊發,曳橋寨在戰火中岌岌可危,連小西行長所居住的房屋也被三發炮彈擊中。

日軍慌忙抽調主力聚集在城寨的東北面,一邊救火,一邊苦戰,而西面則兵力空虛。城寨中一名被擄的女人拚死翻牆而出,跌跌撞撞地跑進明軍的陸軍陣營之中,哀求迅速派人從西面入城。但劉綎只顧保存實力,按兵不動,連朝鮮使臣多次請戰也無動於衷。

水師孤軍奮戰到當夜的二更時分,潮水突然退了,致使二十多艘明軍戰艦在海灘上擱淺,竟然被縋城而下的日軍焚毀。

水師選擇時機再度攻城,但陸軍仍不積極配合,這令水師將士非常憤慨,陳璘怒氣沖沖地上岸,策馬馳入劉綎營中,親手把帳中懸掛著的「師」字旗一把扯了下來,撕個粉碎,當面痛斥劉綎居心叵測,並表示要將此事上奏總督,以儆效尤。劉綎嚇得臉如土色,撫胸嘆氣,將責任全推諉給下屬,希望藉此而敷衍了事,矇騙過關。

當董一元在泗川敗退的消息傳來後,劉綎憂心忡忡,他害怕遭到中、西兩路日軍的夾攻,再也無心戀戰,匆匆忙忙地在10月7日夜間毀營、撤軍。

數萬名西路軍在順天日軍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利用一夜的時間安全撤離,第二天,日軍只看到一個寂無人影的空營。可見,劉綎指揮的陣前撤軍,比起楊鎬在蔚山搞的那次撤軍要高明得多。

身在南原的監軍王士琦得知劉綎擅自退師,及時派遣使臣制止這種荒唐的避戰行為,同時將力主退兵的劉綎部下王之翰等人斬首示眾。劉綎在無可奈何之下,重新派部分官兵返回順天地區安營紮寨,靜待時機。

當陸軍撤退時,水師卻乘潮而進,繼續攻城。陳璘大義凜然地對將士宣布:「我寧願做順天之鬼,也不像劉綎那樣臨陣退縮。」當晚,水師又戰鬥到退潮為止,一些擱淺船隻上的官兵被日軍俘虜,其中有個小卒不願成為俘虜,獨自一人戰鬥到精疲力竭,投火自焚而死,這種悲壯的行為令所有的觀戰者無不動容。另外,還有一百四十多名將士突出包圈,從泥濘的海灘中走到岸上,他們所持的刀槍全部在激烈的搏鬥中彎曲變形,上面染滿了敵人的鮮血。經過多番苦戰的水師,於9日離開松島這個臨時棲息地,返回古今島休整,準備迎接更加激烈的戰鬥。

前文提到豐臣秀吉病死前留下遺命從朝鮮撤軍,此時前線的日軍遵命陸續撤回。1598年11月17日五鼓時分,駐紮在蔚山的東路軍由加藤清正率領先期撤返,集結在慶州以南居昌等地的日軍接著回國,他們都沒有遭到明軍的阻攔。麻貴隨後跟進,佔領蔚山、島山、西生浦等地。

以小西行長為首的順天地區日軍,於同月上旬偃旗息鼓地在劉綎部隊的眼皮底下由海路駕船撤到松島,準備開往濟州島,然後返國。其後,駐紮於順天地區的明軍,立即佔領曳橋,擒殺來不及撤走的一些日軍,斬首160級。、

這時,在古今島休整的明朝與朝鮮水師已經獲悉日軍撤退的情報,陳璘與朝鮮將領李舜臣等人決定派出聯軍全力阻擊日軍。

李舜臣是一位出類拔萃的水師指揮官,在整個戰爭中,先後取得唐浦、閑山島、安骨浦等海戰的勝利,使侵朝日軍始終控制不了制海權,居功至偉。現在他帶領的朝鮮水師,共有各類戰船三百餘艘,其中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龜船,這種大型戰船的船身上覆蓋著一塊刻有十字小槽的甲板,上面插滿了利刃與尖錐,可以防止敵軍強行攀登。船頭的龍口與船後的龜尾各有一個洞穴,兩邊的船舷也鑿有六個洞穴,這些全部是用來施放火器的射孔。龜船是世界上首創的裝甲戰船,反映了隨著火器的日益先進,戰船也必須與時俱進,加強防護,以提高生存能力。

聯軍艦隊先行到達光陽灣口的貓島,堵住了日軍先遣船隊的去路。小西行長連日來指揮船隻左衝右突,怎麼也沖不出重圍,只得向駐紮在泗川、南海的日軍乞援。

島津義弘率領龐大的艦隊從泗川出發,於18日夜間駛向光陽灣,以解小西行長之圍,途中會合從南海開來的宗智義部水師,動用共約五百餘艘戰船以及過萬兵力,在露梁海峽以西的海面上與明軍前鋒——年過70的老將鄧子龍迎頭相撞,兩軍遂在次日展開較量。

曾經多次被李舜臣擊敗的日本水師

鄧子龍率所部一千士卒連同三艘巨艦在朝鮮海軍的配合下,使用火炮與日軍的鳥銃對射。兩軍施放的彈丸在空中穿梭交錯而過,剎那間一些中彈的戰船木屑亂飛,水花四濺。

自恃寶刀未老的鄧子龍為了奪得首功,親自帶著二百壯士躍上被圍困的朝鮮船隻,做好了與日軍進行白刃格鬥的思想準備。他們的戰術是用鐵鉤鉤住敵艦的船舷,然後不斷將一些燃燒性火器近距離地拋向敵人的船艙,令那些戰船焚毀於烈焰之中。然而,雙方很多船隻已互相混合在一起,處於犬牙交錯的狀態,在這種情況下投射火器,很容易誤傷自己人。意外發生了,鄧子龍的戰艦在混亂中不幸被友軍誤擲火器而失火,可這員老將仍然在硝煙中堅持到底,最後在與乘亂爬上船艙的日軍作戰時不幸殉國。戰鬥在前線的陳璘得知鄧子龍失利的消息,緊急命副將陳蠶前往支援,可惜還是來遲了一步,沒有能力改變既成的事實,讓英雄起死回生。

這時,聯軍主力艦隊已經來到了戰場,兵分兩路由南、北方向夾擊大島以東海面的日軍船隻。所有人都不遺餘力地拼搏著,彈丸、利箭、石塊,甚至燃燒的木柴都在空中拋過來拋過去,喊殺聲與擂鼓聲互相呼應,茫茫大海亦為之震撼。

島津義弘所部漸漸支持不住,暫時放棄前往貓島與小西行長會合的計劃,在天亮時退入觀音浦港口。這是一個淺水的海灣,不適合大型海船航行,躲藏於此正好能避開明軍福船等巨艦的打擊。《萬曆三大征》記載陳璘隨機應變,指揮「蒼唬船」配合朝鮮水師進行追擊。

所謂「蒼唬船」,是蒼山船與叭喇唬船的合稱。據《籌海圖編》所載,戚繼光昔日在浙江抗倭時對蒼船(即蒼山船)的作用說過一番中肯的話,大意是:「假若賊舟(指倭寇船隻)甚小,闖入『裏海』,致使我軍大福船與海滄船等大型戰艦不能尾隨而進,就必須出動蒼船予以追擊。不過,此類船比較小,在水面上髙不過五尺,加上以木材打造的棚架亦不過五尺,體積與賊舟差不多,因而不能像大型戰艦那樣依靠『沖犁』來撞沉敵船,只能在兩船相交時以短兵相鬥的方式決勝負。如果我方士兵不擅長近身搏擊,那麼就會誤事。然而,此船『吃水六七尺』,『撈取首級』比較容易,在水中往來亦『搖馳而快便』,可以彌補自身的缺陷。」《武備志》記載叭喇唬船採用底尖面闊設計,首尾一致,底用龍骨,直透前後,闊約一丈,長約四丈,兩旁各有八至十支船槳,士兵划動起來「其疾如飛」,有風時可在船桅上豎起布帆,槳斜向後,「准作偏舵,亦能破浪」,可起到帆槳並用的效果。此船「便於追逐哨探」,「倭奴號曰『軟帆』,賊亦畏懼」。總之,聯軍駕馭這類小型船隻跟著日軍進入淺水的海灣,意味著即將發生一場血腥的肉搏。

用龍骨,直透前後,闊約一丈,長約四丈,兩旁各有八至十支船槳,士兵划動起來「其疾如飛」,有風時可在船桅上豎起布帆,槳斜向後,「准作偏舵,亦能破浪」,可起到帆槳並用的效果。此船「便於追逐哨探」,「倭奴號曰『軟帆』,賊亦畏懼」。總之,聯軍駕馭這類小型船隻跟著日軍進入淺水的海灣,意味著即將發生一場血腥的肉搏。

陳璘當機立斷,命令戰船下碇不動,然後用炮轟擊那些紛紛洶湧而來的敵船,試圖自保。明軍將士隱蔽在盾牌後,一邊避開迎面而來的鳥銃彈丸,一邊伺機用長槍刺向像螞蟥一樣依附在戰艦外舷的日軍,致使這些人紛紛落入水中。海面上浮起了數以千計的屍體。在這場你死我活的搏鬥里,有兩名日軍沿著船舷捨命攀登,終於躍上了船頭並撲向陳璘。陳璘的兒子陳九經在千鈞一髮之際用自己的身體擋在父親之前,被敵人用刀砍得鮮血淋漓,也毫不退縮,真是虎父無犬子。最後,這兩名兇狠的日本殺手被紛紛趕來的明軍所困,死於亂槍之下。

戰鬥仍然持續著,明軍動用噴筒順風噴火,擊碎與燒毀了不少敵艦,海面被熊熊烈焰映成了紅色,然而還是未能突出重圍。

在這危急關頭,李舜臣發現有三名日軍將領坐在一艘大樓船上督戰,遂想辦法調集部分精銳部隊前往攻擊,並用箭射死其中一人。果然,圍攻陳璘的日軍船隻爭先恐後地掉頭回救,讓陳璘得以解圍,與李舜臣會師。

中朝聯軍慢慢扭轉了形勢。據《李忠武公全書》《宣廟中興志》等史書記載,當時水師將士頻繁發射虎蹲炮,連碎賊船,使得一些不太堅固的日本船隻由於船板損毀嚴重,機動性大不如前,喪失了主動權。

突然,衝鋒在前的李舜臣被敵人用鳥銃射中左腋,受了致命傷,他臨死前叮囑身旁的侍從要注意保密,秘不發喪,以免影響官兵士氣。

李舜臣之死

各種戰艦在海面上交錯,血戰到中午時終於決出了勝負。日軍大敗,被燒毀二百多艘船隻,將士或死或傷,潰不成軍。據說島津義弘僅帶著五十多艘戰船逃脫。

聯軍雖然重創了島津義弘所部,可是竟讓小西行長乘隙逃出貓島西梁,消失在一望無際的海洋之中。

觀音浦附近的激戰結束後,餘波仍未平息,陳 璘所部繼續轉進至南海乙山一帶,捕斬了九十多名藏身於岩洞中的殘敵,並反覆搜索,以免漏網之人繼續貽禍朝鮮。

發生在露梁海域的這一場精彩的殲滅戰落下了帷幕,同時也意味著日軍長達七年的侵朝戰爭以失敗而告終。

朝廷戰後論功,以陳璘為首,劉綎次之,麻貴第三。由此可知在最後階段的戰爭中,戰績彪炳的聯軍水師其風頭完全蓋過了陸軍,不惜馬革裹屍而還的鄧子龍可謂死得轟轟烈烈,而為國捐軀的李舜臣也成了反擊日本侵略的朝鮮民族英雄。

本文摘自《明帝國的新技術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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