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性都：雅加達

當你聽聞有人用沒那麼傳統的說法來形容你的城市時，會有一種古怪的激動感。

當我聽聞一位朋友突然對我說雅加達這個居住著較多穆斯林的國家(印尼)的首都是性都時，就有這種感覺。他是一位生意人，說話比較委婉。那天晚上午夜剛過，坐在這座城市最時髦的酒吧里，環繞在我們身邊的是最輕佻最純粹的慾望。我可以看出他甚至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由於一個意外，他不情願地成為了這座城市集體性行為的傑出觀察者。

當我讓他詳細解釋他先前的言論時，他說道：「看看這些人，你覺得夜深了之後這些人會去哪裡呢？這裡不是他們的最後一站。」

第二天早上我去上了普拉提瑜伽課。我們一行八人年齡在22-55歲之間，即便我先前以為自己無法和她們之中的任何人交流，但一群女人之間存在著天然的友情。在第一節課結束的時候，我知道A的丈夫最愛的圈叉姿勢；知道B喜歡在和丈夫做愛的時候，將腳趾頭伸出其丈夫腳趾的範圍；最特別的是C，她那近乎老年的父親在歷經四十五年的婚姻之後，他的妻子為了讓他硬起來而將他拖了過來。

課程之外的她們，都是謙虛、說話輕聲細語的母親、妻子、女兒、家庭主婦和養家糊口的人。在課程上，有的不僅僅是性暗示而已，這裡有純粹的性討論。還有許多盆底肌群鍛煉，每個人都喜歡這些，因為她們想要加強盆底肌群，增強其緊緻感。女人們也會談論這一點，並且話題非常深入。

今天，一位女士迫切地想要同我交流。她快五十歲了，但她的身體從頭到腳都是其他女人嫉妒的對象。她的臉做了微整形：嘴唇打了點肉毒桿菌，眼睛和眉毛做了拉皮，還做了睫毛嫁接。她突然就跟我說：「你知道我丈夫讓我經歷的那些情景嗎？實在是太有辱人格了。」我問她：「什麼情景？」她奇怪地看著我：「還有什麼，當然是換妻情景了。」就好像我應該知道一樣。

進入換妻情景非常簡單：這個過程非常直接，關鍵在於你必須認識一個圈內人。我在谷歌里輸入「Jakarta swinging scene(雅加達換妻情景)」後，在兩秒內就得到了許多有具體地址的網站和電子郵件地址。雅加達有許多換妻俱樂部，我在普拉提課上認識的朋友告訴我，它們有著不同程度的自由。她還補充道，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加入網路官方群體。

另外一種方法就是口耳相傳。比如，像我這位普拉提朋友這樣的淫亂者，可以詢問她那看起來很開放的已婚朋友或者已婚同事，了解他們是否對此感興趣。確認他們的興趣之後，她可以將這對夫妻的照片給她的丈夫看，並詢問對方是否感興趣。下一階段就是相互了解了，四個人可以一起喝咖啡或者吃飯，建立起信任之後，這些夫婦們可以直接在私人房子、公寓或者酒店裡直入主題了。

這些安排的規則也很公開：有多少對夫妻，有多少位男士，多少位女士。在某些情況下，像我朋友這樣的人會很樂意被包括她丈夫在內的兩三位男士取悅，但她們卻不樂意其他的女人來取悅她們的丈夫。

不論你喜歡怎樣的安排，都需要遵守兩個基本原則。第一是要取得對象的同意。如果丈夫或者妻子偷腥，那麼這交易就沒得談了，他或她就算是通姦。第二個原則就是絕對酌情處理權。人們的身份可以得到嚴格保密。

雖然某些人會過著包法利夫人這樣的 通姦生活，但也有像我朋友和她貪得無厭的丈夫這樣性開放的人，他們已經簽署了協議。這種做法很明智，一個人犯錯是錯，但只要兩個人都有錯，那麼這就不叫錯誤行為了。這種選擇比一夫多妻更可敬，因為印尼男人依舊享有娶四個妻子的權利。

這已經成為了雅加達的主流行為和開明之舉。印度尼西亞整體社會較為保守，道德總是與性行為聯繫在一起。交換配偶給人們提供了背離這一體系的機會：它可以讓人背離正常社會，以正當方法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島嶼。婚姻合同也很強大：只要它還保持完整就行。

當然，在這種種變化中，最大的當屬該行為本身。我朋友在48歲的時候如狼似虎，與此同時她的丈夫也總是欲求不滿。於是他在五年前提出了這個想法，她對我說：「他總是無法得到滿足。」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專業素養和社會自信都下降了，人也悶悶不樂起來；她懷疑他有外遇。在共同養育了兩個彼此都深愛的孩子之後，離婚並不在她的選擇之中。於是她同意了。

在我們重新調整機器準備鍛煉臀部的時候，我問她：「這種被當做貨物送給其他男人的感覺，不會讓你很沮喪嗎？」

我的朋友表示：「一開始確實如此，當我發現我丈夫只有在看到我被其他男人需要的時候才會需要我，這一點也很讓人低沉。這實在是太丟臉了。兩年後這種情況才好轉起來。我開始喜歡這種行為帶來的風險，這種不斷與危險調情的感覺。我也喜歡這種行為帶來的變數，它就像你走入某個房間之前不知道裡面有什麼東西，我的則是偶爾被陌生人強姦。我開始對此感到上癮。」

她還告訴我說：「被許多男人需要真的能令我性慾高漲。現在我很喜歡我的丈夫因此而需要我的感覺。」她以某種反常的方式感覺到她被解放了，對自己的身體更有控制了。她還發現她會對她遇到的一些男人心存幻想，猜想當她秘密地看到他們並讓他們品嘗她是何種感覺。

我問她：「要是你愛上了其中一人呢？」

她躊躇地說：「我不會的，當我感覺到愛的時候，就是說再見的時候了。如果你無法區分性和感情，那麼就忘掉它吧。」

對此我並不信服。

當我問她有什麼發生了變化的時候，她回答說「時間」。匆忙的性關係變了，身體變了，愉悅感也變了。它不再是純粹的挑戰禁忌，而變成了驚喜之愉悅。

我的朋友表示：「對我而言性通常是至高真理，一個來自天堂的禮物。因為身體不會說謊，良好的性生活永無止境，你每次都能有新發現。」

我問她這是否會改變她對丈夫的性感覺，對此她很肯定：有時候她發現自己需要更加了解丈夫的需求，他們之間的性生活比以前更有新意。有時候她會揣著秘密性幻想，而她的丈夫負責滿足她。她說：「一夫一妻制已經過時了，我們肯定不是一夫一妻制動物。」

那麼先前她提到的有辱人格是什麼意思呢？她說：「哦，那啊，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當時我心情不太好。實際上，如今我的丈夫堅持讓我看著他被其他的女人服務。我很討厭這樣，但如果我不讓他得到他想要的，那麼他可能會離開我。」有那麼一會兒，他看起來很痛苦，不再有自信和勇氣能夠掩蓋這一點。

後來我再看到我這位朋友的時候，她正準備與她的丈夫前往新加坡。他們準備與他們了解的另外兩對夫婦約會。機場里湧來了朝聖的人，她將我拉到一邊小聲說她的朋友們也在裡面，她說：「我認識的每個人都準備給自己樹立某種宗教信仰，我也應該有一個嗎？」

我指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不是每個人都有錢，也不是每個人都面臨著她面對的限制。她嘆了口氣說：「我只是喜歡性而已。要是有更多人喜歡我就好了。」即便她的眼睛裡講述的是另外一個更加複雜的故事。

[肌肉桃 via The Guard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