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小童模：拍照輕鬆賺七八十萬 夢想是娶迪麗熱巴

每逢周末，湖州市織里鎮星夢園攝影基地都是一派繁忙。從三四歲到十一二歲的兒童們，擺姿勢，做表情，模特范兒十足。

天氣入冬，戶外已經有些寒冷，孩子們就在露天里脫換衣服展現出「職業」的一面。

雖然看上去只是拍照、換衣服，但其實工作強度並不小。一般有經驗的童模一小時要拍16套服裝，平均每套還不到4分鐘。

兒童模特的經紀人通常就是孩子的媽媽。她們全職帶孩子，上下學以及接單子、拍照。

「我家孩子六歲，入行兩年多了。」

「跟上班差不多，有時候可能一年二、三十萬。」

「一天最多能拍兩百件，可能最多的一天也有三萬塊吧。」

媽媽經紀人們七嘴八舌，他們說，這裡沒一個人是閑著的，如果閑下來倒要焦慮了。

年薪百萬？小小童模要娶迪麗熱巴

葉祖銘有一張英俊混血兒的臉，這是他作為童模的獨特賣點。看到攝影師的鏡頭對向自己，他總是下意識地擺出幾個酷酷的Pose。他的父親是塞爾維亞人，他們一家人是在2014年到中國寧波定居的。

「他上學的時候，老師推薦他去報個才藝特長班，後來就被選上當模特了。剛回來的時候還不會說中國話，現在講得可溜了。」葉祖銘的經紀人，也就是他的媽媽告訴記者。

「我媽不給我接單子啊？那我肯定會跟她鬧的呀。有的時候不需要我媽給我接單子，我自己接。很多廠家都是我跟他聊，不能發語音，不然他說小孩子，哎呀小孩子跟我聊，怎麼怎麼樣，那我用打字跟他聊。」葉祖銘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手舞足蹈地對記者說。

他平常就喜歡錶演、模仿，經常看韓國鳥叔和明星Rain的視頻自學，這裡的攝影師都說他天生是吃這碗飯的料。

「我年收入高的時候八十多萬，低一點五六十萬。最高的人五百多萬、六百多萬、七百多萬，成人模特能拿到一千多萬。誰都想有個富裕的生活，將來能成明星就成明星，做網紅也不錯，明星太累了，再娶個漂亮的老婆，迪麗熱巴不錯。」在回答記者的問題時，小葉祖銘對「錢」有清晰的概念，雖然小孩子童言無忌，但他的媽媽在一旁也聽得很開心，時不時用手機拍攝著，再發到微信朋友圈幫自己的兒子做推廣。

看得出小模特葉祖銘很是享受現在的「工作」狀態。他說自己的「成熟」是基因所致，因為父親是塞爾維亞人，他從小就比旁人見了更多「世面」。可見在這個混血家庭里，每個人的心態都很「開放」。

在拍攝現場，記者也見到了湖州織里本地的小童模樂樂。「給家人賺錢，家人不用辛苦了，我自己來賺好了。」樂樂的言語間透露出本不該這個年紀背負的「責任」。他對記者說，父母都不工作，平常爸爸接他上下學，媽媽就帶他拍照。樂樂做童模，可能是整個家庭的主要收入來源。

童模豐厚的收入，不免讓外界艷羨，然而小小年紀就替父母打拚賺錢，也讓童模行業備受爭議。織里有多家專門拍攝兒童模特的廣告公司，其中一家的負責人告訴記者，小孩子在這個行業里接觸的人多，普遍都會早熟一點。這導致他們對於物質方面，可能會有一種膨脹心理。而長期拍攝兒童模特的攝影師張明也認為，孩子的表現和變化通常與家長密不可分：「有些家長他不注意，他當著孩子的面跟我們說多少錢多少錢，其實就會對孩子產生影響；但是有些家長他就比較注意這個問題，拍攝完相當於跟孩子一場遊戲結束了，啊，和叔叔再見。回頭有多少報酬我們再私下給家長。」

做童模是「歷練」，亦有收穫？

十幾天前，一篇採訪兒童模特谷歌的報道在標題中使用了「年入百萬」，而這讓小谷歌的媽媽鮑水頗為糾結。雖然她很想拓寬女兒谷歌的演藝道路，但卻不希望外界過度關注孩子的收入。「我覺得我很成功，我成功絕對不是說我得了多少金錢，真的不是，我就是覺得，我收穫了一個嶄新的女兒。」

小谷歌是在3歲的時候在威海老家被發掘做兒童模特的。最早是去兒童服裝店買衣服，老闆娘看谷歌漂亮，就把她店裡的衣服給她穿，拍了圖片掛到店裡牆面上。結果，之後上門找谷歌拍照的廠家源源不斷，直到有湖州的企業和廣告公司找到她們，谷歌的媽媽決意帶著女兒離開老家，到湖州織里尋求更廣闊的發展空間。

「像這邊應該有幾萬家廠家了應該，所以說我們覺得到這邊發展好一點。」谷歌的爸爸在威海做外貿生意，還有一個特別疼愛她的哥哥在幫襯，他們一家原本有著穩定的生活。然而帶著谷歌闖蕩織里，卻是鮑水決意做出的選擇。從最初十幾平米的單間出租屋，到現在多了獨立衛生間和廚房的簡易住所，從在下雨天騎著摩托車找廣告公司，到現在開著別克商務車在圈子裡遊刃有餘，小谷歌的成長之路發生了巨大變化。

兼職做兒童模特的小谷歌，甚至比上班族還要忙碌。365天，有300天要拍攝，平均一天4、5個單子，每單在十幾件到二十幾件。通常放學後開拍，而收工往往要到8、9點，甚至10點鐘。

鮑水不願意透露谷歌的具體收入，從他們簡易的生活環境中也看不出任何「拜金」的痕迹。「未來你一定會感謝今天努力的自己」，她總是這樣鞭策著小谷歌。

不負母望，谷歌是個特別有上進心的小姑娘，她的懂事、積極幾乎博得了身邊所有人的喜愛。廣告公司的負責人張旖說，有很多小模特吃不了苦，拍到一半不拍了，而谷歌乖巧懂事肯堅持，他們也樂意推薦她給更多的客戶。

谷歌五年級的班主任章老師說：「她能夠自己自覺地完成作業，這是她比其他孩子好的。還有就是她特別，應該說情商高吧，比如說我有點什麼心事啊，有點什麼不開心啊，她能夠看出來，然後給予我安慰。」章老師告訴記者，目前谷歌在班級里擔任班長、中隊長，在同學中很有威望。學校里各項活動她也能全力以赴hold住全場。「希望她能夠朝著自己想要的夢想去實現，而不是單純地做一個學校的學習者。」因為谷歌的表現出色，校方對她兼職做童模一事隱性認可。

當記者問起谷歌是否羨慕有些小模特手持蘋果手機，穿奢侈品牌童裝時，她的回答是：那些都沒有用，有用的是好好學習。

然而儘管谷歌現在是發自內心地喜歡著這份「工作」，並且在向著「演員」的目標和夢想不懈努力。但這個行當留給她最初的印象，卻是一次永生難忘的哭泣：一開始的時候還不會拍，結果當場就遭到了客戶「嫌棄」。「他就把衣服抱走，在沙發上湊了一百塊錢，還是十塊十塊湊的那種。」

當時受傷的小谷歌在她幼小的心靈中埋下了一顆種子：我一定要努力，把照拍好，然後讓所有客戶都滿意。

當童裝成為一座城的產業

童模行業，競爭其實很激烈。因為童模的門檻並不高，對孩子沒有太高的才華和創造性要求，只要長相討喜，上照好看。而最重要的一點是要乖巧聽話，配合攝影師當好一個聽從指揮的「衣服架子」。

11月11日晚上8點，一場湖州市全市範圍內的兒童模特選拔賽正在萬達廣場的空地上舉行。200個孩子在T台上秀出貓步，爭奪去巴黎走秀的十幾個名額。其中有不少一看就是接受過專業模特培訓的，他們的父母在台下翹首以盼。

當地有句頗為響亮的口號：「時尚看巴黎，童裝看織里」。湖州市吳興區織里鎮是全國最大的童裝生產基地，8785家童裝企業在這裡駐紮，童裝銷量躋身全國前列。而加上近年來店商的蓬勃發展，兒童模特產業受到直接帶動，在近幾年裡迅速崛起。

記者走訪童裝城裡的兒童服飾企業，負責人告訴記者，因為每年需要開訂貨會，需要拍攝畫冊，在線的銷售也需要有兒童來展示，所以這些年幾乎所有的童裝企業，對兒童模特都很重視。

「通過兒童模特動態來展示我們設計師研發出來的這些服裝，能夠更精準地把握到這些服裝是否要生產，是否要下單，兒童模特的平面展示也對我們後期銷售起到很大的推動作用。因此我們每年會有幾十萬的投入。」一家大型童裝企業的負責人柯文化告訴記者。通常大型的企業會選擇將童模業務外包給廣告公司，或者是簽約比較有名氣的童模；而規模較小的公司則會選擇自己挖掘童模。

隨著市場需求越來越大，專門培養童模的學校，選拔童模的比賽，也都應運而生。為了讓孩子在類似的選拔中更具競爭力，課餘時間把孩子送去做模特培訓，已經在湖州掀起一股風潮。兒童模特培訓學校伴隨著產業鏈風起雲湧。

在湖州織里，看看新聞Knews記者接觸到一家於2014年開辦模特班的培訓學校。到目前為止，他們已經培養了兒童走秀模特300多人，平面模特100多人。

培訓學校的負責人馬煉民告訴記者，織里鎮總共30多萬人口，大部分家庭都在從事著童裝行業，不少家長就選擇讓自己的孩子，從小踏進這個行當，一般都從培養做童模開始。

然而童模有年齡段的限制，所謂的「紅」、「客戶滿意」很多都只是暫時的，大部分童模還是要回歸平淡，只有極少數能往演藝路上發展。「快錢」背後的這段經歷，最終會給這些孩子們帶來怎樣的改變？被選擇的童年背後，他們的人生道路又將如何發展？

（看看新聞Knews記者：劉婭靜 蔣金輪 張滬新 編輯：周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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