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這片保護區，私密的連俄羅斯人自己都很少了解！

隨著春天的臨近，在Putoransky自然保護區的普托拉納高原，冰上的裂縫像血管一樣分散開來。Putoransky自然保護區距離北極圈以北只有100公里。

攝影：Sergey Gorshkov

撰文：Eve Conant

在俄羅斯動蕩的歷史上，有一份不為人知的遺產——它的自然保護區系統，環保主義者一直致力於對其進行研究和保護。有些保護區非常偏遠，又受到極其嚴格的保護，以至於俄羅斯的民眾都鮮少涉足。

1917年的十月革命結束了沙皇的統治，建立了蘇聯，2017年是十月革命100周年，同時也是俄羅斯首個自然保護區建立100周年。為了紀念這一特殊的紀念日，俄羅斯總統普京簽署法令確定2017年為「生態年」。

1917年1月，沙皇尼古拉斯二世正式宣布，將貝加爾湖附近的土地設立為俄國的首個自然保護區。就在當年的幾個月之前，美國也成立了自己的國家公園管理局，就像1872年簽署建立黃石公園的法案表述的那樣，其出發點是「為了人民的福祉」。不過，俄羅斯的想法則與之不同。

儘管美國將公園視為「遊樂場所」，19世紀未20世紀初的俄國環保主義者（比如Grigory Kozhevnikov ）卻一直在倡導著相反的理念：保護好俄羅斯的自然財富，嚴禁人類，即便是俄羅斯人涉足。

「無需增加、減少或者改善什麼，人類不能干涉大自然，只需欣賞它就夠了。」Kozhevnikov寫道。

在建於1988年的Putoransky自然保護區，坎達瀑布飛流直下。這片地區還生活著麋鹿、狼、狼獾、普托拉納大角羊、馴鹿和棕熊等諸多動物。

攝影：Sergey Gorshkov

俄羅斯建立第一個自然保護區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巴爾古津黑貂，這種動物（綽號軟黃金）長著濃厚的黑色皮毛，不論是伊凡四世凱瑟琳大帝還是沙皇都為其今後的命運而擔心。儘管沙皇尼古拉二世本人是一個狂熱的狩獵愛好者，但1917年，他也覺得必須得採取行動保護巴爾古津黑貂了。因為這種食肉性哺乳動物實在太值錢，以至於它們已經瀕臨滅絕。

在俄羅斯的堪察加半島，一隻黑貂從岩石後面探頭張望。

攝影：Sergey Gorshkov/ Minden Pictures

事實上，真正面臨「滅絕」風險的是尼古拉斯二世。1917年3月，他被迫退位；1918年布爾什維克革命者把他和剩餘的羅曼諾夫家族一同處決。此後的70年里，蘇聯充斥著戰爭與磨難：1941年德國入侵，雖然俄國人贏得了最終的而勝利，卻付出了犧牲數百萬人的代價。接著蘇聯又經歷了工業的迅速發展以及與美國之間的軍備競賽。

俄羅斯現任自然資源與環保部部長謝爾蓋·東斯科伊表示，蘇聯解體後的20多年裡，俄羅斯的部分地區污染嚴重、環境退化。實際上，這麼說已經很溫和了。提起俄羅斯的環保史，恐怕局外人更多想到的還是一些轟動世界的生態災難，而不是自然保護區。作為蘇聯的主導力量，俄羅斯間接導致了全球昔日最大淡水源之一的鹹海的乾涸；同時還締造了世界上最嚴重的核災難——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的爆炸。

然而，巴爾古津黑貂並沒有滅絕。生活在這片地區的貝加爾海豹、棕熊和森林馴鹿也沒有滅絕。正是尼古拉斯二世設立的巴爾古津自然保護區拯救了它們，而如今俄羅斯境內共有102個類似的自然保護區。

大北極自然保護區建於1993年，佔地面積41000平方公里，位於俄羅斯的北部邊疆，是世界上最大的自然保護區之一。這裡生活著北極熊、北極旅鼠、環斑海豹、髯海豹和白鯨等多種動物。

攝影：Sergey Gorshkov

弗蘭格爾島自然保護區建於1976年，位於楚科奇海和東西伯利亞海之間的北冰洋的一個島嶼上，圖為一個北極熊家庭沿著保護區內的一個斜坡向下跋涉。

攝影：Sergey Gorshkov

在春天的弗蘭格爾島自然保護區內，幾頭麝香牛聚在一起取暖。保護區內還生活著雪梟、北極狐、旅鼠和太平洋海象等動物。

攝影：Sergey Gorshkov

銅牆鐵壁

俄羅斯的自然保護區 （zapovedniks）得名於俄語單詞「戒律」，它是世界上保護程度最高的保護區之一。按照國際自然保護聯盟的規定，它們隸屬於最高保護等級1a類：「人類遊覽、利用以及影響都受到嚴格控制」。相比之下，美國的國家公園將環境保護和公共娛樂結合了起來，隸屬於更低的保護級別。

上世紀80年代，俄羅斯也開始建立可供公眾遊樂、能開展教育項目的國家公園。如今，俄羅斯共有50座國家公園、59個聯邦避難所和17個聯邦天然遺迹，所有這些機構場所都提供不同程度的環境保護，儘管沒有zapovedniks那麼嚴格。

法蘭士約瑟夫地群島是世界上最靠北的群島，圖為一群刀嘴海雀棲息在島內芙羅拉角的一座冰山上。2016年，俄羅斯政府擴建了建於2009年的俄羅斯北極國家公園，納入了這片生物多樣性非常豐富的地區。北極夏天期間，由於大量海冰融化為水，水源充足，所以會有成千上萬隻海鳥在此築巢。

攝影：Enric Sala

在法蘭士約瑟夫地群島的諾斯布魯克島，一群海象在覆蓋著冰的淺海中休憩。海象喜歡在渾濁的淺水中捕撈蛤，然後在冰或者沙灘上休憩。

攝影：Enric Sala

在法蘭士約瑟夫地群島一處茂盛的海草林中，海葵在粉紅色的薄殼狀的藻類上生長。這片海域生長著世界上最北部的海草林，同時還生活著上千種海藻、無脊椎動物和魚類。

攝影：Enric Sala

在法蘭士約瑟夫地群島的胡克島附近海域，一頭好奇的雌性海象靠近一位潛水員。成年海象體重可達1000公斤，通常不願意親近人類。

攝影：Enric Sala

法蘭士約瑟夫地群島現在是俄羅斯北極國家公園的一部分，位於巴倫支海北部，19世紀被發現時，該群島終年被海冰包圍。如今，巴倫支海正在迅速變暖。夏季期間，來自崩解的冰川的冰山比海冰還要常見。

攝影：Enric Sala

Donskoy表示，儘管自然保護區系統已經存在了一個世紀，「但在後蘇聯時期該系統才真正開始發展進步。」到了1992年，聯邦保護區的數量增長了「95%，幾乎翻番。」他說道。

如今，這個系統面臨著巨大的挑戰：知道如何支持、保護和享受自然保護區的俄羅斯人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因為他們一開始就被排除在外。

美國國家公園的目標是實現「保護與拓展」，「在俄羅斯，則是為了是保護自然與科學。這些自然保護區最初是作為戶外實驗室建立的，所以即便允許私人遊客進入，也是極其有限的。」俄羅斯自然基金會的CEO Igor Chestin說道。

即便是今天，想要遊覽一個自然保護區通常也需要特殊的許可證，而擁有許可證的人微乎其微。

Chestin說，調查顯示，大多數俄羅斯人對本國最引以為傲的是自然資源。不過即使俄羅斯人知道祖國擁有豐富的自然資源，大多數人都覺得與自己毫不相關。

他說：「我們對自己的自然財富感到驕傲，但只有1%的人通過志願服務或其它方式為保護自然貢獻了自己的力量。」

普托拉納高原的Bolshoy Kureiskaya瀑布是俄羅斯眾多湖泊、河流與瀑布之一。

攝影：Sergey Gorshkov

一隻熊試圖穿越克羅諾基自然保護區的庫頁湖，該保護區建立於1934年，位於俄羅斯偏僻的遠東地區，富含間歇泉和火山。

攝影：Sergey Gorshkov

克羅諾基自然保護區內的湖泊和河流為太平洋鮭魚提供了大量的繁殖場所。

攝影：Sergey Gorshkov

試著移情公園

設立生態年的目標之一就是改變過去的狀況。俄羅斯政府希望更多民眾遊覽其國家公園，事實上國家公園比自然保護區更容易進入多了，俄羅斯環保部長Donskoy表示十分讚賞美國國家公園管理局的做法。

「在我看來，美國國家公園管理局實現了俄羅斯國家公園系統缺失的或者不夠完美的方面。」他說道。其中包括「普通民眾和不同級別的政府當局對國家公園的高度支持；平衡生物多樣性、景觀保護與遊樂和生態旅遊發展；服務管理全面而有效；延伸監管權和職責。」不過目前，世界自然基金會正在抗議俄羅斯法律近期做出的修改，該機構認為這些改變將會削弱自然保護區的保護，擔心政府甚至會允許在保護區內修建賓館和滑雪道。與此同時，世界自然基金會還發起了一項暫時名為「1%的俄羅斯人」的運動，號召名人宣傳自然保護區，增加公眾對自然保護的關注。

Putoransky自然保護區內的Kutaramakan湖上倒影著一座覆蓋著冰雪的山峰。

攝影：Sergey Gorshkov

在堪察加火山自然公園中，Ploskiy Tolbachik火山噴出熾熱的熔岩。堪察加火山自然公園還是聯合國世界遺產地。

攝影：Sergey Gorshkov

俄羅斯政府表示將會擴建自然保護區系統。環保部的Vsevolod Stepanitsky稱，到2020年，俄羅斯將至少建立不少於18個聯邦自然保護區，其中包括至少5個新建的自然保護區、至少11座國家公園和2個聯邦避難所，同時還要擴建之前的自然保護區。他表示，北極地區還將建立一座國家公園和一個自然保護區。去年8月，在美國總統奧巴馬宣布擴建夏威夷海洋保護區的同一天，俄羅斯政府擴建了俄羅斯北極國家公園，將生物多樣，寒冷的法蘭士約瑟夫地群島納入其中。

「法蘭士約瑟夫地群島是世界上最靠北的群島，境內生活著海象、北極熊和北極露脊鯨等多種動物。這是一個神奇的地方，直到19世紀末才被人類發現，」國家地理原始海洋項目的創立者、駐地探險家Enric Sala說道。

Sala說，俄羅斯在環境問題上表現出傑出領導力的另一個例子是俄羅斯與美國、歐盟以及其它國家合作，共同保護的南極羅斯海。這些都讓他對俄羅斯的「生態年」充滿希望，希望俄羅斯能再接再厲地保護「俄國境內最美麗的地方」。

在弗蘭格爾島自然保護區，一隻北極狐在落日的映照下躍向空中。

攝影：Sergey Gorshko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