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月收入僅300塊，這些孩子卻光著雙腳，在泥地上跳起了芭蕾。

說到學芭蕾的小朋友們，我們通常的印象是這樣的：

土亢君今天要講的故事的主公人同樣是學芭蕾的孩子，只是他們來自非洲的貧民窟。

在

基貝拉

——非洲最大的貧民窟，有30個孩子組成了

也許是世界上條件最艱苦的

「芭蕾班」

。儘管連基本的溫飽與安全都沒有保障，他們卻夢想成為芭蕾舞者，代表聖潔與高貴的芭蕾。

基貝拉

位於

內羅畢的

西南部，而內羅畢是非洲東部最繁華的城市、肯亞的首都，因為良好的綠化和氣候被稱為「

赤道上的花園城市

」。

另一方面，這座「花園城市」里生活著250萬貧民，分布於大大小小200個貧民窟，其中有60~120萬人生活在基貝拉（這地方太亂，連基本的人口普查都無法進行）。

位於城市邊緣的基貝拉

在基貝拉，失業率超過50%，

大多數家庭月收入不足50美元

，一天只能吃上一頓飯，政府不提供基本服務，學校、診所、自來水、廁所等，所有相關服務均屬私營。

這裡的人們試圖用各種方式逃離，甚至

包括各種犯罪手段，

身強力壯的大膽年輕人們跑去當海盜，不乏有人大發橫財，住進了花園城市裡帶花園的別墅。

不過大部分人都以失敗告終，然後寄希望於下一代，照此不停地循環。

孩子們上學路上經過垃圾山

因為「Anno"s Africa」——一個致力於為非洲貧苦兒童提供藝術教育的慈善項目，基貝拉的這30個孩子才有機會接觸到芭蕾，勉強湊成了一個可能是

世界上條件最艱苦的芭蕾班

。

他們唯一的

舞蹈老師

是Mike Wamaya大叔，二十年前，他靠自己的努力成為職業芭蕾舞者，成功逃離貧民窟，去了歐洲工作。

但是5年前，他決定回到家鄉，幫助更多的孩子們，這是一份有志願者性質的「工作」。

在擁擠的貧民窟里，連一間小小的舞蹈練習室也太過奢侈

。

他們只能

臨時借用當地小學的一間教室

，每周五放學後集訓一次；而在此之前，必須先搬走桌椅、打掃地面。

對於30個芭蕾學生來說，這間臨時教室顯然太小了。土亢君不靠譜地目測了一下，估計只有30平米，還不如富人家的客廳大。

斑駁的牆壁，沒有任何裝飾。

他們練習時必須小心地控制動作幅度，以免撞上同伴。

窗戶不知道破了多少年，

熱帶地區特有的微風，將

一陣陣複雜難聞的氣味帶進去。

地面總是很臟（甚至不是水泥地），怎麼都無法打掃乾淨那種。隨便跳上幾步，就揚起一片塵土。

但是每一個孩子們練習時都選擇

光著雙腳

。

因為對他們來說，潔白的芭蕾舞鞋無異於脆弱的

奢侈品

，雖然這些只是募捐得來的舊鞋子。

由專門的兩個孩子負責發放，每次穿完都要收集起來統一保管。

13歲的

喬治

，是30個孩子中最大的一位；又因為是男生，他也負責幫助老師管理和維持秩序。

雖然青春期才剛剛開始，但他的神態已有了小大人的模樣。

同樣13歲的

帕梅拉

則是這群孩子中的大師姐，也是跳得最好的學霸，許多動作都是由她來示範。

帕梅拉很聰明，也很努力，她

打了很久的零工（編手工藝品），加上家人的支持

，

終於

攢錢買了一套商店裡最便宜的行頭

。

她的目標既遠大又實際——成為光鮮的職業舞者，去遙遠的歐洲發展，然後把全家人都從貧民窟拯救出來。

因為

基貝拉

的芭蕾班每周只訓練一次，所以空閑的時候，

帕梅拉

就在家門口的「空地」上練習。當然班裡這麼做的不是她一個人。

每次練習完，她都會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的舞服和舞鞋，彷彿虔誠的聖徒對待聖物。

這些照片都是由瑞典攝影師Fredrik Lerneryd拍攝，他先後跟拍了一年半時間。

多年來，

Fredrik

一直遊走於非洲各國，用相機記錄下底層人民的掙扎與抗爭、觸目驚心的犯罪、甚至血腥的暴亂與戰爭。

正是因為見過太多黑暗，每次回到歐洲，他選擇在第一時間去看一場芭蕾，或聽一場古典音樂會，用這些來洗滌自己疲憊的靈魂。

當他第一次來到基貝拉的芭蕾舞班：「

當老師打起節拍，孩子們翩然起舞、神色莊嚴。那一瞬間，這間破舊的臨時教室，彷彿變成了真正的芭蕾舞房

。我決定留下來，用相機記錄下這一切。」

負責教他們的Mike老師說：「給他們一次像樣的機會吧，讓他們知道，自己究竟可以做到什麼程度。」

「

至少讓他們體驗一下，能擁有哪怕一次機會，到底是什麼滋味

。我也在這兒長大，我知道看不到任何希望是什麼感覺。」

2016年下半年，機會來了。

帕梅拉、喬治還有另外兩位孩子，因為出色的表現，被特招進了

內羅畢

富人區的舞蹈寄宿學校

，這一次，他們終於有了明亮、寬敞的練舞房。

甚至，這是第一次有女老師來教他們。

」雖然這幾個孩子一直在一間狹小的臨時教室里，每周赤著腳集訓一次，但他們的水平一點不比我平時帶的那些孩子差。「下面這張照片中的女老師Cooper

Rust

是如此評價的。

相比這些，更重要的是平台的變化。

年底時，他們踏上了

肯亞國家劇院

的大舞台，參演了經典芭蕾舞劇《胡桃夾子》。

帕梅拉小時候第一次

看見芭蕾舞是在電視上

，原來世界上還有如此優雅、美麗的東西，卻又如此遙遠，就像天國的光芒從不會照進貧民窟。

曾經夢寐以求的舞台，此刻卻觸手可及，似乎以前所有的努力都得到了回報。

在後台等待上場的帕梅拉，一雙乾淨的眼睛閃閃

發光

。

這是帕梅拉、喬治，還有另外兩位孩子，第一次參加正式演出。一定還會有下一次的，一定還有更大的舞台在前方等待他們。

然而，不是每個孩子都那麼幸運。

同樣努力且優秀的女孩子

溫蒂

，這次沒能被選中；她只能繼續待在基貝拉的破舊教室中訓練，等待下一年的選拔。

不過，她大部分時間仍然帶著自信的笑臉。

因為，帕梅拉走後，溫蒂就是這裡的大姐大了，她必須拿出榜樣的力量。

對於這些孩子們來說，

也許最重要的

並不是學習一種舞蹈、或是逃離貧民窟的機會。

這是一次特別的經歷，

但願他們在以後的人生中，不管面對怎樣的黑暗，都能拿出跳芭蕾時這樣優美、挺拔的姿態

。這大概就是藝術的力量與意義了。

最後，土亢君突然想到了自己最喜歡的那部小說結尾處的詩句：

「黑夜，

有如正午般莊嚴。」

圖片來自攝影師Fredrik Lerneryd

結尾來自小說《天使墜落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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