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究竟是怎麼死的？

走進魯迅（62）

魯迅究竟是怎麼死的？

文/梁迎春

在周海嬰生前的文章中，對魯迅之死的疑惑，有一篇詳盡的敘述。其中提到周建人曾致信許廣平要「查究」魯迅之死的原因，暗喻之意魯迅是被須藤醫生謀害的，而並非延誤。這封信或許困擾了周家人許久，但誰也沒有確鑿證據能證明魯迅是被須藤醫生謀害的，魯迅死亡的真正原因，似乎成一個不解之謎。

魯迅在1936年10月15日致台靜農的信中說，「倘一止葯，仍忽發熱，蓋胃強則肺病已愈，今胃亦弱，故致糾纏，然糾纏而已，於性命當無傷也」。

在10月17日致曹靖華的信中說，「我病醫療多日，打針與服藥並行，十日前均停止，已觀結果，而不料竟又發熱，蓋有在肺尖之結核一處，尚在活動也。日內當又開手療治之。此病雖糾纏，但在我之年齡，已不危險，終當有痊可之一日，請勿念為要」。

10月18日在致內山完造的信中說，「沒想到半夜又大喘起來。因此，十點鐘的約會去不成了，很抱歉。拜託你給須藤先生掛個電話，請他速來看一下。草草頓首。」此為絕筆，於19日上午五時二十五分逝世。

從上面這三封信中，可見魯迅對自己的身體，並不是很在意，即使在病症加重之時，仍然沒有選擇去醫院，而是讓須藤醫生來看一下。魯迅年輕時學過醫，對自身的病情，也能大概診斷出來，只是他如此信賴須藤醫生，為何不選擇去日本的醫院，而是經常念叨起要去租界住呢，難道魯迅此時受到了什麼威脅？在這方面，魯迅隻字未提，他也沒想到病情發展如此之迅速，竟會達到要命的地步。

然而，作為魯迅的主治醫生須藤先生，他不可能不知道魯迅肺病之重。半年前，史沫特萊特請一位美國肺科專家鄧醫生來會診，檢查之後說：病人的肋膜裡邊積水，要馬上抽掉，熱度就會退下來，胃口隨之就會開，東西能吃得下去，身體的抵抗力就會增加。如果現在就開始治療、休養，至少可活10年；如果不這樣做，不出半年就死。治療方法極簡單，任何一個醫生都會做。你們商量一下，找一個中國醫生，讓他來找我，我會告訴他治療方案，只要照我說的去做就行，無須我親自治療。提到是否要拍「X」光片，鄧醫生說，「經我檢查，與拍片子一樣。」這是周建人在1949年寫給許廣平的信中，提到的一件事，請許廣平查詢魯迅死因，因為當時上海解放了，周家人也沒有什麼顧忌了，可以放手去查，可結果依然迷茫。

魯迅的獨子周海嬰生前出版的《魯迅與我七十年》，對魯迅之死也抱有懷疑態度，可見周海嬰更是難釋於懷。周建人曾對他說，須藤醫生的治療經過報告與實際治療不符，這種疑竇至今存在。所言極有道理，須藤醫生一口否定了鄧醫生的診斷結核性胸膜炎，直到一個月後才開始承認，才抽積水。此種診斷被誤診簡直是無法解釋，也可能當時積水不多，望診腹部並沒有鼓起的癥狀，但聽診總不能出錯吧。

在魯迅死時，上海即有人懷疑於為須藤醫生所謀害或者延誤。筆者認為，須藤醫生延誤是肯定的，但若說謀害的可能也有。因為魯迅當時是自由的，雖然他對自己的身體不在意，可他要去租借去住，明顯就是想尋求安全保護。魯迅最終沒有選擇去租界，更沒有選擇去醫院，他實在是太相信須藤醫生了。但須藤請求魯迅去日本治療，遭到魯迅的斷然拒絕，魯迅只是相信須藤個人，而並非相信他身後的民族。關於須藤的立場問題，誰也無法確定，但聯繫到第二年發生的盧溝橋事變，須藤是不是也有為難之處呢。作為一個醫生，在病人情況危急之時，沒有決定送去醫院治療，這顯然就是極大的錯誤，職業道德的喪失必有其根源。

魯迅死時，許廣平是在場的，他對須藤的搶救措施耿耿於懷，認為只是在盡人事而已。在魯迅死後，許廣平對須藤寫的治療報告持有否定的態度，因為治療經過與實際治療情況不符，可在當時又沒有什麼好辦法，因為須藤先生失蹤了，緊接著抗日戰爭爆發了。這件事耽擱了多年，在解放後周家人才提起，許廣平曾去日本訪問老友，但並沒有留下與須藤相關的文字。可見須藤消失得很徹底，他不情願面對周家人。魯迅之死，須藤逃避不了謀害的嫌疑，刻意在延誤治療時機，也沒有選擇送往醫院，以至於魯迅在家中等死。

魯迅究竟是怎麼死的，糾結著每一個國人。中日關係一直是時緊時緩，我們應該反思什麼呢。魯迅精神就像是黑暗中的火光，需要大家不斷添材，才能萬代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