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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 下雪之前嫁給你 【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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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  獨一無二的你




04


十一月


星期六




八。



我是三個裡面最沒有酒量的。




幾杯紅酒下肚,我頭暈目眩,滿臉滾燙,自持不住地尖笑。在我的渲染下,氣氛高漲,大家東倒西歪的哈哈大笑。




秀琪突然說:「我給你們講一件事情,你們給我保密。」




女人的好奇心是最強大的,馬上我和方立都目不轉睛地盯著秀琪,一疊聲地說:「快說!」




秀琪甜笑著宣布,「我戀愛了。」



「經過呢?細節,我們要細節!」我們兩兒恨不得把秀琪抓起來,讓她把緣由一股腦兒倒出來。




學校聖誕有兩周聖誕假期,秀琪想去蔚藍海岸度個周末。她去火車站排隊買票。法國火車站賣票是敞開式服務。一排售票點做成的隔斷,賣票的和買票的都面對著面坐著談。




秀琪坐在那裡等著的時候,就看到窗口裡有一個金髮碧眼的年輕男人,有個超美的希臘鼻子。




她發花痴,在不停地盯著他看,心裡說,「上帝保佑,太帥了,讓我輪到他。」可是還差幾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往窗口擺了一個關閉的牌子。



秀琪滿心失望,真是倒霉。生氣之餘,她開始看她新買的雜誌。又等了一會兒,聽到有人叫下一個,她也不抬頭,直到旁邊有人碰了碰她提醒,原來,輪到她了。




她抬頭找該去哪個窗口,赫然見到原來她的希臘鼻子的窗口又打開了,希臘鼻子端坐在桌子的另一面沖著她微笑。




秀琪笑容如花地走過去,希臘鼻子彬彬有禮地說:「Bonjour,小姐你好,請問你要買去哪裡的票?」




她有點獃獃地說:「去尼斯,往返的。」




他一本正經地問:「哪天去?」他側過頭在電腦上標記,秀琪就盯著他側臉看,鼻子和嘴巴完美比例,再加上微微有點卷的金髮,這哪裡是人啊,明明就是希臘的青銅像。穿著SNCF的制服,也不能掩飾住脫衣有肉的身材。



秀琪就一直盯著他看,連他說話,她都沒有聽見。他只能提高了聲音,再說一遍:「小姐,請問你準備哪天回來?」




秀琪在講這話的時候,我和方立不懷好意地對視了一下,哈哈大笑,因為我們都用腦惡補了一下當時秀琪垂涎三尺的場景。方立說:「秀琪姐姐,你沒有掉價到流口水的程度吧?」




秀琪用筷子敲杯子,問:「安靜,還想不想聽後來?」




我們立刻安靜,坐在小板凳上繼續聽。秀琪再花痴也是女生,實在是沒有勇氣跟他搭訕,買好了票,付好了錢,希臘鼻子把票遞給她說:「Bonne voyage」。秀琪只能一步三回地說了再見。




不過秀琪覺得,希臘鼻子好像對她也有點感覺。因為每一次她回頭的時候,都正好看到他面無表情,但是眼睛在對著她笑,她離開售票廳前,最後一次轉頭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接待下一位顧客,但是穿過顧客的肩膀,四目相對,還是在笑。




「有點肉麻呢,秀琪姐姐。」我感嘆到,「真的是……」美麗的愛情故事,總是讓女人浮想聯翩。




「最精彩的還沒有來呢。別打斷我。」秀琪說。




秀琪去了尼斯三天,傍晚的時候回到里昂,正沖著她車廂門口的月台上,站著拿了一隻玫瑰花的希臘鼻子。




「哇……哇……哇!!」原來高潮在這裡,在我和方立羨慕地尖叫中,「然後呢,然後呢……」我們都急切地問。




秀琪滿眼含笑地端起了咖啡杯,抿了一口酒,面若桃花羞澀地說:「我們在一起了。後面的情節,是限制級,你們少兒不宜!」




愛情是化學反應。兩種元素相遇,釋放出巨大的能量,發光發熱,頭暈目眩,分子破裂成原子,原子重新排列組合,生成了新的愛情。




只要元素還有,反應就會持續,直到有一天,盤干碗凈,反應停止,一無所有,倒也乾淨。最怕是那種一個依然消耗盡了,另一個還剩很多,欲哭無淚,欲罷不能,騎虎難下,滿紙傷心。




婚姻是物理反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水成了氣,又成了冰。撒上土,和成泥,捏成抱著魚笑眯眯的泥娃娃,水總還是水,縱然百年流過,水終還是水,區別不過是剩多還是剩得少罷了。




我和方立唏噓感嘆,羨慕不已。這才叫做愛情,惺惺相惜!




羨慕之餘,我突然想到了一問題,「秀琪,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




秀琪不是自由的人。她應該要嫁給父母已經選好的人。來法國,就是和父母相互妥協的結果,一年之後,乖乖回韓國結婚。




有點韓劇的意思,唯一不同的是,在秀琪的故事裡面,沒有狗血的身世之謎。




方立說:「叛逃算了。父母終究是父母。等美美混血兒生出來,他們還會不承認嗎?」




秀琪低下頭,沒有回應。




倒是方立又說:「芸芸人生,有什麼比愛情更重要?」




秀琪拿起酩悅香檳(Moet & Chanton)想把它打開,翻來覆去地轉了幾回,還是放棄了,遞給了方立。




她說:「香檳開不開,找人想辦法,等幾分鐘。香檳買不起,找人想辦法,要等多久?這不是耐心與信心的問題。人生太短,我等不起。」




方立嘭的一聲打開了香檳,開得有點爆裂,香檳沫子噴了一桌子。




「香檳其實是一個地名。是當地的農民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而簽訂的一個協議。只要不是自己這個圈子範圍裡面長出來的葡萄,釀出來的氣泡酒,不能稱為香檳。法國別的地方都出產這個品種的葡萄,也都有釀類似的汽泡酒。其實,並不是每一種香檳都是最好的汽泡酒,根據年份,酒庄,工藝,有的起泡酒比香檳好多了。如果你肯花一點點時間去了解的話,不必花那麼多的冤枉錢。」方立一本正經地普及常識說。




秀琪端著香檳,像喝可樂一樣,大口大口地喝,邊喝邊搖頭:「我不管那麼多。我是物質女,我寧願喝最爛的酩悅香檳,我也不喝沒有身份的汽泡酒。」




方立把手裡的香檳瓶子,嗵地擺在秀琪面前,「小姐,自己喝自己倒。香檳要品,要喝出態,你這喝法,不叫喝香檳。」




我本來其實已經醉了,雲里霧裡地聽著她們在討論香檳。話到這裡,我不得不插話:「停停停,你們這是在討論香檳嗎?話說回來,有一種粉色香檳,你們喝過了嗎?」




她兩人一起歪著眼睛瞪我。我自知理虧,趕緊低頭,只吃盤子裡面的B?che。腦子裡閃過一條線,方立有點不對頭?平常怎麼沒見她如此愛情至上?




我抬起頭,盯著她看,「方立?」




她眼也不抬回:「幹嘛?」




「方立,你有沒有什麼可以給我們講講的?」我意味深長,聽到這話,秀琪馬上亮了眼睛。




方立抬起頭,看著我們兩個,不肯罷休的氣派,明顯在猶豫。




「方立,已經過了凌晨了,耶穌都生出來了,夜深人靜,坦白從寬。」




「好吧,」方立繳械,「我遇見了一個人。」




九。




房間裡面靜到可以聽到香檳氣泡浮上來的聲音。




方立望著閃閃搖搖的燭光,出了好一會神兒,末了,她臉一紅,眼波流動,慢慢地低下頭,小聲說到:「其實我不知道他是誰?」




我和秀琪對望了一眼,什麼樣的人能讓我們潑辣的方立欲說含羞,退回到十六歲的初戀?




在我們幾乎等煩了的時候,方立幽幽地開口:「那個人應該住得不遠。因為每天早上我出門上課,在有軌電車站等車。這是個小站,不太有人。電車站對面有一個咖啡店,他永遠都坐在外面看當天的報紙喝咖啡。每天早上。」




「然後呢?」




「沒有然後。」




「他叫什麼,做什麼,多大年紀?」




「不知道。」方立搖頭,「對了,我們講過一次話。有一次下雨,我滑了一下,手機掉地下了。




聲音驚動了他,他抬起頭來問我:『?a va ?』(還好嗎?),我點頭,他就沒有再說什麼,繼續低下頭看他的報紙。」




「你是說,下雨的時候,他也會在咖啡店外面看報紙?」我抓到了蹊蹺。




「咖啡店有一個遮雨棚,坐在那裡,淋不到的。」




「這麼冷的天,在下雨,還會天天坐在外面,看報紙,喝冷掉的咖啡?為什麼不在咖啡店裡面看報紙呢?」,我的福爾摩斯精神飛速運轉,「除非,除非,他在等一定會出現的人。」




秀琪拍了我一下,「大半晚上的,不要說令人毛孔悚然的鬼話。他在等誰?」




「等方立呀。他應該已經注意到方立在注意他。」我完美地做出了我的結論。




方立搖頭,「他沒有注意到我。有一次我在幾條街之外的超市撞到了他,付錢的時候,他就在我旁邊,我根本沒有存在感。」




越說越沮喪,沒了下文。




半天沒有講話的秀琪突然說:「立,你讓我想到了一篇日本文章。」




「《遇上百分百女孩》。」我和秀琪同時說。




秀琪驚訝地問,「原來你也看過呢,村上是我最愛的作家。」




我搖頭,「我看過,印象深刻,但是我不愛他。」




高中的時候,無意中讀到了這篇文章,《遇上百分百女孩》。文章很短,兩分鐘就讀完了。




心說,這算什麼呢?再讀一邊,心說,真是虧了這個這麼好的名字。不甘心地又讀了一遍,意猶未盡地總結,這不是我喜歡的文章,太平淡。




在把書合上之前,發現作者的名字,我也很喜歡,「村上春樹」,中文讀起來,意境非凡。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面,村上先生被我歸進了標題黨裡面,看到他的文章,就會自動繞路。但是那一篇讀了三遍還不以為然的文章,卻是被刻在記憶裡面,不曾被抹去。




這就是大師與菜鳥的區別。




我用了很多很多年,才明白了村上的悲傷。在他平淡,無關,甚至調侃的語調後面,那些無法回首,無法言語,無法名狀的悲痛。




愛情本身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愛與不愛,一切隨心。




愛情關係卻是世界上最拈不清的事情,你扯我拽,沒有頭緒。




一時無話,我們三個無主的女人,各自喝著冰好了的白酒,各自想著自己的心思,前路漫漫,誰與共勉?




突然我想到方立曾經信誓旦旦地大喊:「我不要找法國人。」鑒於留法的中國男生極少,所以到目前為止,方立的前男朋友都是亞裔。




「為什麼不要找法國人?因為語言的關係嗎?」秀琪奇怪。




「不是」,我尖聲笑道,「方立是不能忍受法國男生的胸毛。半夜摸起來,睡意朦朧中會覺得自己在摸一隻動物。」這是曾經方立的原話。




秀琪認真地說:「就是為了這個?可是法國男生也有沒有胸毛的啊,怎麼能夠因為這樁小事,錯過了整個森林?」




我已經笑噴,拍著秀琪說:「秀琪姐姐,總不能見到一個男人,先問你有沒有胸毛吧?或者讓人家解開襯衣扣子看看!不過,目前看來,方立也算回心轉意了,森林總沒有錯過。」




方立木坐在那裡,任我們擠兌她。




「對我來說,男人鼻子很重要。鼻子在臉中心部分,有一個好鼻子,整個臉的結構就差不了了。」




「萬一他嘴歪怎麼辦?」方立終於放棄了思考,加入我們無聊無營養的話題。




「個子最重要,」我認真地說,「不過我不喜歡藍眼睛。一雙藍眼睛看著你,冷到心裡,而且我還不知道,他在看什麼。還是栗色的眼睛溫情。」




幾個月之後,還沒有等到普羅旺斯的薰衣草開花,秀琪就匆匆地回了韓國,嫁給了一個扁鼻子的韓國男人。




幾年之後,我遇到了藍眼睛的林遠山,他是我人生中第一個,正常情況下也應該是最後一個不夠一八零的男人。




都說男人的話靠不住,女人又豈能靠得住?講話的時候,千萬不要講得太滿,否則潑出去的話,時時都會反過來生生地打自己的臉。




我們一直在講有營養的沒有營養的話題,講了一整夜。




很多年以後的今天,我們講的內容,大多都已經忘記了,那一夜的肆意妄為,卻活在腦海里,栩栩如生。




這就是我一向信奉的人生準則: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能醉當醉,及時行樂。




法國的冬天天亮的很晚,早上六點多了,天還是暗的。秀琪姐姐起身收東西,她要去馬德里過新年,中午的飛機,要先回家收拾行李。




我和方立一人一頭,擠在方立的單人床上,開始甜睡。秀琪還沒出門,我就已經睡著了,根本沒有聽到她走的聲音。




睡得正香,電話大響,嚇得我一個激靈地從床上蹦起了,抓起電話,是剛剛出門的秀琪。秀琪在電話裡面,用她的韓國口音,鬼鬼祟祟小聲嘟噥,說了兩遍,我才明白,她在說,「方立的男人在那裡。」




我搖醒方立說,「秀琪說那個人今天還是坐在那裡。」




方立睡眼朦朧地說,「我就給你說過了,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我。他只不過是天天都會在那裡而已。」




「你說聖誕節,居然還會在那裡。方立,難道他是無家可歸的人嗎?」




方立不高興了,「他怎麼會無家可歸。每天穿得乾淨,鬍子也颳得乾淨,安靜地在看報紙而已。」




正說著,秀琪的電話又來,她已經上了有軌電車,讚歎無比地說:「方立,姐姐我給你看過了,這個男人好有型,不要錯過。」




我好奇心大增,給方立說:「我們去看看吧。」




方立把被子蒙在頭上,「要去你去。我沒有洗澡化妝,我不去。」




聽了聽窗戶外面的呼嘯的冷風,我想了想也縮進被子裡面,再次入夢。




(待續未完,敬請明天……)


下雪之前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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