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救一美人後他連走桃花運，幾天後家裡出現具骷髏揭其中隱情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離離子 | 禁止轉載

（一）

顧生家住臨安，在西湖邊上開了一家紙墨鋪子，取名顏如玉。

平日里，顧生廣獵詩史文集之外，還喜歡舞文弄墨，世間萬物生靈，尤喜畫美人。

顧生的美人畫里，摻雜了世間美人的各種風情，無一例外，都是小蠻腰，樊素口，烏髮三千，身姿曼妙，動可輕羅小扇撲流螢，靜能斜倚園石觀夜星。

不過，顧生並非街頭的登徒子，是規規矩矩的讀書人。大概是書讀多了，便對書里的顏如玉念念不忘。

日日端坐於自家鋪子里，點一盞茶，水汽繚繞，美目盼兮，美人藏於心中。午間小憩，躺在榻上，巧笑倩兮，美人浮於樑上。

在顧生眼裡，美人自有千般好，卻從未想過左環右抱，任水墨丹青肆意揮灑在絹紙上，倒也滿足了。

這日，好友相邀，說街上開了一家新的酒坊，約著一同去飲酒。酒坊里的老闆娘是個美嬌娥，生得花容月貌，顧生多看了兩眼，心中暗暗好一番讚歎之後，便進了隔間。

酒坊離湖不遠，推開窗便是一湖風月。吃吃果子，聊聊閑事，釃酒臨江，橫槊賦詩，不知不覺天就已經黑了。各自道別之後，顧生便回了家。走至半道上，卻聽見有人「哎喲哎喲」地在叫喚。

顧生覺著奇怪，就順著聲音找了過去。不遠處的小巷子里，一個婢女模樣的姑娘正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右腳，眉眼間滿是痛楚，看樣子像是崴了腳。周遭寂靜無人，店子都關了門。

顧生遠遠地行了一個禮，側著身子問道：「敢問姑娘有何事，是否受了什麼傷？」

姑娘抬頭，露出一張面容姣好的臉來，見顧生不像壞人，面露急色：「這位小郎君，我是侍郎府的婢女，我家姑娘的綉線沒了，便讓我出來採買。誰知綢緞鋪子剛好斷貨了，跑了幾家好不容易買到了，急急忙忙趕回去卻崴了腳。」

說完看了一眼旁邊地上散落的絲線，含羞帶怯地看了一眼顧生，又趕緊低下了頭，聲音軟糯，帶著綿綿羞意：「回去晚了，我家小姐肯定要擔心了。不知公子是否願意送小女子回去，小女子無以為報……」

話還沒說完，顧生便解了外邊披著的斗襏，遠遠丟了過去：「姑娘別著急，夜裡風寒，姑娘若是不嫌棄，就先用我的衣服御禦寒，我這就去看看附近腳店裡的婆子還在不在。」說完轉身就走，剩了小婢女張著嘴目瞪口呆地在身後望著。

待顧生一家一家店找著，好不容易從一家酒樓里找了個漿洗婆子過來，卻發現小婢女不見了，只剩了斗襏折得整整齊齊地放在地上。

顧生猜想小婢女也許是逢著來找她的人便跟著回去了，給了幾貫錢讓婆子回去之後，隔日便去侍郎府打聽了一下，聽說府里沒有走失的婢女，這才放下心來。

（二）

過了幾日，顧生覺著平日冷冷清清的生活頓時鮮活起來。

出門買菜，碰上賣魚的小姑娘穿著青衣，三兩下把魚網起來拍暈丟到菜籃里，動作輕快不顯粗魯，歪著頭伸手要錢，天真爛漫。

城外踏春，見一身鵝黃的賣花女背了背簍走在路邊，三文錢買了一束玉蘭，淡黃的花蕊襯著潔白的花瓣，風清日朗，在陽光下泛著勃勃春意。

西湖泛舟，一身水綠的採蓮女搖著小船從旁邊經過，笑嘻嘻用荷葉捧了新鮮的蓮子贈他，尋常面容里也透著一派嬌憨可愛。

早市攤子里吃一碗陽春麵，煙霧繚繞中，老闆娘一身布衣也掩不去滿面的風霜，縱然眼角爬上了細紋，卻也美得不似人間煙火。

再有樓里的姑娘掉了手絹下來，被顧生撿著，一身紅衣的女子眉眼高挑著從門口出來，道了個謝後轉身進了門，冷艷而不失柔媚。

美人如花隔雲端，卻又近在眼前。一個個美人像是從畫上走了下來，從書中走了出來，漫步在周邊，將視野填得慢慢的。

顧生只覺著生活有什麼不一樣，可怎麼不一樣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只是筆下的美人愈發動人，風情萬種，添了些尋常模樣。清瘦修長的，珠圓玉潤的，額間有一瓣桃花的，臉頰有一顆痣的……

（三）

王家藥行的公子準備投筆從戎了，臨走前邀了一眾好友餞別，顧生也在列。

席間觥籌交錯，酒氣微醺時，就聽得樓下鑼鼓喧天，吵吵鬧鬧的。窗邊的人推開窗看了一眼，一副瞭然的模樣：「張侍郎府的婢女將侍郎千金給殺了，剛剛坐著囚車經過呢，怕是活不了幾天了。」

「怎麼可能，那張家小姐生得漂亮極了，身邊的婢女一個個也是絕色，家中七個哥哥，被捧在手心裡當明珠寵著長大的，這剛及笄呢，怎麼就被人殺了呢？」眾人都開始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那你就不知道了。這張家小姐某日出門上香時，碰上一個廟裡寄住的窮書生，不知怎的就看對眼了。回府後念念不忘，遣了貼身婢女送信，互通往來。誰知這小婢女一來二往的，卻與窮書生勾搭上了。為了成全自己，便卷了些財物準備私奔。誰料被張家小姐看到了，小婢女起了歹心，就拿剪子將她給捅了。」

顧生有些驚訝，這張家小姐他見過。

早些日子張家小姐游西湖的時候，因名聲在外，引得眾多學子在湖邊擠破了頭爭著一睹芳容。

因張家小姐要在船上作畫，便帶著侍女進了顧生的紙墨鋪子買了些東西，趕巧湖風吹過，將面紗撩了起來，一眼望去，果真是美目顧盼的俏美人。誰曾想，卻也不顧廉恥做出如此傷風敗俗之事。

顧生突然想起那夜巷子里崴了腳的小婢女來，也不知是也不是，正暗自感慨著，又聽人說道：「這算什麼，你們知道紅袖招的花魁嗎？」

「對對對，就是那個喜穿紅衣的柳晴兒，聽說她原先只是個山野姑娘，欽差大人暗訪的時候在她家討了口水喝，後來便把她帶回去做了一房小妾。誰知道這柳晴兒還不知足，整日與夫人爭風吃醋，暗地裡使絆子將夫人的胎給落了。這欽差大人又氣又恨，無奈之下，將她除了良籍，丟進這紅袖招里。」

「嘖嘖，看來這美人也不儘是美的，端著一張皮囊，誰知道里子是紅是黑。」

顧生點頭，想起那日見到的紅衣美人，有些悵然若失。

（四）

夜裡，春水拍岸，驚飛了幾行白鷺。

顧生倚在桌前，持著筆遲遲不知如何落筆，腦海里美人三千，此刻卻是紛紜眾相，有的寧靜，有的端莊，有的卻是面目猙獰，張牙舞爪。

正當顧生蹙眉發獃時，窗外卻聽見有女子清脆的聲音傳來：「公子深夜不睡，是否有何心事？」

顧生一驚，迎著聲音往外走去，只見一美貌女子俏生生立在窗前，含笑望著他。

深夜見一陌生女子站在自家窗前，顧生並不覺著驚訝，莫名的倒有些心安，便將心中的煩悶傾吐了出來：「我喜畫美人，本以為是內外兼修的真美人，誰料，卻大多是些魑魅魍魎。」

女子笑道：「敢問公子，何為真美人，何為假美人？」

顧生語滯，不知如何作答。

女子又笑：「終究是美色惑人，多少人因草木零落，恐美人遲暮，卻不曾想，女子妍媸只在於一張皮囊。尋常女子有尋常女子的美，白髮老嫗有老者的美，不信，公子請看——」

女子話音剛落，只見她搖身一變，化作笑臉盈盈渾身魚腥味的賣魚女，眨眼又是臉上一塊紅色胎記的賣花姑娘，一會兒又是早點攤前髮絲凌亂的老闆娘……一會兒的工夫，將近日顧生遇見的女子不論美醜都變了個遍。

然後笑吟吟地將雙手置於烏髮上，輕輕撫了撫，隨後兩手像是捏住了一張紙，慢慢往下扯，一張畫紙被扯了下來，露出一架面目猙獰、皮肉全無的骷髏來，睜著空洞洞的雙眼，牙齒森然笑道：「現在，公子還覺著我美嗎？」（原標題：美人畫 作者：離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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