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琳娜演唱24節氣歌之立冬：《漁家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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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琳娜二十四節氣歌之「立冬」— 漁家傲!

春日賞花，夏夜聽雨，秋分賞月，立冬觀雪。四時韻致，古人比我們有著更細膩和敏感的體察，24節氣，串起傳統文化和生活方式的時間脈絡;《龔琳娜唱24節氣歌》，希望從此以後的每一個節氣，你我都能用音符詮釋古老的詩篇，記錄時光的流逝。

11月7日，立冬。

在這個秋冬交替的日子，們送給大家的是范仲淹的一首詞——《漁家傲·秋思》。

《漁家傲·秋思》

詞：宋·范仲淹

曲：老鑼

演唱：龔琳娜

笛子：王華;笙：聶雲雷;手風琴：阮明園

大提琴：賀虓;阮：齊聞多;管子：張佳理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

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

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這首歌錄製完成以後，龔玲娜老師把它發給了幾位朋友。有趣的是，他們都迫不及待地問了很多相似的問題，於是，在這裡，龔琳娜老師採用問答的方式來解開大家的疑惑。

Q：這一次的節氣是「立冬」，而這首詞的副題卻是「秋思」，是不是一時疏忽選錯了呀?

龔琳娜：關於這個問題，涉及到我們最初選定這24首作品的標準——不是簡單的以自然界的氣候變化為依據，而是把人的情感變化也作為重要的因素來考慮。這首《漁家傲》，雖然詞句在秋季，但情感蒼涼、悲壯;在內容上，國家的安危、戰爭的殘酷、思鄉的痛苦……那份沉重已經遠遠超過了一般意義上的「悲秋」，所以我們把它放在了這個秋去冬來的節氣，既與秋天銜接，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Q：這首歌里的音樂元素聽起來好陌生，節奏和律動很不規整、不穩定，為啥這樣創作嘞?

龔琳娜：老鑼特意使用了這種不穩定的節奏，因為在他的理解當中，這首歌就是在不穩定當中有一種情懷，是那種對外身處危機四伏的邊境、對內面對將士厭戰思家的不穩定，以及在這種不穩定中他內心的堅毅與柔軟的矛盾掙扎。比如「濁酒一杯家萬里」那句，拍子確實特別難找。我數著拍子唱的時候就發現它很不規整，特別像喝多酒之後人的身體搖搖晃晃、腳步踉踉蹌蹌的感覺。在這種晃動之中如何演唱呢?這也是給我拋出的一個大大的問號。

我去體會身為將軍的范仲淹雖然非常難過、非常孤獨，但是他對人生的理想、對自己要走的路都是堅定不移的。所以在不穩定的旋律中，我用了很多胸腔的、很實的聲音來表達他堅毅的品格。這與上一首柔情似水的《碧雲天》非常不一樣。這也是讓我非常感嘆的一點——同一位作者卻寫出了這樣兩首完全不一樣風格的詞，給我這個歌者提出了極大的挑戰。

Q：這首歌是否融進了其他音樂元素?如果是這樣，它仍然可以算是中國味兒的嗎?

龔琳娜：這就是老鑼!他本身是很國際化的人，也一直在探索新的作曲手法。在這首歌里他運用了很多以前從來沒有用過的作曲技巧，比如那些不平衡的節奏和半音的運用，但他強調他使用的全都是中國傳統的五聲音階，只是在結構上有了創新。

我們做的是中國新藝術音樂，並不強調一定屬於某種風味或者派別，但是我的演唱完全是行腔走韻的。這首歌曲有很大的格局，同時也有很國際化的技術手段。真正嚼透了這首詞的意境、精神，以及這首歌的節奏、律動，就會出來自己的演唱方式，而不是拼貼某種音樂元素。我們的作品一定要一氣呵成。

Q：在文學史中，這首詞被歸為典型的豪放詞，但您的演唱卻不是一味地聲情激烈，有時甚至還有一點比較輕的、比較虛的聲音。這是為什麼呢?

龔琳娜：范仲淹是一個情感非常飽滿的人，格局很大同時又很細膩，所以他的用字並不複雜，但非常準確而且內涵豐富，非常有能量，那些隱忍在內心的情感就需要用虛一點的聲音來表達。反過來講，有了虛音，才襯托出實音的力量。

Q：這首歌聽了好多遍都找不著調，也踩不準點兒，是不是我們太low啊?

龔琳娜：相比前面幾首歌，這首確實很難，我自己唱的時候也有這個體會。當然，老鑼不是刻意要表達什麼，這個「難」跟詩詞的深度和涉及的內容有關。這首詞開始就提到「塞下秋來風景異」，所以老鑼在音樂中融入了西域的元素。老鑼的歌我總是唱不膩，就是因為他每一首歌都會根據詩詞的內容和節氣的溫度運用不同的技巧和調性，所以我每唱一首都是重新開始的感覺。

這首歌最難的地方在於我需要把這些不穩定的節奏和不好找的音唱得非常順，不能有一絲「隔楞」。為了把它唱順了，我圍著客廳的爐子邊走邊找節奏，轉了不下一百遍，轉得頭都暈了。所以，這是一首很難，又很有嚼頭的歌，需要你反反覆復地琢磨、體會。

Q：對於非音樂專業的人來說，有啥訣竅能幫助大家走進這首歌呢?

龔琳娜：我覺得這首歌對聽眾的挑戰在於，首先大家要打破在電視或者網路上聽到的「古風」歌曲而形成的印象。古風不是只有一種風格，五聲音階也可以有很多的變化。第二個是對於現代人來講，詞中的事件，比如戰爭以及古人的離別，我們都非常陌生。舉個例子來說，現代人的離別雖然傷感，但並不是特別痛苦，因為如今的交通和通訊都特別發達，想要見面非常容易。可是古人不一樣，一旦別離就很難預料何時才能再相見，如果是上戰場那就更殘酷了，生離很可能就是死別。這也是為什麼那些送別詩和征夫思婦的詩詞特別感人的原因。所以，聽這首歌的時候，建議大家把自己代入到詞里的情境當中，這樣就能把情感的邏輯和音樂的邏輯結合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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